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放心,我保证在过年前把九妹养得白白胖胖的!”老太太口中狄雅宁的大嫂,也就是千枪的妻子白云见她有些气喘,忙抢过话头,“您看九妹这么瘦,要不马上开饭?”已经中午了。
千老太太迷糊地应道:“哦对,今天过节,别误了时辰……”
狄雅宁有些黑线,眼前的外婆还是百日前潇洒挥退招风耳一伙的女中豪杰吗?
千槊拍拍她的肩膀,冲她郑重点了点头,“你没看错,是一个人。”
“人格分裂?”
“不是的,人过中年一般是越活越回去,年纪越大心态越小,习惯就好。”
狄雅宁似懂非懂,好吧,习惯就好。
千家大宅分区明确,进门第一座院落主要用来招待客人,第二座院落是厨房和餐厅,第三座院落才是千家人日常活动的主屋。
狄雅宁刚才是在第一座院落和千家人见面的,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三座院落各自的功用,待她摸清楚了千家的情况,这个小小的细节令她心里飘起几朵乌云。
只是她现在无瑕多想,思绪被方才的一声“九妹”占领了,吃饭的时候,狄雅宁偷偷扯了千槊的衣角,悄声道:“八姐,这样合适吗?因为我的到来打乱了排序?”
“也没多乱,就是小环和锤子的排序往后挪了一位,不要紧的。”
“只是,我毕竟不姓千……”
听见狄雅宁这话,千槊立马正色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四姑姑是千家人,你是她的女儿,自然也是千家人,不姓千又怎么了!”
纵然有千兮榆的教导,狄雅宁的思想观念还是难免被彩蝶国影响,在她看来,出嫁女生的孩子是夫家的子孙,即使身体里流着娘家的血液,也只能算是娘家的亲戚,而不是家人,因而千槊的解释狄雅宁很难理解。“这不符合伦理纲常……”
伦理?纲常?千槊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她,“你真的是四姑姑的女儿吗?”
“当然是了!”狄雅宁更加疑惑地眨眨眼。
“四姑姑的女儿怎么会跟这四个字有那么友好的关系?”千兮榆教导出来的孩子,不应该这样才对啊!千槊百思不得其解,“看来你被彩蝶国毒害太深了,需要洗脑!”
“怎么了?”狄雅宁和千槊的交谈一直压低了声音,只是被狄雅宁的怪异理念一激,千槊的音量就不自觉拔高起来,被千延听见了。“雅宁,你脑子中毒了?”
“……”脑子中毒……这话听着感觉怪怪的,狄雅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千槊就把刚刚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老太太一听,嗔怪道:“你这丫头也太见怪了,一个小小称呼问题也值得大惊小怪的!”
“奶奶,您想多了,九妹和我们相认没多久,生分点也是正常的,等过些日子熟了自然就好了。”白云笑着说道。
“既然提到这个,干脆就把那件事也一并说了吧。”老太太觉得这个时机很好,就道,“雅宁,你可曾想过改姓?”
“你和狄家闹成那样,想来那边也容不下你了,不如改随母姓,住在千家也名正言顺。”
狄雅宁知道千老太太是为她着想才提出这个问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怪怪的。千槊说虽然不姓千,但身体里留着千家的血液就是千家人,可是千老太太又说了,改随母姓更加名正言顺一点,两种说法没有矛盾,但也没有达成一致,千家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态呢?
或者说,她对千家是什么心态?
他们都把彼此看做血脉至亲,却因为一个姓氏符号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隔阂,这并不是谁的错,而是自古以来根深蒂固的伦理观念在作怪,让人无可奈何。
如果时间倒回生日前,狄雅宁对改姓完全没有任何异议,那时的她恨不得早日摆脱这个沉重的姓氏,可是千兮榆的死却让她的心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千兮榆没死,她即使不改姓,住在千家也不会有半点不自在,但现实是千兮榆死了,不管她改姓与否总会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萦绕在心头,狄雅宁说不出是为什么,但她真的为难了。
“外婆,我想考虑一下。”
因改姓一事,狄雅宁在之后的几天里一直愁眉不展,寝食难安,白云看在眼里急得直跳脚,她可是放话要在过年前把狄雅宁养胖的,这都快小年了,肉没见长,反而更加消瘦,她白云的一世英名眼看就要不保,不成!得赶紧想办法!
“安琳,你会做红豆枣泥糕吗?”千家虽然有儿媳妇三个,孙媳妇一个,但她们都有各自的事业,无法做家庭主妇,因而家中有帮佣数名,安琳就是其中之一。
安琳是厨师,负责千家人的日常饮食,厨艺了得,更难能可贵的是,人家今年还不到二十岁,长得清丽脱俗,性子也直率,绝对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云姐,你在侮辱我的专业?”红豆枣泥糕算什么!要是连这个都不会做,她干脆剁手算了!
白云情急之下忘了这茬,安琳可不是小保姆,而是有职业厨师资格证的,因对方年纪小,使得她常常把安琳当成邻家小妹看待,“啊……不好意思,我忘了,麻烦你做些红豆枣泥糕出来,宫廷料理级别的,没问题吧!”
宫廷料理级别,是给狄雅宁吃的吧!安琳暗哼一声,点头应下。
白云提着食盒正要敲狄雅宁的房门,手还没碰到门板门就开了,狄雅宁穿着厚厚的棉衣,脖子上为了一条玫红色的围巾,套上手套与白云面对面碰个正着。
“大嫂,你怎么来了?”
白云看狄雅宁的打扮,知道她要出去,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你要出去啊!我给你准备了红豆枣泥糕,真是不巧……”
狄雅宁也闻到食盒传出来的香气,“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她好像没跟大伙说过吧!
“当然是我直觉非凡啊!”白云才不会承认这是她经过千棠联系阮知书得来的信息呢!“趁现在热着,吃了再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