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亭与白槿、湄月辞别,公冶刈回忆刚才的路往回走,不一会儿便来到那片果园。他在果园外的石头上躺下,将脑袋枕于双臂上,思索起来:叶虹苗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既然前面就是白棉山庄,为何如此轻易放自己过去?究竟有何企图?刚刚认识的白槿,为何带着面纱?既有大家闺秀的涵养,又有江湖儿女的豪情,真是神秘……
公冶刈想得出神,却未留意叶虹苗已来到他所躺的石头下,叶虹苗见他想什么想得出神,心生一计,只见她蹑手蹑脚回到果园,那样子甚是滑稽。公冶刈正闭目思索,不知从何处飘来阵阵香味,他睁开眼,却感觉身体乏累,意识渐渐模糊……
叶虹苗轻轻走到公冶刈身边,伸出右手轻轻拍打他的脸,确认他昏睡过去后,她从身后取出麻绳,将公冶刈五花大绑。终于绑好后,她吃力地拖着公冶刈往果园里的小屋走去。
白槿回到自己的闺房内,脑子里尽是公冶刈,刚才回阁路上湄月一再强调那人就是公冶刈。从刚才的对话中,她已猜出个大概,因为她知道湄月记忆力极好,她相信湄月的话。然而她想不明白的是叶虹苗为何允许公冶刈在白棉山庄随意走动?她越想就越觉得难以理解,决定第二天让湄月去果园问个清楚。
次日午时,湄月自己一人来到果园,老远便见叶虹苗半躺在园子中用小竹子拼接的观月台上,那只最老的白犬则蜷缩在她怀里,她闭着眼宠溺的轻轻抚摸白犬的脑袋。
湄月走近,未等她开口,叶虹苗便轻声慵懒问:“湄月,你是否为一男子之事而来?”
“祖夫人午好,湄月确实为一男子而来,想必祖夫人已经知道是谁。”
“公冶刈。”
“正是此人,祖夫人……”
“行了过来这儿,站着不累!”叶虹苗打断湄月。湄月听罢便要往叶虹苗怀里蹭,白犬则识趣地跳起来,走到一边,趴下来闭上眼继续睡。却见叶虹苗起身走到观月台边缘,坐下,将双腿悬空垂下,却未沾到地面,叶虹苗对湄月摆摆手意示她过来,湄月便过去,趴在叶虹苗大腿上。湄月虽为婢女,叶虹苗却将她是视为孙女,反而白槿,虽为孙女,二人却自白槿降生当日只见过一面。并非叶虹苗讨厌她的这位孙女,而是因为她最好的朋友——柳兰。
四十一年前……
柳兰,一位苗族巫女,自小天赋过人,精通蛊术与咒术。叶虹苗与她原本极为要好,二人一起来到中原,想为苗族在中原有一席之地而创“俚尹教”,柳兰为教主。叶虹苗则奔波于中原与岭南之间,为俚尹教挑选适合入教的苗家女子,二人一直情同姐妹。柳兰独创一门绝技——咒蛊,结合咒术与蛊术,是咒亦是蛊,蛊中带咒,有三种。前两种叶虹苗知道如何使用,并且知道如何制作蛊虫,两种皆七日内不解蛊必亡。唯有第三种,柳兰不传授且只字未提。因为咒蛊,俚尹教一时间声名大噪,江湖人皆不敢轻易招惹,俚尹教亦成为说书人口头所爱。
这一天,俚尹教来了位不速之客——白霄云。此人乃白家家主,而白家是这城中六大家族之一,主要行商,虽为商人,白霄云却有一身武艺。白霄云与其他商人不同,他温文尔雅的性格与儒雅的外表,倒更像个深居简出的隐士。
柳兰与叶虹苗同时爱上白霄云,白霄云亦是对叶虹苗一见钟情,两人情投意合。此事柳兰怎么接受得了,因不想面对叶虹苗,她便将叶虹苗逐出俚尹教,且发话此生不再见二人。至此,姐妹二人关系尴尬。
柳兰终究是忘不去白霄云,因日渐思念,她便暗地里派人盯着白霄云的一举一动,得到的消息却都是白霄云与叶虹苗如何恩爱如何幸福。她因妒生恨,决定将咒蛊的第三种下在叶虹苗身上。
时间飞快,转眼过去半年。今日,白霄云迎娶叶虹苗大喜之日,柳兰托人送来贺礼——一坛酒,这酒乃俚尹教创立之初而酿,只见那人朗声道:“祝贺白当家今日大喜,这酒乃本教教主亲手酿制,令正(见章尾释①)想必知悉!”
“哦?这酒,果真柳教主亲手酿制?”白霄云转向叶虹苗
“确实为兰姐姐所酿。”叶虹苗轻声道
“愿二位拜堂交杯酒时能饮此酒,此乃教主心意。”
“柳教主如此诚心,在下怎能拒绝。”白霄云说罢便唤侍女收下此酒,且交代拜堂倒此酒做交杯酒。
又过一年,白霄云与叶虹苗之子白彦降生。俚尹教内,柳兰听到消息,大怒,旁人不解。一年前柳兰送与白霄云叶虹苗大婚之贺礼——那坛酒,酒里下了第三种咒蛊。咒蛊,蛊中带咒,这咒便是中诅咒二人永生不得相见,若是相见,蛊必游走于这两人脸上,极为恐怖。若二人相见半个时辰之久,蛊必穿破而出,并将二人魂魄抽离肉体,却不致命,但这二人从此如行尸走肉,无魂无魄。因咒蛊只传女不传男,白彦便免过一劫,却不想此咒蛊竟潜伏于他体内并隔代传给了白槿。
十八年前……
今早阳光明媚,白家热闹并且紧张,叶虹苗静静站着,双手却在不停地揉搓,白彦则不停地走来走去。将近一个时辰时,终于听到阵阵哭声。当叶虹苗抱起白槿时,却看到白槿左脸有东西蠕动,缓缓游走于那张稚嫩脸庞上。当时她吓得双手一哆嗦,白槿便从她手中滑落,幸而旁边白彦眼疾手快,接住了白槿。
白彦此时亦看到自己女儿脸上的东西,虽被下一跳,却比叶虹苗镇定许多。他抬头,当看到虹苗右脸上亦有东西蠕动缓缓游走时,他脸上表情扭曲起来。叶虹苗自然感觉得到脸上的异常,当看到白彦扭曲的神情时,她心里多年的不安终于知道眉目。
晚上,叶虹苗将二十三年前自己与白霄云成亲当天所发生之事与白彦详说,白彦听罢感叹道:“想必这便是那第三种咒蛊,只是这咒蛊底细尚未知晓。”
“确实如此。”叶虹苗顿了一会儿又问:“娘脸上已无异样,小槿如何了?”
“小槿亦是如此,此蛊想是娘与小槿碰面才发作。”
“此事待你爹回来,娘与你爹去俚尹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