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青黯然说道:“茱萸,我不勉强你!其实我知道!今生今世,咱们就只有做朋友的份了!兴许,这从一开始,咱们就该是朋友!”他口中说着这话,身子已是在离她远去。他已是跨上了白马,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东方茱萸见了,大声问道:“夷青,你就要走了么?你这是要往哪里去?”独孤夷青在马上,遥遥答道:“茱萸,你说的对!如今的我,确实想尝一尝九五之尊的感觉!既然独孤仪龙不愿意做,那么虢国就是群龙无首,我也是独孤氏的后人,是以此次就要当仁不让了!”东方茱萸在后头听了,心中激奋,便大声回道:“夷青,你可以的!独孤仪龙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你们身上,都留着独孤氏的血液!”夷青此时已是驾马走远,但是耳中还是听到了茱萸的话,他大声回道:“茱萸,你这傻丫头!我不做上这宝座,那独孤仪龙又怎能和你兑现诺言?”说着,已是疾驰远去。
东方茱萸在后头,他口中的话,已是都听见了。她的心中感动无比,眼泪已是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她默默说道:“夷青,对不起,我始终不能违背自己的心,跟你走!我相信,这天下的女子,定有一个在一旁默默地等待你,只是你还没有发现!夷青,我祝福你!”她默默思怔了一会,方又朝着安济堂走去。安济堂内此时热闹非凡,原来竟是,东方春申带了好些礼物,和随从到了这安济堂内,来给孩子们发东西了!
东方茱萸见了哥哥,心中自是高兴,她笑道;“哥哥,我始终是没有让你失望罢!你的银子,我没有给你水漂罢!”东方春申见了这些可爱的孩子,心中满意之极,他对着东方茱萸,重重说道:“茱萸,我的好妹妹,你可是在我郦国做一件大好事啊!我要封你……封你为护国长公主,位次只在我之下!”东方茱萸听了,只是感叹说道:“哥哥,你知道,我从来就不在乎这些名和利!功名利禄我视之如粪土!我只是求个心安而已!和这些孩子在一处,我的心中真是高兴!”
东方春申笑道:“茱萸,我知道,是以我心中从不勉强你!不过,茱萸,哥哥我来,也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的!”东方茱萸便笑道:“哥哥请说!”东方春申低低向她说道:“茱萸,独孤仪龙曾写信给我!说是只要为了和你在一起,他甘愿放弃皇位!这事……你怎么看?”东方茱萸听了,不由苦笑起来,这夷青赶来告诉他,这哥哥也是赶来告诉他!这独孤仪龙,难道她东方茱萸此生此世,竟是不能甩掉了么?她的心中莫名地感慨起来。
看着东方茱萸不语,东方春申便笑道:“你……可是还没有给我一个答复呢?”东方茱萸听了,便淡淡道:“哥哥,我需要一个答复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都是你们在说,我可是没有见那独孤仪龙在我冒出一点影子?”东方春申默默地品了这话半响,终于说道:“哦……那么我就给他回话去!”东方茱萸听了,便又幽幽道:“怎么……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个个都成了那独孤仪龙的跑腿,我是不知这独孤仪龙怎么竟有这样大的魅力!”说着,便就再不回东方春申的话儿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便就到了初秋时分了。东方茱萸还如往常一样,在这安济堂内,整理着账册,筹谋着如何在开一间分堂。到了晌午时分,这堂内当值的都已是打起了盹儿,东方茱萸自是请他们自便去。她到了堂外,忽地想起了自己晾晒的茶叶,也该去翻一翻了。就见前头一个女子的声音:“茱萸,你一向可好?”东方茱萸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中激动,她抬起头,果然见是红豆,口中欣喜道:“红豆,你怎么来了?”她的心中忽地想起来了轩辕悲凉,正想伊人,伊人就现身了,他看了看光彩照人的茱萸,说道:“茱萸,好久不见!”目光之中,似乎还带些挥之不去的遗憾,可是神情却是幸福和满足的。东方茱萸便笑道:“悲凉,红豆,我很好,从来没有过的好!”东方茱萸看了看红豆的小腹,笑道:“红豆,你们的孩子呢,我听小瑞说,你们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轩辕悲凉听了这话,脸色活泛了许多,他笑道:“女儿像母亲,自是好看!”说着,便温和地朝着红豆笑笑,目光中透着宁静和满足。东方茱萸见了,心中便不禁艳羡起这对年轻的夫妇来,她笑道:“对了,我可还要感谢你们的捐款呢!”红豆听了,只是笑道:“茱萸姐姐,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轩辕悲凉问道:“茱萸,怎么你回到郦国后,就一直在这里,再没有去虢国?”东方茱萸听了,只是感伤说道:“悲凉,不要和我提虢国!在我心中,那不过是我做的一个绵长的梦而已!”
“一个绵长的梦?”红豆听了,便幽幽看着东方茱萸,口中说道:“茱萸姐姐,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东方茱萸哀哀笑道:“红豆,我并没有!这若不是梦,我又怎会和他渐行渐远!这南柯一梦,好歹我已经醒了来,自是再不愿走进那梦中去!”轩辕悲凉听了,摇头叹道:“茱萸!我曾认为,你是个非凡有勇气的姑娘!可是我错了,如今事情俱已明朗,你反倒这样畏缩起来,难道你心中还在惧怕什么?”东方茱萸听了,只是苦笑道:“悲凉,红豆,我没有!你们可知道,这些都是人力所能强求的!一切都需要时间!时间,唯有时间,才是治疗创伤的最好药方!”
轩辕悲凉和红豆听了,便互相对看了一眼,红豆便幽幽道:“茱萸,好罢,今儿我们只叙旧,并不谈其他!既然我们来了这安济堂,你这个主人,怎么还不带我们进去参观一下?”东方茱萸便笑道:“好!”送完了黑龙国的皇帝和皇后,东方茱萸的心,却又意兴阑珊起来。
既然这安济堂附近还有些空闲之地,那么自己就在这空地上栽种些桑叶和菜蔬,岂不是好?心动不如行动,当下东方茱萸便就去街上采买了好些种子和树苗。她又遣了这堂中的当值都帮忙栽种,是以这一个下午之后,这安济堂附近,也已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了。
深秋时节的墨城郊外,安济堂后山坡。
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
东方茱萸素来是个勤快之人,彼时她已经教会了安冷这些小人儿,如何采桑和种菜。她便在后头,悠悠地看着这些小人儿前前后后地忙活着,嘴角中露出一丝微笑安。仿佛她一直就在这安济堂,从未进过郦国皇宫,也从未去过虢国似的。看着这安济堂四周遍栽的桑树桃树杏树梨树,想着这蚕会吐丝、会结茧、会制成薄如蚕翼的轻纱,会染成各种颜色,最后也会穿到孩子们的身上!想到此,她便微微笑着,口中喝着枫叶茶。她倚靠在堂内一个院子的角落旁,耳中似乎还能听到那些孩子们跟着先生朗读,口中发出整齐的吟诵声:“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莫如春……”
虽然时节已是深秋,可她还是能感到四周说不出的舒爽之气。她心满意足,不由信步往堂外走出,一直走到那郊外的杏花坞附近。此处,真是说不出的姹紫嫣红,绿意浓浓。她走累了,她便坐在这杏花坞附近山坡上的一块大青石上歇息歇息。她看着不远处重重的山黛和苍翠无垠的林木,看到深林中扑簌簌飞来飞去的山鸡野翎,听着林中采摘菌菇郦国农人们的悠长山歌,犹如在桃花之源。舒爽的秋风吹过她的长发和裙裾,隐隐有飘飘欲仙遗世独立之感。
她面容沉静,心里却有着殷切的等待。
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
愈走愈近,愈走愈近。
她恍惚站起来。看着前方。果真……是他么?
透过前面林中,密密麻麻的枝叶儿,再朝着一条小路看去,她终于见到一个器宇不凡、风姿卓越的男子,他骑着一匹骏马,正朝着这杏花坞缓缓走来。男子的眼睛充满期待之色,他仿佛也看到前方山坡上站立着一个似曾相识魂牵梦绕的姑娘。
他终于下了马,牵着缰绳,慢慢越过密林、走过小道,穿过杏林,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东方茱萸见了他,不能自己,终于泪流满面,她动容地看着他,口中问道:“独孤仪龙,你已是什么都想好了,放下权利,抛弃一切,和我隐于街市普度众生了么?”“茱萸,我已经想好了,我已等你许久!”独孤仪龙放下缰绳,朝她缓缓笑道。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