无名打开酒盖大喝了一口,仿佛是在回想,有些犹豫地开口,“其实我也是近几年才跟在主子身边的,我只知道他救了我,他是一个很好很合格的主子,就是他的腿……”
无名仿佛就像经历了自己的伤痛一般,不忍的别过脸,不愿意再说下去。
付涟漪拍了拍他的肩膀,“会好的,你相信我。”
无名回过头正视付涟漪的眼睛,那种光彩似乎让他也有些相信了,付涟漪不解的询问:“那能告诉我,孔雾他的腿……是怎么成了那样的吗?”
二人沉默了半响,无名手指不断交叉戳着酒坛,“我来主子身边的时候,他的腿已经成了这样了,我听乘风说,是因为京贞三十七年的时候,主子为了救皇上而坠了崖,很高很深的崖,后来过了余年,再找着主子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
无名一口一个这样,始终不愿意提起是腿疾,在他眼里孔雾却是最好的不比常人差。
“那照你的意思,孔雾的腿,应该是坠崖的时候开始成了这样,”付涟漪单手托着下巴,不断地深思,“你也别太担心了,总会有办法的。”
无名就当是付涟漪在安慰他,无声的点了点头,继续畅汗淋漓的饮酒,似乎保护付小姐会成为一件有趣的事,而他不自觉的就想要去相信付小姐的话,他是多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了。
“我就先回房休息了,你晚上睡我别院吧,我让丫鬟给你送些被褥过去。”付涟漪带着微笑转身跃下房顶。
无名傻笑了笑,低声呢喃“谢谢。”
春日的天气总有些细雨绵绵,天刚微微亮,无名便已侯在了付涟漪的门口,付涟漪一推门,一把雨伞递了过来,“付小姐,今日天凉。”
付涟漪拿过伞递给深深,“听到没,今日天凉,快打着。”
“小姐这是给你的……”
付涟漪略过她的话,胫直出了门,无名也一时就将付涟漪的嘱咐抛在了九霄云外,一直跟在她身后很近的地方。
付涟漪倒也不介意,“那个,你家主子挑好日子了吗?”
无名愣了一下,‘那个’是在叫他吗?
“付小姐,皇子嫁娶之事,一般会由皇上来定夺,主子自己是无法定日子的。还有啊,属下不叫那个,属下叫无名!”
付涟漪没有说话,一直未曾停下脚步,今日的她格外不同,一身鲜艳的红裙却没有丝毫俗气的味道,更衬托了她娇艳欲滴的肌肤,额间一点红梅,发间一支金色流苏钗子,妙曼的身姿让人不禁再三回头。
无名打了个寒颤,付小姐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一入大堂,无名便隐藏了声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他要做的仅是护付涟漪周全,他也从未想过付涟漪到底会不会武功这个事儿。
“爹,您找我?”
付彦放下手里的册子,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椅子,“坐。我今日,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同你商讨一下。”
付涟漪嘴角微微上扬,轻抚红裙坐下,端起茶水便往嘴里送。
“涟漪啊,你已经是大闺女了,再过段时日就要成为二皇妃了,可不能再这么鲁莽行事了,看你跟个男儿家家一样成何体统?”
“爹你就是想要个儿子,不过您看女儿哪里不像儿子?女儿照样可以继承您的衣钵。”
付涟漪起身,迅速的挥袖,三根银针破空而出,一根一根深深地没入木桩,三根针进的是一个针孔,连多余的残屑都没有。
“爹,所有的武艺女儿可以学,男儿能学的女儿也可以,为什么不肯让女儿去尝试?”
付彦沉默了一下,又将册子拿了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知道为什么前朝皇帝会灭了伍氏一门吗?”
“伍氏?”付涟漪极力思索了一下,“不是说想要密谋篡上吗?然而却败露了,京琼帝一时气愤,便下了逐杀令。”
付彦摇了摇头,“不是,没那么简单。
京琼八十八年,伍氏家族十一代单传的男子在伍亭这一代断了,伍亭身为女子,却继承了家里所有的绝学,代替其父亲成为一代名将,
而伍亭终究是女子,而她的势力已经撼动到了朝中的一些旧势力,在大臣的各种进谏之下,京琼帝替伍亭指了一门婚约,要让她下嫁塞外,
伍亭虽说胆识过人立功无数,但也有自己的追求和爱慕,由于她一人的抗旨不从,便被人扣上了要密谋犯上的罪名。株连九族。”
付彦看了一眼付涟漪,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涟漪,父亲不是不让你学也不是觉得你不如男子,而是因为你是爹最疼爱的女儿,你也是你娘的骄傲,爹不想看到你出半点的事情。”
付涟漪眼眶有些湿润,挺直了腰板对付彦行了一礼,“爹,您的用心女儿明白,女儿一定不会成为下一个伍亭,不过,女儿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弃女儿所热爱的兵事和武学。”
付彦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只要你能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其他的爹也管不了你了……只是你这性子,若是嫁去了二皇子府上,还真得收收。
二皇子虽然有疾,但他这辈子都会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你要学会如何去立足于他身边那些女人中间为首,虽然他现在只有你一个女人,不过男人三妻四妾乃常事,他这辈子还会有很多的女人。”
皇上最疼爱的儿子?付涟漪心中冷然,只怕是会成为最恨的儿子吧,最是无情帝王家,最疼爱你是因为他知道你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威胁,一旦锋芒毕露了,杀你都来不及,怎还会疼你?
“涟漪知道了。”
付彦只字未提昨日林姣的事情,让付涟漪多多少少有些意外,看来爹和那个四姨娘,也不如他们看起来那样和睦,将军府如此,宫围之中怕更是如此吧。
三个皇子,即使立了太子,不到最后一刻也不会知道真正的赢家是谁,登基这种事情,向来是胜者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