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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各就各位(下篇)

天亮了。

清晨时分,有人磨拳檫掌,有人早早拿起武器,有人为铠甲作最后修整,有人抓紧时间享受钟爱的美食,有人向天祈求平安,有人坚信锻炼才能掌握生存机会,有人如往常般继续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有人为特别的日子专门安排了计划,有人仔细清洁身上每一点尘埃,有人细心整理妆容以增强自信,有人拿出了最宝贵的珍藏……

所有所有的怨言全都在昨天结束了,今天,大家都表现得出奇的包容,无论以什么怪样子出现在别人眼里,也不会受到责备,相反,对方还会礼貌地击掌互相鼓励。

一切尽在无言中,除了信赖,什么话都不用再说了。

『兄弟,集合时间到了。』

『嗯,战场上再见吧。』

拍拍手,不认识的两个人就这样擦肩而过。但是,彼此却感觉连接得非常非常紧密——有信赖的家伙作靠背,没有比他更好的兄弟了。

『来,迈克尔·高斯,赶快起来吧。』打一下哈欠,再伸伸懒腰,好让残留的疲劳感彻底赶走,高斯统帅然后对休息间门口方向大喊:『喂!我已经起床了,给我准备早餐吧!』

『遵命!属下马上去把早餐拿来!』

「不晓得丝特拉和茜莉娅有没有睡好呢……」

他首先从自己的情况想到了别人,再联想到可能出现的战况。

「不过,今天应该不用太担心吧,按照路德维希的计划,正式热战应该不会来得太早。嗯,也许还有一点调整时间。」

『唔……!』

刚一使力来点『小魔术』,身上的洛印随之传来阵阵刺痛感!真有意思呢,临急抱佛脚借来的东西果然不一样,尽管能感受到其中的无穷无尽威力,可是,排斥性也很大,人体会无意识地紧随着痛楚去作反应……看这样子,距离实用阶段还得再花两三天时间。

「抱歉啊,战争初段就拜托你们了。」

咚!咚!咚!咚!咚!突然间,思维被有节奏的尖锐敲击声音给打断了!

这是,坚硬东西和木地板撞击发出的异响?

几乎同一时间,伴随的吵闹人声也来了:

『别废话!从今天开始,高斯统帅的起居饮食由我来照顾!』

『请、请您别这样,没有高斯统帅的允许,您不能随便闯入休息间啊。』

『看清楚!这是统帅的令牌,我的职责是监视统帅不被魔女诱惑!』

『等、等一下!』

「茜莉娅,一大早又在大闹军营,看来她睡得挺好嘛。」

高斯当然听出来了,自然也作好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早安』。

『迈克尔——早上好!』

『早安啊,茜莉娅——吓?!』

这个玩笑,未免开得有点大了……

『白色天使』原意只是一个美称,指的是其姓氏(怀特的含义是白色)和银发组合的教会服务女孩。后来,她自己也认可了这种纯白风格,由此搭配出符合潮流的着装品味。于是,便成了真正的白色天使!

『来来来,吃早饭啦!乖乖地张嘴哦。』

『你你你开什么玩笑?这、这是要结婚吗?!』

扎起公主辫的青春少女,格调完全不一样了,秀发轻轻一抖,情景仿佛重新了回到昔日的王家庭院。贵族少女缓缓走来,诱导男性目光由上而下又由下而上游走,精致妆容,粉唇,白里透红的皮肤,闪亮镂空的蕾丝花式,香肩,画有家族纹章的银色胸甲,若隐若现的小腹沟,皱褶裙摆,美腿,白丝袜,雕上花纹的亮银铁靴!

光芒,太耀眼了!摇摇头,再定神一看,捧着早餐盘子的双手竟然被护手甲包围着,但丝毫没影响到白手套所呈现出来的高贵感。最后瞧瞧腰间,标志性的『白雪』双剑都在。毫无疑问,这是真实的白色天使——茜莉娅·怀特!

『迈克尔,迈克尔,别发呆啊,快把东西吃了,然后就要去集合了哦。』丝特拉直接把早饭递到跟前,体香,也顺势侵占了嗅觉的注意力,她好美啊!

『去集合?你穿成这样要去做什么呢?』高斯沉浸在唯美当中,一时之间还没能把状况整理好。

『当然是去参加战争啊!你睡糊涂了吗?怎么连这个日子都忘记了?』

『参加战争?就凭这副样子?』

『是啊,我既然是你的直属护卫,肯定要一起集合。来,先把早餐吃了吧。』

『……』荒唐的演出直到高斯吞下第一口饭为止。

这根本没有道理嘛!把婚纱和轻甲结合起来算什么东西?美色?风景?大型战争的密集攻势可不会绕开美人来打啊!恰恰相反,过度明显的目标反而会被优先锁定!就算个人有意怜香惜玉,也无法阻止恐怖的大波冲击把一切彻底击毁!

『茜莉娅,你给我说明清楚,这身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高斯放下早餐,认真指着对方的衣裳提出疑问,他终于找回大局观思维了。

『我昨天认真考虑过,普通的铠甲其实并不适合我,因为我的优势是身体速度和双剑流,所以,只要最低限度的护甲就足够了。』

『别说傻话,防护这么少很容易就会受到致命伤……你一定要明白,你参加的大规模战争,不是个人械斗。』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更清楚,可以来到统帅前面的敌人绝非一般货色,要是我拿不出最强的优势与之抗衡,到头来,我俩都会被敌人围攻至死。』

『你的意思是,你只管向前进攻,用攻击力冲破重围,然后反过来保护我的安全。』

『是的,取下敌人头颅是我的优先目标。以前,我们不是这样一起对付「恶鬼」吗?』

不愧是前将军的宝贝女儿,普通人是不敢这样夸下海口的。战争对她来说一点都不复杂,她只是把战争理解成很多人一起械斗而已,因此,只要击败足够多的敌人,战争就胜利了。

平心而论,这是『天真的力量』,以平常心去面对超乎想象的困难,以个人最好的表现去迎接挑战,以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去冲破障碍。茜莉娅·怀特并不复杂,复杂的是用复杂眼光去评估她的人心——高斯看清楚客观事实以后,忽然笑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装扮成这个样子,除了作战,还是为了和丝特拉决一死战吧?』

『没错!那家伙穿得那么妖艳,我怎么能让她抢了你的心!』

『我说,丝特拉穿成那个样子是有缘由的……算了,反正我解释什么你都不会改变。』

『别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就是要看管着你,迈克尔!』

『好好好,既然如此,你就把这东西带上,然后随便你自由行动了。』

昨晚,还以为是困倦时产生的幻觉,现在,她真的成真了。

接过高斯赠送来的精致盾牌,茜莉娅用力一握紧,银白色的身躯竟然紧随着焕发出炽热光芒!她很温暖,又充满意志力,绝对可以说是世上最好的防护屏障,没有之一。

『这是……?!』

『艾尔多拉多之盾——我之前是这样称呼它的。现在既然属于你了,不如就叫「伽蒂安之盾」吧,茜莉娅·伽蒂安。』

『伽蒂安之盾……守护者之盾!』

『嗯,那是艾尔多拉多的七件上古神兵器之一,专门给守护者使用的最强兵器,你有守护大家的意志吗?』

『当然有!我可是护国将军的女儿——茜莉娅·伽蒂安!』

『谨记你的誓言哦!我答应过怀特夫人给你多一些照顾,如果你受伤了我可不好办,所以,请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茜莉娅,这既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更是为了这个国家。明白了吗!』

『遵命!属下会遵从统帅的命令,为您,为国家,献上我的全部力量。』

是的,遵照个人情感来行动就足够了,只要全力贯彻自己的意志,即使是楚楚少女,也一定不会被那恶魔般的武器所迷惑……然后,她将蜕变成为最后一张守护艾尔多拉多的王牌!

『啊?怎么会……?』丝特拉还没来得及适应精致盾牌的特征,兵器便先一步变化了。

就像秘剑·混沌和魔行者高斯完美匹配那样,伽蒂安之盾则是直接融入到茜莉娅的衣裳与护甲上面,形成了遍布全身的能量回路,人手只不过随便晃动一下,虚空之间随即响应塑造出实体的光环,那不是幻象,而是具有防御特质的精神力墙。

「好厉害!这就是上古神兵器,究极的力量!」

尽管亲眼看着盾牌化为粒子成为无形的护盾,但茜莉娅此刻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以后再慢慢深究怎样引出护盾的潜力吧。茜莉娅,现在,我要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做好。』知道时间紧迫,高斯立刻就把茜莉娅叫回到现实当中。

『好的,请吩咐。』

『我要求你,不准和丝特拉打架,尤其是今天这个日子,明白吗!』

这时候,艳阳的第一缕光辉也终于降临到艾尔多拉多了,天地间,迅速温热起来,不管是徘徊在梦醒之间抑或是仍未安定心神的人,全都在这一刻进入了各自的角色。因为,所有人的战争时刻来临了!

赶快动起来!运转起来!有节奏的心跳源源不断输出力气,带动人有节奏地慢慢汇聚到一起,一点一点往既定目标靠近。

如果说,有人可以在大势中逆流而行,那么,她就一定是被赋予了特殊身份的关键角色。

『早上好——迈克尔!起床了吗?来帮我看看衣服的扣子是不是没扣紧?』

『自作多情魔女,赘肉长多了当然扣不紧。』

『啊啊啊!你你你干嘛穿成这样!发情的白色恶魔!』

『究竟是谁一大早在发情!哪有人主动把内衣暴露出来给人看!』

『茜莉娅·怀特!你这家伙难道没听说过「非礼勿视」吗!』

『丝特拉·瓦伦丁!你这家伙难道不懂得「非请勿进」吗!』

『……』

『……』

两位美人,毫无疑问都是不惧大势冲击的重要一角,所以,就让她们自己先闹一下吧。高斯很早就学聪明了,明白女孩子就是要通过宣泄情绪来增加存在感,只有得到重视以后,她们才会发挥出本来的实力。她们,其实都怪可爱的,也很值得信赖。

「后方万事俱备,我也是时候进入角色了。」

身为男子汉大丈夫,高斯很清楚自己该站的位置,只见他随手拿起衣架上的战袍,往正前方一甩——呼!霉气都被一扫而光!

同时,低沉的风声立刻传遍户外,仿佛化作一道护罩拦截在即将杀到的热力跟前——统帅,正式出阵了!

战阵,开幕了!

有怎样的上司,就有怎样的下属,迈克尔·高斯的动作虽然稍显夸张,但是,其神情由始至终都是冷静的。他并不需要喊出什么口号,只要稳稳妥妥地挂上至高统帅战袍,下属们便懂得各就各位,按照预定的思路排开阵型。

『战袍挺适合你的,统帅。』排在首位迎接的是中军指挥官路德维希,有点意外,又有点理所当然。

『哈哈!今天我就靠它来遮阳了。』

『嗯,在夏天作战,最大的缺点莫过于此了。』

『是啊,不过我们的敌人也要面对这个难题呀,条件是一样的。』

『呵呵,那就诅咒敌人早些中暑倒下吧。』

『瞧你这话说得,有点失水准啊……昨晚睡得不太好吗?』

高斯伸手作握手状,却被路德维希的眼光回避了。这个男人,看上去,似乎还没完全进入状态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说吗?』现场环境严肃而宽容,是个很适合谈正事的地方,所以高斯一点都不忌违谈论心中的想法。

『……统帅,你,感到害怕吗?』路德维希的眼珠转了好几圈,摇摇头,方才正视起对话方。

『要是我说不害怕,问题就解决了吗?』

『没有……因为,害怕的人,是我。』

『你也感到害怕吗?路德维希,你不是经历过上次的战争吗?』

路德维希这才姗姗来迟伸出手,用无言的回答告知了高斯其真实的情感。

那可是一只能够让上古神兵器屈服的手啊!原来,即使拥有了多么多么强大的力量,人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无法抑制住本能的害怕。这真是,令人为难哪。

『对不起,我每一次经历这种情形都会这样子,待会儿就能变好的,请您放心。』

『路德维希,你专门来迎接我出阵,难道就为了这……』目光一重叠,对话就这样点到即止了。

勇气,从来都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要经过历练,产生自信,才能从容地面对各种巨大难关。

在这一瞬间,高斯全部理解了,为何要有正式的出阵仪式,为何必须要选出担当统帅的人物,为何说决定胜负的是统帅的意志。理解了!统统理解了!因为这是大家热切期望的!

『兄弟们,我们一起来瞧瞧——敌人究竟有多少能耐吧!』

这,可以看作是正式命令吧?不过,实质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当在场其他人还蒙在鼓里的时候,高斯和路德维希便已经迈开大步走向战场了。

自信的两位大男人,充满迷人风采,形形色色追随者前赴后续紧跟其后,一同踏上了伟大的征途。

突然间,一个黑影拦在人们前面,黑衣人半跪下,同时指了一下正上方:

『正午。』

『哦,那可得早些准备午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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