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无极目光如着了火,直直盯向苏挽,“你用的什么香?”
苏挽见他眼神炙热的有些可怕,吓了一跳。他一向冷淡肃穆,此刻这样火热的眼神比往日那寒星一样的目光还令人觉得有压迫感。
她身子往后缩了缩,几乎是有些吃力地说:“没……没有用香……”忽地想起什么,连忙道:“大概是香胰子的味道,沐浴的时候沾染了些。臣妾一贯用这种香胰子,冷梅香味……”
空气中确实是有一阵冷冷的梅香,沁人心脾,可是引得他心神躁动的却不是这股冷梅香,而是从她身上隐隐约约飘出的一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诱人幽香,引得人几欲血脉喷张。
苏挽见他眉头微微皱起,恍悟过来,“王爷不喜欢梅香?”
梅花香味清淡悠远,并不浓郁,一般人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讨厌的。不过,据说也有人天生不喜欢任何香味,莫非禹无极就是这少数之一?
苏挽见禹无极脸色有些不对,于是说道:“王爷如果确实不喜欢梅香或者不喜欢任何香味,臣妾今后在王爷面前不用任何香料就是了。”
禹无极愣了一下,他确实不喜欢浓郁的香味,可这冷梅香幽淡似无,并不引人反感,甚至还清洌得醒人心神。况且她也说是她一直惯用的,他也没有强迫人改变的喜好。
再者,他实在太清楚,让他心潮澎湃的并不是这梅香,而是来自她身上的天然幽香。
可他也不能怪她的体香扰乱了自己的心神,那只不过是自己心志不坚罢了。禹无极望着苏挽清澈眼底的疑惑,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他微微侧了身,摆了摆手,“没事。”
苏挽见他神情忽冷忽热,只觉得此人果然喜怒无常。不过,既已说开了话,她也没有对他有什么期待,所以自然也就不太介意他的情绪了。
禹无极见她过来,就放下书卷,往里坐了坐。
苏挽坐到床榻边,脱了鞋子,见禹无极还在看着自己,仍不由地脸色一红。这个男子长得实在是清隽俊美摄人魂魄,冷漠时都令人趋之若鹜,得他看一眼,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何时曾这样专注盯着一个女子,连苏挽这样淡静的性子,都受不住他这样长时间的凝视。
她实在是不好当着他的面除去布袜,犹豫了一下,还是强自镇定地将穿了软缎袜子的双脚轻轻放了上来。
禹无极唇边勾起一丝莫名笑意,“王妃喜欢穿着袜子睡觉?”他历来眼睛犀利,瞥一眼就能直刺人心底,明明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可偏偏就要这样逗她一句。他是自己心里不顺畅,忍不住就想戏弄她也一起不痛快了。
果然,听到这句话,苏挽原本白皙粉嫩的脸颊顿时红透了,几乎能滴出血来。她素来也是爱净喜洁,这袜子是新换的干净的白缎软袜,可是毕竟这样穿着袜子睡还是不妥。
她贝齿轻轻地咬了咬红唇,终是硬着头皮顶着禹无极戏谑的目光,缓缓将袜子退了下来。
那纤纤玉足露出来的时候,从来甚少后悔的禹无极这一刻突然有些后悔刚刚不该逗她而说那句话了。更后悔自己没有在那一瞬间遵循非礼勿视的礼教转开目光。
只见他历来肃穆冷硬的面孔有一刹那的呆怔,心头一阵急跳。
也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的脚。曾经年少时夏日里和顾清桓,顾婉如,以及自己的妹妹河溪边戏水,玩闹疯狂无顾忌都脱掉鞋袜踩在水里戏耍,自然也是见过女子纤细的脚与男子粗犷大脚的不同,只是从来都不知道女人的脚会好看到这种地步。
小巧精致的脚踝,圆润可爱的脚趾,白腻腻,嫩生生吹弹可破的肌肤,衬得那一双纤足像用暖玉精心雕就一般,让人只想握在掌心把玩,想象那是怎样的光滑温润……
而那纤细完美的弧度,则在暗示你那是怎样的柔若无骨,看得人眼热,揪得心都疼了……
不是亲眼所见,怎样也无法想到,这个女子明明穿得齐整,却仅靠一双素手,一对纤足,一缕幽香,就能令人欲罢不能,恨不能从此沉醉不醒……
禹无极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完全乱了,黑眸里还未完全散去的火星一簇簇地再次冒起,瞬间燎燃一片。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热血沸腾,比在战场杀敌还令人兴奋,让人升起比杀戮还要凶猛的疯狂渴望……
苏挽看见禹无极的灼灼目光,滚烫的落在她的身上,像能将她身上的衣服都给点燃似的,那眼神几乎烫得人疼。
她有些惊慌地迅速拉过自己这边的被子,将一双裸露在外的小巧玉足收进被子里。
禹无极的眼底掠过一阵眷恋,几乎是不舍,似是没有看够那般地意犹未尽。
他用强大的自制力逼着自己镇定下来,等到心潮终于平静时,才转过头看向苏挽。见她侧身坐在那里只垂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完全遮住了面孔,在他的这个方向望去,只能看到三千青丝如瀑,以及纤细精致的下颌。
禹无极紧紧盯了半晌,苏挽一直垂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他不睡,她自然也是不敢先行歇下的。
禹无极略略自嘲般地勾起唇角无声地一笑。笑自己沙场朝堂雷厉风行四平八稳,居然被一个小自己十余岁的柔弱女子无声无心地撩拨得心绪跌宕起伏几番失态,笑自己从来都是游刃有余闲庭散步,自持冷静十余年却在今晚多次失控……
而且这还是他自己的情不自禁,他简直不敢想象若她真有心故意撩拨,自己是否还能把持得住……
都说温柔乡,英雄冢,抑或英雄难过美人关。
以前他听到不过是一笑置之,嗤之以鼻。
如今亲身经历,才知道这句传承已久的话,是多么的深刻。原来不是没有,只是没有遇到……
不过,禹无极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失神也只是片刻,很快就冷静下来,再也没有瞧苏挽一眼,慢慢躺下去闭上眼睛。苏挽见他睡了,也在外侧缓缓躺了下来。两个人各自拥被而眠,再也无话。
窗外春夜漫漫,长夜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