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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

鸡鸣破晓,恰逢旭日东升之际,不时红霞漫天,雁雀成群掠过晴空,渔歌号子萦绕山河之间。初阳徐升、日晖尽洒,然观杭城内外,风姿却是各异。城外清新幽静、草木生机无限,而城内此时已是繁荣盛景一片。钱塘江头,千帆竞水之景;市集长街,百业俱兴之卷。杭州地处江南之腹地,东临瀚海、南依钱塘、西近太苏之地、北有长江,水陆交通尽汇聚于此,因而各路商贾云集、往来不断。城里,各式店铺林立街头,条条道路上都是车水马龙、人潮涌动,一派兴旺之景。

“哒、哒……”,马蹄扣着青石砌的大道铮铮作响。但见一人单骑—一匹健壮的枣红马,马上乃是一位素衣汉子。这大汉甚是魁梧,腰间佩柄长剑,头戴一顶低檐斗笠,将大半的容貌遮了住,唯露出颔下那一串长须。大汉轻策着马,合着人流入了城……

顺着熙熙攘攘的大道行进片刻,大汉寻得家酒肆便叫住了马,跃将下来、立地足七尺有余。这时,酒肆的小二已笑盈盈地招呼了上来,道上句“客观,您请!”的客套话便顺手接过了马缰,牵马望丈外的马厩走去。大汉立于门口,但闻见一阵米酒醇香溢门而出,随手轻拍几下衣裳、算是洗了尘,步进酒肆。

这酒肆的大厅足有十余丈方,横竖有致地安放着数十张八仙桌。此时肆内已近客满,四处都是喝得面红耳赤的人相互打着醉语,甚是嘈杂。

大汉扫过几眼,寻了个偏处空桌坐了下来,将剑解下放在桌上,那顶遮着面容的斗笠却死死地摁在头上。

小二嘻嘻迎来,询道:“不知客官需要些什么?”

“一壶烧酒,再来些酒菜,随便的好!”大汉淡淡说道,那声音浑厚有力。

小二应着去了,待回来时已端着酒菜。他恭敬地摆好,一面提壶望杯内注酒,一面却偷偷地俯身打量着大汉,显是好奇。

忽地,只见大汉猛地一掌拍在小二肩上。此招奇快,小二愣神间只觉得手臂一阵酸麻,手上的酒壶还险些坠地。

“你在干什么!?”大汉冷冷责问道。

“没……没干什么……我……”小二颤颤栗栗,早吓破了胆。

“倒你的酒!”大汉语出从容,言语间已收回手去。

那小二怎料得有此一遭,唬得铁青的脸上硬兜起僵硬的笑容。他颤抖着手倒完酒后,自己知趣地退开了。

适才的举动并未引起周围人们的注意,大汉静静地举杯畅饮起来,好不痛快!几杯热酒这才刚下了肚,但见又一位头戴斗笠的汉子健步进入酒肆。

那汉子着了一身灰袍,腰上架了把大刀。他头上的斗笠戴过额头,相貌自然是清清楚楚。只见他颔下留着一抹长须,面容微露沧桑、没有血色,那对浓眉虎目紧锁着,额面上的几道纹路显得犹为清晰,显然是怒气难掩,好一副凶神恶煞!较之素衣大汉,他的身体略显单薄,但看着他那冷酷的眼神和那柄寒光闪现的大刀,不由得让人倒吸凉气、心生怯意。

那汉子并没有环视肆内,而是径直朝素衣大汉这桌走来。他继而寻了个对位坐好,摆了刀,又唤来小二叫了酒菜。小二这回可变得机灵了,头也不抬地哆哆嗦嗦领命就走。

灰袍汉子坐定下来,一对冷眼直直地盯着对方,怒容未收且率先发狠话道:“无论如何,今天你都得给我个答复!”其声粗犷,很有劲道。

素衣大汉默不作声,旁若无人地品着自己的酒。

灰袍汉子见对方没有任何表示,一脸难色,默了半晌后叹道:“也罢!也罢!且陪你喝完这顿酒再作计较!”说着,他接过小二送来的酒,提壶先满上一杯,拱酒行礼道:“公孙兄!小弟这先干为敬了。请!”竟一口气连吞下三杯,面不改色。

这里唤作“公孙兄”的,便是江湖上闻名的剑客公孙慕,其乃“赤城双子”之一。而那灰袍汉子,自然是其搭档,姓孟名中飞,擅使一把大刀。此二人向来行事诡秘、神鬼莫测,难分善恶亦不立正邪。江湖上,二人早归另类,至于“赤城双子”这名号的来历,更是鲜为人知。

公孙慕没有答话、没有回礼,依旧喝着自己的酒。孟中飞本来性子就急,哪里受得了这个!只见他伸手横地由公孙慕手里夺过酒杯,言辞恳切地说:“公孙兄!这又是何苦呢?随我回去,还有一线生机!”

过了半晌,但闻公孙慕笠下一声淡笑,终于开了口,道:“孟兄你一路跟了我几百里路,甚是辛苦。来!我这先敬过你一杯!”言时已拿过酒壶,向杯口探去。

“醒醒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孟中飞又一手夺来酒壶。

公孙慕面色从容,道:“孟兄你既不领情,我也不再勉强。请恕在下要事再身,这就先行告辞了!”说着已站起身来,还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孟中飞这下真急了,“啪!”地拍案而起。立时,肆内数十双眼睛纷纷投来,惊异地注视着他们,气氛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孟中飞此刻怒气正盛,看到这么多人都盯着他,哪里还受得住?他“嗖”地提起刀来,指着众人就是一阵雷喝,道“有谁胆敢再看一眼的!立马让他成这刀下亡鬼!”

这些酒客多是些平头百姓,那曾见过这阵势?见这人如此凶恶,有的赶忙转过身去,有的干脆溜之大吉了。这么一折腾,确实比再多醒酒茶还要有效。

孟中飞话音刚落,却见得公孙慕已携剑走出酒肆,他立马几个箭步追了出去。

冲到门口,孟中飞一声“休走!”喝住了丈外的公孙慕。

公孙慕缓缓回过身来,语气淡淡地带了句“还有何见教?”

孟中飞虎目瞪圆、面筋剧颤,厉声道:“你我兄弟二十余年,讲的是个‘义’字!今日但凭你一句话,若是随我回去,你我兄弟情谊如初。如有不允,今日你我定只能活下一个!公孙兄,情谊在此一举,你想清楚吧!“这一番话说的不留余地,但可看得出此确实是孟中飞的痛苦抉择。

此时,过往的路人看这两人一个携剑、一个提刀对峙着,都争着涌了上来,热闹是人人都想凑的。

“既如此!孟兄可否听我一言?”

“讲!”

“此非说话之地,且随我来!”

公孙慕说完,腾着几个健步攀上房顶,转身一跃,遂消失在了眼前。众人无不惊叹叫绝,这轻功竟如此了得!孟中飞见状,亦施展出敏捷的身手,跟了上去。

杭州城的北郊有一处荒山,较着这繁华盛景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荒山之上古木参天、荆棘密布,定然是少有人迹,但那林间唧唧喳喳的鸟鸣倒是不绝于耳。置身于此,不由得让人生出一种超凡脱俗的心境,可尽情地沉醉于这一方天地之中,体味着天人合一的感觉。

“沙、沙”声中,只见那齐人腰深的杂草丛中似有人影晃动。紧接着伴随一声带着悦意的惊叹,一个少年“嗖”地探出身来。但见他一手攥着棵钵大的油棕色灵芝,一手拉着袖口拭着额角的汗渍,背上还负着个竹篓,装满了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药草。

那少年生得清秀、面如冠玉,皓齿朱唇衬着高挺的鼻梁,一对明眸炯炯有神,那浓密的眉宇间还透着逼人的英气。他头上结着个方髻,微垂微飘的髻带合着他一身轻装的伟岸身躯。整个人一看,确有一种大侠的非凡气质。少年来此荒山,想必是为采药而来。正因为这荒山鲜有人迹,恰好才能寻到各种奇花异草。刚才有幸觅得这棵大灵芝,少年自然是惊异非常、喜不自胜了。少年瞅了瞅,见篓里此时已经装足了药草,便顺着俯下身从丛中拾起根长棍,拨开身前的杂草荆棘,望山下走去。

少时,少年已经度步到了山脚。这山脚下依旧是一片铺开、郁郁葱葱的密林,那些山上随处可见的棘草到这儿已没了影子。

在这茂林之中,交叉分布着几条人们伐通、修葺出来的青石驰道。它们连接着不远处的杭州城和官道,方便人们行路、通商之用。此时这些驰道上正是热闹非常,行人和车马往来不断、络绎不绝,和着杭城那一幕兴旺,这太平盛世之景自有道不尽的繁华。

少年健步穿梭于密林之中,他避开了大道循着小路向林子深处前行。林愈深愈静,驰道上车马路人的喧嚣被远远地抛在身后,渐渐地,身旁唯一能听得见的就只有那林尖阵阵清脆的鸟鸣了。

少年负着竹篓,从容地行进着。忽地,只见他脸色一变,萌生出警觉之态,细细一听才发现前方不远处传来了微缕人声。是机警,亦是好奇,少年放缓了步子,朝声源处走去。愈近,那声音愈是清晰可辨,正是公孙慕和孟中飞二人在对着话!

林间小隙内,两人各据了一头,想来他们已经谈得有一阵子了。但是,两人那肃穆的神情也告诉着我们,他们并没有谈出另大家都满意的结果。少年借着树木的掩映,远远地望见了他们,见他们一个拿刀、一个提剑,有剑拔弩张之势,遂怀着惊异伏下身来,寻了个泥丘隐蔽好自己,静静地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说来,亦是好奇心作祟了。

“多说无益,我将誓死忠于‘赤帝’!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渝此志!若你再有诸如此类之言,大可免了。”孟中飞那浑厚的嗓音先传过来,言语中摆明了他那坚决的立场。

公孙慕听罢,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得叹道:“既如此,今日只有以剑候兄了!”

言罢,他缓缓地摘下了斗笠,总算露出了他那神秘的面孔。他生得一对龙目蚕眉,浑圆的颧骨托着宽阔的面颊,额头上浅印着几丝岁月的留痕,整个一副饱经风霜的游侠样。

“开始吧……”孟中飞亦无奈地长叹一声。说着,他右手微微地提起大刀,眼中还眨过一缕泪光。

是时,一阵清风掠过,树木盈舞作响,这似乎在预示着一场激战即将爆发。少年躲在小丘后面,被这场面和气势给深深地吸引住了,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两人对峙着,没有眼神的交汇,双方均对对方的武功套路了如指掌。而今,两人只有各自收拾情怀,去面对一场硬仗了。

片刻过去,孟中飞率先发难。他一声暴喝,伴着一个疾步,横着一刀向公孙慕劲劈而去。此找乃是首招,力道亦是最大。公孙慕见刀光袭来,猛地退步,避过锋芒的同时顺势拿起腰间长剑,以剑鞘抵下这沉沉的一刀,他自己也被震得左手发麻。孟中飞攻势凌厉,借着余力当下劈来第二刀,公孙慕疾退中借着树干轻松跃起,从容避开。落脚未稳,孟中飞的第三刀已侧劈过来。公孙慕大喊一声,长剑出鞘、一个轻挑,自己虽被带着退了一丈,但却成功地借着对手之力化解了攻势。适才这一轮过招,孟中飞连劈三刀,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拿捏的十分准确,不愧为著名的刀客。公孙慕见招拆招,巧妙地利用剑本身的优势,扬长避短,屡屡化解了对方的强攻,防得毫无破绽,确有一流剑手的风范。

双方定过神后,公孙慕开始举剑主攻。只看他那自若的神态和右手之剑上幻化出来的道道剑影,便可知他的剑法是何其了得了。一招“碧空行云”,公孙慕盛气杀到孟中飞面前,几道剑影掠空而过、真假难辨。孟中飞甚是镇定,并没有被对手飘忽不定的剑影扰乱节奏。“铛!”刀剑交锋,火花迸出。孟中飞准确地寻觅到了真正的剑路,一刀劈止。公孙慕接着把剑绕过刀锋,又顺着一招深入,好一计“直捣黄龙”!孟中飞曲身一晃,避过来剑时回刀横拆,又是一声刀剑的交响。剑影再起,左右交晖,迫着杀来,这招是公孙慕很拿手的“万晖齐映”。孟中飞嘴角一咧,紧接着端起大刀左右各斩几式,一时间刀光剑影,孟中飞左右兼顾的斩防硬是把公孙慕怪异的剑路给封死。

双方对对手都太过了解了,几十回合交战下来,谁也没占得半分便宜。

少年呆呆地凝视着,整颗心都为二人炉火纯青的技艺所拜服。两人杀得酣畅,刀剑交锋声不绝于林间。高手对垒,胜负最是难分,可能一次小小的把握和疏漏就能决定最终的成败。这时,公孙慕舞起一招“程门立雪”,瞬间剑气隐现,飘若流云的剑路随着他轻健的步子,剑走游龙,直取对方。孟中飞扎马立定、横刀在前,一对虎目直锁着对方变幻莫测的剑路,泰然自若有一夫当关之气势。锋芒交织,又一阵刀鸣剑啸,然而任由公孙慕剑法何其精湛,却始终奈何不得孟中飞稳如泰山的防守。不愧受高手之名,纵是久攻难下,公孙慕亦表现得心神俱宁,没有丝毫的不安,只在回环往复的过招中耐心寻觅着机会。孟中飞更是老到,固若金汤的防守不但不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自己还趁着对手攻击间隙,不失时机地进行着反击。

双方的体力都在不间断的交手中消耗着。孟中飞在一记回刀时因没有及时跟上步子,先露出破绽。公孙慕瞅准了这时机,一记深入!说时迟那时快,孟中飞急中生智,步调由进改退,幸得避过这一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又岂知这一招在使得公孙慕刺了个空的同时,他那毫无防备的侧身还完全暴露在了孟中飞面前。形势骤变,后者难得机会那还不把握,抡着刀背横地劈了过来。他这招很明显地留着余地,不图取对方性命。

寒光闪现,刀锋迫近,危机中公孙慕不失镇静地顺着势子一剑刺在地上,剑刃一弯时他竟弹起身来,飘然一跃中灵巧地躲过来刀。

糟糕!孟中飞傻了眼的同时心中大叫不妙,适才他发力时没留后着,若公孙慕此时借势一剑封其空挡,他必定只有惨淡收场的结局。公孙慕这千钧一发间避实就虚的一招,使得他彻底地掌握了主动。现在,他只需趁势一剑,胜负即可分出。

然而,此大好形势下公孙慕却率先收了剑,弄得孟中飞一脸的茫然。

公孙慕回剑入鞘,拱手作礼道:“今日就算平手,待有朝一日孟兄可轻取在下之时,在下定当奉陪!”

孟中飞面露惭色,道:“你为何不刺下那一剑!你可知我是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感激你的!”

“这个我当然清楚,但孟兄你既无取我性命之心,我又怎能有伤害孟兄之意?”公孙慕和声答道,眼中更现坚毅。

“好!今日是我技不如人,擒不得你回去。但是,我是绝不会甘心的!公孙兄,你好自为之吧。”孟中飞提刀回礼,一番言语后荡起轻功,眨眼便消失在了林头。

公孙慕傲然立于原地,他仰首长叹,显然是有感而发。宁过心神后,只听他神色淡淡地口吐哄音道:“不知阁下是谁!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的呢?”

此言一出,惊得少年面容失色、冷汗直流,他心想自己必定被对方给发现了。

正在这不知所措的时候,林间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声,那笑声幽幽、不绝如缕,却叫人心头一冷。

“想不到能亲眼目睹两位前辈的过人技艺,若兰真是大看眼界!若若兰迟来一步,恐要错过这盛况哩!”女子甜美的声音接着传来,言罢又是一阵子笑。

少年暗叫好险,若刚才自己贸然现身,还不知如何收场呢。

随着林头一阵鸟惊,只见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已盈盈落在了公孙慕面前。她身着着艳丽的绣花锦袍,踩着青履,曼妙柔美的身姿格外惹人眼;那张唇红齿白的小嘴合着施珠傅粉的双颊,月眉衬着凤目,迷人的眼神里隐隐透着些许幽怨;她美丽的青丝披肩而下,一缕缕伴着清风不时地飘飘荡荡。这个风华正茂的可人儿,真美得让人心动。

“‘柳叶飞针’允若兰小姐芳驾到此,不知有何见教呢?”公孙慕不屑一顾她美丽的姿容,面色威严,一句客套道。

“公孙前辈折煞小女子了,若兰雕虫小技怎敢在大人物面前卖弄呢?”允若兰垂首作礼,嘴角挂起一丝微笑,从容不迫地答道。

“允小姐不如开门见山吧!这一句一个前辈的,在下实在担待不起啊!”公孙慕表面一句恭谦,实是话转正题。

允若兰秀眸一闪,甜甜笑道:“公孙前辈确是豪爽之人,若兰今日冒昧到此,正是有事相求呢!”

“哦?但讲无妨。”公孙慕心知还有下文,一句顺水推舟。

“前辈可知家师极好曲艺?”

“梅姑‘通琴瑟,绝歌舞’之名,在下早有耳闻。”公孙慕此时已经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顺着应道。

“唉!可是家师近来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正为遗失一本剧谱而烦恼呢。”

公孙慕知她言出一半,不急答她。

“不过得多亏了前辈您了。家师闻得前辈擒得盗谱小贼,夺回了剧谱,欣喜非常!所以特令若兰前来赎回剧谱,千金万金,还望前辈能够成全。”

公孙慕听罢,暗叹这小妮子确是机灵,刚才她一番言语说得委婉动听,即达到了目的又丝毫不开罪于他。

“哎呀!”少年突然感到右颈象是被什么利器扎了、一阵剧痛,手掌拍向痛处时竟脱口叫出了声。这余音还未落,他心中已经直叫不妙了。

允若兰一脸惊疑,愕然地投眼向小丘望去。

公孙慕虽然神色为改,却也别头看了过来。

少年一颗心霍霍跃动着,他敢肯定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倏地,他那乱作一团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跑吧!此刻哪里还顾其他,灵猫般窜起身来,拔腿便朝林子深处奔去。

允若兰怒形于色,适才心里还忖度着这神秘人物是如何的高深莫测,怎奈何眼前之人竟窝囊至此。不知是失望还是愤怒,只见她荡起娇身、腾着轻功向少年追去。脚力毕竟是脚力,哪里能够胜过轻功?允若兰眨眼间便追上了少年,一个箭步停在他面前。、

少年一声惊讶,幸好脚下步子收得快,否则定要“一亲芳泽”了。紧接着,只觉得一股清新的花香扑鼻而来,少年不知为何,只感到整颗心似给深深滋润了般,不知不觉竟忘了先前的惊慌和不安。

允若兰疾言厉色、冷言冷语地责问他道:“你是谁?为何在此?”较之先前的娇柔,此刻的她更是平添一份冷艳。

少年蓦地回过神来,目光赶紧避开那对正细细打量着他的美瞳,支吾着道:“我……我是采……”

没等他说完,只见允若兰目光移开时骤然色变,娇喝一声道:“不好!”

少年循着眼光望去,不想就刚才这么小会儿工夫,公孙慕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少年心头暗叹:这下可好!说不定她会拿自己出气的。

允若兰定了定神,略微的平息了下来,但是她俏脸上的失望之意却是难以挥去。这也难怪,她一路跟了公孙慕几百里路,跋山涉水、驾马乘舟耗了大半个月才得以赶上。如今她白白地错失了此大好机会,又想起了半个月来的辛苦跋涉已付之流水,感由心生,失望之情自然地表露无遗了。

“姑娘……”少年虽不知其中曲折,然察言观色确也猜到一二,亦想好言安慰她,不料刚开口便给对方言拒了回来。

“你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少年心头莫名一震,不知如何回答她的好。“哦”着含糊一声,满脸木然地转过身时,他只觉眼前一黑,竟昏死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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