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的股价开盘就暴跌至跌停板,董事会秘书在网上看了所有的财经新闻,没有什么负面的消息,大盘也走的很稳甚至有二三十点的升幅,把房地产行业的股票都搜索出来,也是涨跌互现起伏并不大,又到圣地的股评吧看看,一看立即觉得这个事儿要找艾琴汇报。
圣地上市不久,圣地人在股票市场还是新人,但董事会秘书是从于国内最大的证券公司跳槽过来的,他对股票市场是了解的,他看了股评吧里的奇谈怪论,直觉圣地的股票跌停与这条消息有直接关系。
艾琴正在同时几个开盘的楼盘的售楼处巡视,她从一地赶到另一地,都是人山人海,只要开出楼盘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销售一空,买到房子的喜气洋洋,没买到的追着销售人员问什么时候再开盘,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超负荷工作,艾琴到现场去,一个是亲自感受一下市场,还有就是慰问圣地的员工。
看到人满为患的售楼处,艾琴真的不知道她的决策是对是错,也许即可以收回很多资金又可以赚取可观的利润,也许要承受失去很大一部分利润的机会,每一个抉择都是这么艰难,她很汗颜,跟范长林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从来没有问过他当面临一个选择的时候,是否很痛苦的受着这种患得患失的折磨?她不记得范长林在回家以后跟她讨论公司的事情,不记得范长林为了公司里的某一件事或者一个决策辗转反侧,好像她听到的几乎都是决定或者结果,那么范长林没有犹豫、没有挣扎、没有辗转吗,不太可能,那么这个时候他去找什么人倾吐呢?她也是个粗心的妻子吧,不知道范长林会不会这么想?而她也错失了和范长林切磋的机会,现在要从新自己摸索和承受,人有时就是这样,偷不得一点懒,无论从那个方面。
正在她思索的时候,她的手机响,接起来董秘的声音传来:“艾琴,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艾琴看了一下手表,她去第三个售楼处在北京城的北五环,现在她在东四环:“大概要到中午饭的时候。”她听董秘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似在犹豫:“有急事吗?”
董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今天公司的股票开盘就跌停,网上有一些不利圣地的传言,我想很快就有人要约见我们。”
这段话对艾琴无疑又是当头一棒,她半天没说出话。
董秘好像也明白艾琴要反映一下,也没有催促她,两个人在电话的两端沉默了很久。
最后艾琴说:“我马上回去!”她给第三个楼盘的销售负责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本来是要到他们那里看看的,但公司有急事,改天再去。本来她出来巡视也没有提前给各个售楼处打招呼,但是她到了前两个售楼处,而第三个不去,这消息会传得很快,为了免得第三个售楼处有什么想法,打个电话过去。坐在汽车里她对司机说:“回公司。”
范长林走后,艾琴专门请了个司机,这样可以灵活些,自己累了或者公务繁忙都可以有司机代为驾驶,这个主意是艾强出的、司机也是艾强给介绍的,是个复员军人,开车的技术很好,人也老实忠厚。
艾琴在司机停车的时候就给董事会秘书打电话,让他到她的办公室里来,进了办公室的门又吩咐宋瑜打开电脑,调出圣地的股票。
果然在跌停板的位置上,而且只有卖盘没有买盘,卖盘的堆积量很大。
这时候董秘也来了,他亲自动手,把股评吧里的内容调出来给艾琴看。
都是些股民写的:据传圣地公司上市资料造假,遭证监会调查;圣地偷漏税款,恐遭停牌。。。。。。
艾琴看完以后对宋瑜说:“你通知张丽丽,请她和林志还有会计师事务所负责圣地审计的负责人过来,两点钟在会议室开会。”转过头又问董秘:“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董秘说:“我们已经接到股民的电话,问网上的传闻是否属实,我想还会有更多的人打电话或者以其他的方式询问,可能还会有媒体,我们应该有一个一致的对外说话的口径。”
艾琴点点头,你去查查,看看其他上市公司遇到类似的问题会怎么处理,快些给我个方案。
董秘转身要走,艾琴又叫住他:“你告诉你们董秘办公室的其他人,这类电话只有你一个人有解释权,如果你不在就不解释好了。我们对外公开的电话是不是就一台?”
董秘确认:“就董秘办公室的一台直播电话。”
艾琴说:“这样就好。”
中午饭艾琴和宋瑜一起到员工餐厅吃的,艾琴不知道是自己敏感还是事实就是这样,好像大家都知道了圣地出事了,但都憋着不说,大家的目光都是游离的,往日轻松的谈笑被静静的吃饭代替,艾琴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怎么样改变这个气氛,她吃了很多,好像在她餐盘里的每一样食物她都吃光了,又不知道吃的是什么,都堵在嗓子眼儿以下,喝了一碗汤也没有任何改善。
吃完饭她马上要回办公室,宋瑜拉住她:“你吃这么多,走走吧!”
艾琴也觉得堵得难受,这样坐回办工桌,一下午都不会好过,两个人也没出去,就在底层的商场转一圈,宋瑜买了两杯星巴克咖啡,两人一人一杯手端着逛,这个底层商场更像是一条室内步行街,街的两边是各色品牌店,两个人并不买,所以也不真看,只远远地扫一眼,重在逛上。
艾琴还是兴致不高,宋瑜说:“你最先要练的就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现在整个公司都看着你呢,你如果变色了,这公司和这些人咋办?”
艾琴倒是想像宋瑜说得那样,这个传言无论真假,对圣地的打击都是巨大的,首先是公众形象受损,圣地是直接面对消费者的公司,如果如传言所说,圣地是个完全不讲信誉置法律与国家利益而不顾,那个消费者敢相信圣地呢,他们无论是买房子还是买股票谁敢把钱放在圣地这个篮子里,还有,他们还想成立私募基金,谁能和圣地做合作伙伴?如果她对现在圣地面临的问题心里有底也行,但恰恰她很没地,具体情况也不了解。
宋瑜站在神不归属的艾琴面前问:“艾琴,你相信范长林吗?”
艾琴一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回过神儿来,没明白宋瑜这句话的意思。
宋瑜说:“我相信范长林不会做这样的出格的事,偷税漏税,伪造财务信息,圣地大概用不着这样,不上市日子也很好过,上市是把双刃剑,公司确实上了一个台阶,但是责任也大了。”
宋瑜说得有道理,当时搞上市的时候,圣地并没有急不可待,他们几个都认为上或不上各有利弊,但是,她能相信范长林吗?财务部门一直是他直接领导,完全信赖他在半年前是的,但现在她还真的不能确定,原来她根本没想过范长林会婚内出轨,但这样的事情不是也发生了?
宋瑜似乎看出了艾琴的心思:“你别是因为那件事,把范长林统统否认了吧!”
艾琴也很无奈:“你不知道我现在多希望他能够让我信赖。”还是不能确定。
两个人也不再说什么,往回走,艾琴在转身之间看见张丽丽在一间鞋店里专心致志地试穿靴子。
董秘拿着他起草的回应说明在艾琴的办公室外等着,回到办公室,艾琴看了一下,是一个很官方的说法:圣地公司目前的股价波动属于正常范围,目前公司经营正常,不存在应披露未披露的重大事项。
艾琴说:“可以!如果事件有发展,我们在讨论下一步的说法。”为了慎重艾琴又嘱咐:“这个再给法律部的人看一下。”
宋瑜进来告诉艾琴,张丽丽、林志和会计师事务所的人都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艾琴告诉宋瑜:“你把整个事件做个记录。”
宋瑜提了笔记本电脑跟艾琴进了会议室,会计师事务所来的是那位聂总。艾琴上前跟聂总礼节性地握了握手,开门见山说:“聂总今天请你过来,还有丽丽、林志你们两位,是今天圣地的股票异动,网上有一些不利于圣地的传言,说我们上市申报材料虚假,偷税漏税,我想听听你们对这些传言的怎么看,圣地存在这些方面的问题吗?”艾琴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三个人。
林志想要说话,但看了看张丽丽和聂总都没有马上表态,自己位卑年轻不好先开口,就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
艾琴倒希望他先说,这样听到的分析也许真实,因为一线员工往往反映的是第一手信息,他们不会对信息进行加工。
艾琴说:“我们随便说,不用拘谨,小林,你先说说,你主管收入和税的核算,应该很清楚。”她从宋瑜整理的关于林志的资料里得知了这个信息。
林志说:“我主管销售循环和税金的核算三年,这三年里应该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艾琴点头:“那以前呢,你接手这个工作的时候对以前的核算情况是否了解过?”
林志看了看张丽丽,摇摇头。
张丽丽说:“我们没什么问题,不知道那儿的空穴来风。”她的态度强硬也很平静。
艾琴把目光转向会计师事务所的聂总:“聂总的意见呢?”
“根据圣地提供的资料,我们未发现有虚假财务信息和偷漏税问题。”聂总的话说得极为严谨。
“既然有人提出这个问题,我也希望是空穴来风,但我们还要重视,丽丽和林志还要把相关方面的资料整理一下,以备不时之需,对三年前的资料也要搞搞清楚。”艾琴说:“虽然这几天销售量大,你们的工作也很繁重,但这件事希望你们抓紧。聂总如果能提供帮助,我们也欢迎。”
会议散了后,艾琴想圣地资金最紧张的时候是零四零五年,那时候房子卖得慢,另一边圣地正在加速扩张,买了很多地储备着,是不是那段时间有什么问题?
第二天圣地的股票仍然是开盘即跌停,几家持股的基金公司委托代表联合找上门来,问董秘是怎么回事,董秘按照拟好的话重复一遍,几位基金经理说:“你糊弄谁呢,当我们是散户啊,圣地到底有没有问题呀。”
董秘也无可奈何:“有什么问题呀,圣地盖的楼都在那儿摆着,现在新开的三个盘卖的如火如荼!”连哄带骗把几个基金经理送走,赶紧跟艾琴汇报,艾琴觉得问题严重了,有点手足无措,让宋瑜打电话要三个售楼处销售情况统计表,希望销售没有受这些传闻的影响,正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艾琴拿起电话,是范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