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莫名地绞痛。
“权,对无心之人来说自然重要,但对重情之人来说,却是一文不值。”龙无胤低头沉思半晌,如是回答。
是啊,在重情之人眼中,还有什么,比情更为重要的呢?
“你是哪一类人?”苏凌歌自然而然地问出这个问题。
龙无胤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想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吧。”
苏凌歌挑眉,突然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对权,我既爱又恨。爱,因为它能帮助我得到许多,满足人生于俱来的虚荣心与勃勃野心。恨,恨因为它所引发的手足相残,杀兄弑父。站上最高位,成为一国的统治者,同时也免不了高处不胜寒的悲哀。”苏凌歌看到龙无胤在说这番话时,他眼中的那抹悲痛。
苏凌歌不由出声询问:“这就是你现在所面临的困境吧?”
龙无胤六神无主地点头:“父皇对我期望很高,立我为太子,其目的也一览无余,人尽皆知。因此也引发了我与皇兄皇弟之间关系的破裂。他们处心积虑地想要谋害我,扳倒我。如果可以,我不想继承皇位,那种身边无一人可信的感觉,我不想尝试。”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苏凌歌此刻眼里也不再有敌意,望向龙无胤的目光中,只有同情与悲悯,“生在皇室,命运天已注定。皇宫鱼龙混杂,人心叵测,谁也不知道与你谈笑的人会不会在背后插你一刀。身着高位,难免孤独,勾心斗角的生活你不想继续下去,那为何不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父皇给予你的权力,做个好太子,好皇帝,整顿朝政,开辟封建皇宫的新时代呢?让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心底又何为孤独?”
龙无胤豁然开朗,眼底闪着坚定的光芒:“你说的对!既然不想继续,就充分利用手中权力整顿朝政。既然皇兄皇弟们已存有害我之心,这种亲人不要也罢!嘿嘿,等我当上了皇帝,一定封你为后!”说到最后一句时,原本严肃悲凉的气氛全然消失不见,话语中带着轻佻。
“歌儿,待我征服这天下,便用十里红妆娶你进门,封你为后。”
脑海中又响起这句话来,精神海突然一片剧痛。苏凌歌痛苦地抱头蹲下,脸色苍白,贝齿死死咬着下唇,咬出的血如同诡异妖艳的曼珠沙华。
“喂,喂,你没事吧?”龙无胤不知道苏凌歌的名字,只好这样叫。
他不就说了句封她为后而已嘛,不至于昏倒吧?
看到躺在地上面无血色,双眸紧闭,黛眉紧蹙的人儿,龙无胤很快就否定了是被吓昏的推断。她是何人?难不成会被这一点小事给吓到?看她的样子,更像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而昏倒的。
不管那么多了,先把她带回去吧,躺在这里也不好,很容易着凉得风寒的。
因为两人都没带任何雨具,苏凌歌随意扎起的三千青丝上沾有些许雨滴,好似是水滴状的璞玉。浅绿色的胡装也被打湿,紧紧贴在她略显青稚的玲珑身体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心中不断默念着这句“至理圣言”,龙无胤此刻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打横抱起昏迷的苏凌歌就匆匆往回赶。
洞穴中。
南宫亦绝拾回来的柴火正在熊熊燃烧着,暖着洞穴中的人。
龙无胤不敢对视头顶那几乎可以杀死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自龙无胤刚刚把苏凌歌抱回南诏人所歇息的洞穴中开始,南宫亦绝直接抢过苏凌歌,让她躺在火堆前暖暖身子,让皇帝帮忙照看一下,然后就一直以这种杀人的眼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龙无胤。
良久,南宫亦绝终于打破了这憋死人的沉寂:“她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
龙无胤大气也不敢出,他竟觉得眼前的陵王前所未有的可怕:“我与将军是在中途遇见的,将军一直在替我排忧解难,突然就这么晕倒了。”他可不能告诉眼前这个男人是他一直跟踪苏凌歌然后被她发现的,不然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起先前她略显苍白的脸庞,南宫亦绝不由有些自责。明知道她脸色不好了,居然还放她独自出去。现在没事倒也还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毁了这围场。
“她只是被梦魇所困,精神海受到了刺激从而昏迷罢了,这里毕竟是我南诏歇息的地方,堂堂西临太子在这里,恐怕不合适吧?”一边仔细地替苏凌歌擦拭着发间的水珠,南宫亦绝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龙无胤临走前还不忘问出自己的问题:“陵王,敢问将军芳名是?”
南宫亦绝却迟迟不肯回答,似乎把龙无胤这个活生生的人当成了空气。
正当他觉得得不到回答而感到无趣,准备回去的时候,南宫亦绝那富有磁性的嗓音从他身后飘来:“苏凌歌。”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龙无胤兴冲冲地走了。
伫立洞口,透过密密雨帘看到雨雾中那个疾跑的身影,南宫亦绝眸中光芒忽明忽暗。
即使你算是间接救了苏儿一命,但下次再见,我们也依旧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