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妖医署,芊芊反反复复的翻看着自己的手心,一路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妖医说我的妖力精进了不少,我自己却一点都没觉着?莫非那扶桑果真有奇效?”
一个灵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从她袖间传来:“那还不是因为本尊!”
紧接着又是一道冰冰凉凉穿梭过芊芊的手臂间,速度奇快。待芊芊斜过脸,果真对上了那一对细小而有神的赤瞳,只因怜爱此物灵性十足,芊芊粲然一笑,逗它说道:“你一口一句本尊,真是不知羞,请问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尊者?你这样小小的一个,为何会被封印在玉牌之中?”
小赤龙瞬了下眼,目光里泫过一分狡黠,说道:“说来话来,着了某个畜生的道了。”
芊芊微微一疑,问道:“畜生?”
小赤龙则自顾自的说道:“这副皮囊是本尊初生时的样子,甚至本尊的能为也被封印了起来,如今你我已订下契定,只要你的妖元能尽快提升,本尊便能早日变回本来模样,所以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尊的徒儿了。”
原是当初寒禅在不周山脚下受三生劝诱,自行将能为封印起来,再化入玉牌之中,准备借三生送礼之便,诓骗芊芊作他徒儿。他堂堂一介神界戮神,愿如此纡尊降贵,不单是为了还芊芊替他解开禁锢的恩情,还因她身上封印着一件顶有趣的东西。只是那只蛤蟆话只说一半,并未提及受此封印后,身体便会回到初生的模样,寒禅才会掉以轻心。他如今变成了这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心底早已将三生虐杀了千遍万遍。
其实凭他的本事,想要冲破这方封印,根本不是难事,只不过他自恃戮神威名,六道无敌,想着一身杀戮本领若没半个传人也未免可惜。这丫头虽然是个白痴,却能参破他的“即见所得”,他是心有不甘,才愿留下来陪她玩玩。
他一席话后,芊芊便又是一通格格娇笑,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说道:“哈哈,你满口大话,说的尽是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也罢,你既是我心血所化之物,那从今以后就跟着我吧。对了,你有名字吗?”
小赤龙睁着一对亮晶晶的豆眼,开口而道:“本尊姓‘师’,单名一个‘父’字。”
芊芊不知是计,开口便唤道:“施富……哎,不对……施富?师父?你骗人!”
小赤龙格格笑开,满口嘲味,又戏耍说道:“怪不得那畜生管你叫呆子,你呆然够呆。这一声师父叫得好听!从今以后你便是本尊的徒儿了。从此尘世万涛,本尊诛恶,你则扛剑埋尸。”
芊芊蓦地愣了一下,心下一阵潮气翻涌,让她倍觉难受。晃神一记,她悠悠寻思,这话她怎么好像听谁说过?
可待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却仍是半分印象也没有。舔舔唇,她亦只好作罢,心道一句,大概只是记忿了吧?便就没再深究下去。
回盼一眼,芊芊又笑道:“你这小东西,口气当真不小……既然你不愿把真名告诉我,那从今以后我……我……我就叫你小红吧?”
那赤龙飞快的跺了两下脚,绵长的“吱呀”了两声,好似气得不轻,炯炯有神的瞪着芊芊,它又说道:“什么小红,小绿?是谁给你的荣幸,竟敢给本尊胡取外号?”
芊芊见他恼得不轻,当即格格笑开,又笑道:“好好好,听你的声音,你应该是个公的,唤作‘小红’的确不适。我看这样好了……呃……就叫你小格格吧?”
小赤龙轻轻一怔,后来又气恼起来,蹦跳了几下之后,居然对芊芊说道:“找死!”
他作势蓄力于腹,作势又要吐出火焰,没料到芊芊竟轻轻将他拎起,置于手心间,温柔至极的抚了抚它,一时竟然就唬住了他。她又极怜爱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这对焰红的眼睛很眼熟,一看见你的眼睛,我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这个名字。如何,我以后就叫你小格格吧?”
小赤龙兀自寻思了一会儿,小格格……小格格……小哥哥?
转过念,他突然忆起这呆子头一回在不周山脚下见着他的真身时,开口的第一声称呼便就是“小哥哥”,当时他便思忖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活了几万年,居然成了个“小哥”?如今听见她又半掺回忆的叫起这个称呼,模样里透出一份浑然天成的可爱无邪,心神微软,便也就收回了杀心。
清咳了一声后,他煞有介事的说道:“本尊另有一个名字,叫赤炼,六道之中只有三个人知道,本尊给你这份荣幸,也准你这样称呼我,但在本尊名字之后,你须得加上‘师父’二字。你可别忘了,方才是谁救得你。”
芊芊稍想了想,轻点过几下头,答应了它:“那好,既然你不喜欢我取的名字,那我以后便就叫你‘赤炼师父’,行了吧?”
赤炼点了点头,表情看似满意,随之又飞蹿上芊芊的肩头,高高站起前足,趾高气扬冲芊芊问道:“既然你已经认了本尊作师父,那以后师父的话你听是不听?师父要你做的事情,你做是不做?”
芊芊只当他是一时顽皮,便就敷衍的说道:“做呀,但凡是‘师父’交代的事儿,徒儿自该乖乖遵行了。说吧,‘师父’想要‘徒儿’做什么?”
赤炼焰眸轻颤,居然对她道:“不难,你随便杀个人给本尊看看,本尊要先探探你的根基,才好根据你的程度教你提升修为。”
芊芊吓了一跳,立刻大声训戒起来:“你果然是什么都不懂,不论是妖还是仙,命就只有一回。你让我随意杀个人,这怎么成呢?一来我和那人无冤无仇,我杀他便就是草菅人命,二来我若杀死了他,那他的家人该怎么办?他们知道是我杀死了他们的家人,就必定会来找我寻仇,这便就是冤冤相报了,只怕我今日随意杀了一个人,来日自己也会随意死在他人手下……唉,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明不明白?”
赤炼放下前足,狠狠的摇了摇头,幽幽说道:“常言道,人有一百零八劫,本尊看你是劫数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