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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往事活着,活在记得它的人身上,从前的露珠在继续闪光,某个黑夜飘来的歌声在继续回荡,曾经醉过的酒在继续芳香……只有当共同经历往事的人一个个死去的时候,往事才渐渐消散;当最后一个知道你故事的人死去的时候,你才算是死去。

身边的亲人一个个死去,共同的回忆现在压到了我们三个人的身上。有时我会觉得,只要共同经历过往事的人还活着,大家的灵魂就还存在着,直到记忆彻底消散,每人都走进自己的坟墓。

很难想象这么多回忆,如此沉重,压在最后一个人的身上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可毕竟逝者无返,艾弗森之死带来的伤痛,加深了我们对复仇的渴望,将精力放在复仇上,似乎反而减轻了心里的痛苦。

现在想来,艾弗森的之前一冷一热的怪脾气说明,他大概很久以前就有轻微的人格分裂了,也许是约翰的死,强烈地刺激到了他,让他变得更加严重了。

……

自从女钢琴师死之后,对列恩的调查变得一无进展,毕竟,你很难找到一个不想让你找到的人,况且是一个专业的变态的甚至有些疯癫的杀手组头目。

如果列恩真的与灵组的失踪有关,在加上几年前对雷恩组的大屠杀,这个杀手界的新星已经成为最恐怖最无原则的杀手组织。

最近还听说列恩通过艾软集团强大的财力,花重金吸收了多个顶级杀手团体加入到他们的麾下,已有推翻现有杀手大会等秩序的气势。

校委会当然不能任由这群病态的人在眼皮底下胡作非为,多次讨论之后,他们决定要主动向艾软集团动手,逼得他背后的列恩组不得不出手调查,从而能够找到他们,将其连根拔起。

露西派出的人在连续几个月的调查中了解到:艾软集团麾下在灰色山谷有一个植培园,园里每周都会有车拉来黑塑料包裹着的小树,进树不断,却几乎没怎么卖树。他们猜测,植培园的真实作用是处理那些被艾软麾下的杀手暗杀的人的尸体,是一个葬场!

植培园的负责人是爱丽丝,外号叫医生。

传闻她从小就有精神疾病,而她的双胞胎姐姐为了她专修了心理学,后来她住进了自己姐姐开的精神病院当中。

姐姐一直很有信心能够让爱丽丝重新正常起来,为了她被治好之后不会留下精神病史,姐姐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把她在医院的病历都删了,换句话说,官方上讲,医院从此便没有爱丽丝这个病人。姐姐给她看病的时候也都会叫走保安和护士,以免被人发现。

据说之后有一天,姐姐在给她注射药物的时候,她突然挣脱了皮椅上的用于固定的胶带,发疯了似的夺过针管,向姐姐刺去,姐姐的脖子上被刺出了一个蜂窝,像浇花的瓶子一样喷出血来,然后她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了房间,穿上了姐姐的衣服,走了出去,因为两人长得实在太像,完全没有被人发现什么异常。

她没有就此逃走,第二天开始她穿上白褂做起了医生,以给职工病人免费疫苗为由,给病人,保安,护士,医生们一一注射了过量的镇定剂,一日之间,医院便成了一座死城。最终也没人怀疑到她的身上。

为了不让列恩有所发现,直接把矛头指向杀手学院,这次任务,校委会决定派新面孔去。

副校长布朗知道列恩是我们的仇人,并且这次只是一个简单的偷袭任务,在列恩发现之前我们就能离开,于是他们把这次任务交给了杰斐逊,让他带着唐莉和鲍勃去,此时的鲍勃已经基本痊愈,参加这次任务对他没有什么问题。

很快,他们便来医院跟我到了别。

“一定要小心!我不希望再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了”我躺在床上说到。

“别担心,威尔逊,有我在,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到那时,你要生龙活虎的下床”杰斐逊说到。

“好好休息,亲爱的”唐莉走到床边“我们很快就回来的”。

我撑了撑身子,想将身体靠在床上。

“别急兄弟,慢一点!”

“我想跟唐莉单独说几句”我对鲍勃和杰斐逊说到。

“当然”两人点了点头,走出了病房。

“怎么了,威尔逊?”唐莉问到。

“也没什么事,只是,那个,我……我还有两句话要说”我支支吾吾的样子逗笑了唐莉。

“哈?我在听”唐莉笑开了花。

“别笑,我很认真呢!”

“好好好,我不笑了,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唐莉捂住自己的嘴。

“这件事情,我必须要严肃”我说到。

“我想说,我很爱你,唐莉,非常非常。如果说遇到你就是得了一场疾病的话,我已经,病入膏肓。”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比喻,怎么突然这么说”唐莉有些疑惑。

“我只是,只是觉得我很少把这种话说出来,而你要离开很久,我想,我如果不说出来,憋着会很难受”

“好,我在听”

“这确实不是一个好比喻,但从感受上来说,很真实。你像是癌细胞一样,很早就在我的身上,扎根,扩散。我吸入一口新鲜的空气,在呼出的那一口中便带有了你的气息;我尽力防止自己流血,因为,我怕你会从我的血液里永远地流出去;而现在,我感觉,我的每一个正常的组织里面,都有你了的存在,”

“每一个人都会老去,死神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相比最终器官衰竭,衰老而死来说,如果能在癌细胞的陪同下走到尽头,我会感到非常的幸运。”

“所以,我想说……”

“所以,你想说?”

“我们,我,我是说……”

我迟疑了很久,决定还是算了。

唐莉马上要走了,而我还在病床上,如果现在向她求婚可能会给她一些压力,我不想给她任何的压力。

“你是不是想说要……”

“我是想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毫发不掉的回来知道吗?”我打断了她的话,说到。

“嗯,我会的!”我看得出唐莉有些失望,但还是挤出了笑容。

“鲍勃!”

“怎么了,威尔逊”鲍勃开门走了进来。

“鲍勃,替我保护好唐莉!”

“嗯,当然!相信我”鲍勃拍了拍我的肩膀

“再见大家”

“保重”

……

病床上的生活很平淡,睁眼,吃喝拉撒,闭眼,然后再睁眼,闭眼……度日如年,似乎简单的眨眼都被拉扯得和一昼一夜那样长。有时我甚至会想,这样的无尽的日子与死亡无尽的黑暗相比孰贱孰贵,真的是那么好说的吗?

过了一阵子,我勉强能够下床走动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走几分钟就得歇一会儿。

我试着在午后走到树林里的咖啡馆里去看别人喝咖啡,读读墙上那些水平参差不齐的诗歌,试着麻醉自己是在享受生活而不是在浪费生命。但事实是,我永远改变不了自己心境,我可以让自己优雅地坐在西餐桌上,不慌不忙的切自己盘中的食物,但我永远也切不掉心中的巨兽。

我经常胡思乱想,如果从小我心里就装的是圣经,是上帝和他的仁慈,而不是装着阴暗潮湿的背叛与谋杀的话,我应该也会爱上这样的生活,沐浴着耶稣的圣光,将自己的一生浸泡在褐色的咖啡之中。

可暴力就像毒品一样,你可以在任意一个时候结账,但你却永远无法逃离。

我不得不承认,杀戮让我振奋。你如果尝过那种感觉,心跳加速,瞳孔放松,呼吸渐渐急促,汗毛竖立,嘴角不经意地上扬……你也会像中毒似的上瘾的。而我现在,拖着虚弱的身体,表面上安详平和,内心却像一个买不到******的瘾君子在狭窄的床上翻滚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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