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接我的时候,赵阳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单从款式上判断,感觉像是金羽杰的,只是他穿得很有品位。他买了很多东西,这是我没想到的,我甚至只给爸妈买了套保暖内衣。车子在水景花园停下时,我突然又彷徨了,我该怎么开口,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呢,赵阳不会想着和我一起进去吧。各种内心纠结的时候,赵阳突然看穿我的心思一般。
我就不进去了,太冒昧了,在这里等你,如果你今晚不回杨小夕那住,给我条短信,我就回家了。
奥,这样啊。
不然呢,我可不想在看到你那么不开心地冲我发脾气了。
嘿嘿,那我进去了哈。
等等,把这些带上,权当是我孝敬伯父伯母的。
这个太不好意思了吧。
你要是拒绝了,我会更不会意思的。拿着,快去吧。
对了,那我进门说什么啊?
你就说,老爸老妈,我回来了。就OK了。
好,那我去了。
嗯,去吧,加油。
赵阳的鼓励和指点让我这个离家足足有两年的孩子,顿时有了再次踏回家的勇气,可我当年的意气用事在现在看来是多么可笑。我知道我可能不是和老爸较真,而是和我自己较真,那时刚和林睿哲分开,所有的行为和决定都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可以做出来的。如果不是赵阳,也许我还会继续这份倔强。上楼来到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时,突然很想哭,内心却很感激赵阳。
按下门铃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异常的激动,也很期待,老妈特别温柔地来了句,请问哪位?
我是桐桐,妈,我回来了。
桐桐回来了,你快去开门啊。
那是老爸的声音,今天元旦,他居然在家,原来他不是每天都要忙得到很晚才回家么。
不到两分钟,他们一前一后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惊呆了!
这还是我养尊处优的老妈么,曾经的她,不化妆是肯定不会出门见人的,她和那些普通的家庭妇女不同,即使上街去买菜,都会把自己拾掇得非常出彩,可是此时,她一脸的憔悴,一身的邋遢,最刺痛我心灵的是,她的鬓角多了那么多的白发,天然维E也扛不住岁月的涤荡,让她变得让我觉得陌生。
至于老爸,也不再是曾经那么威风神气的帅哥了。不再是当初在左岸咖啡碰到他和他老同学的那种神采奕奕了。可能我的那个举动,让老爸从此不再那么嚣张,只是他的暴脾气,实在是让我好生恐惧。我不像老妈,那么贤妻良母逆来顺受,所以我一气之下,才会离家出走。
两年的时间,没有一声问候,一个电话,一点消息,想来我的心也够狠。尽管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他们。
桐桐,你回来了,快进屋。楼道里冷。
老爸一句话,让我的泪一下子忍不住了。记得当时甩门而去时,扔下的那句话,我再也不会踏进这门半步。
和他们一起进了屋,才发现我的家原来一点都没变,我的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或者在衣橱,或者在床上,书架,电脑桌也是很整洁。电脑旁边安静地躺着一张银行卡,当时老爸给我让我出去旅游的,在我临走时丢下了。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老妈炒好了一桌子菜,叫我出来吃饭,太久没有吃到老妈做的饭了,很怀念。从小在老妈的美食佳肴呵护下,那么矫情地成长,习惯了挑食,习惯了任性。
吃饭的时候,老爸突然问我,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花那么多钱。
没有啊,又不全是我买的。
怎么,谈男朋友了?
老爸一脸坏笑,那种可爱的神情好久没有看到了,让我想起了之前去陈莫莫家的场景了,我突然觉得除了少个妹妹,其他一点也不逊色。
什么时候领回来给爸妈看看哈,我家桐桐喜欢的,肯定很有品。
你说什么呢,老妈,你看,老爸真坏。
我起身,给赵阳回了个信息,让他回去,看着他车子发动,沿着未融化的雪的折痕慢慢离去,突然有些不舍,突然觉得空落落。
吃过饭,和老妈聊着这两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各种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大学,回到了中学时代,我总觉得老妈更像个姐妹,像个朋友。她在习惯聆听的时候,更加擅长给我出谋划策,这两年,原来我错过了这么多,最多的便是错过了去感恩爸妈的爱。还好不是太晚,还好他们没有介意。老妈不忘和我解释当年是我误会老爸的事情,原来一切焕然冰释,不是我想的那么难。
亲人就是亲人,即使分开再久也不会有太多的生疏感,更何况是至亲。
躺在自己的床上,感觉格外温馨,我知道我又回来了,不仅仅是突然地回归,更是彻底地回来。老妈轻声地和我说早点睡,我就乖乖地关了灯。
上了网络,满满的都是吴大尚发来的信息,基本的意思就一个,和我道歉。自从那天他冲我态度不好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理过他,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他赌气,但是心里就是觉着别扭。我尤其不喜欢在自己身心痛苦的时候,别人跟我发脾气,感觉很受伤。
没有给他回,刚要关机时,他打来了电话:
怎么了,记仇了都?
没有啊,我很好啊。没有因为痛经挂掉,而是活了下来。
还在生我的气呢。
可别这么说,我怎么敢生你的气呢。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你怎么了,洛桐,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啊,我真的很好,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挂电话了,不能浪费你的话费了。
每次都是你发脾气,你暴躁,我说什么了么,我后来跟你解释了都,你还不相信。
管我什么事啊,看来是我的错了,那么很抱歉,以后不打扰你了,不给你打电话了,行了吧。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我那天真的因为……
好了,别跟我提那天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先不跟你说,等你哪天情绪平静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随便你。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一扔,那是我第一次那么生吴大尚的气。因为在我的概念里,他是个没有脾气的人,或者说是个不会发脾气的人,在那之前,我都那么觉得。
其实挂了电话,我就后悔了,我真的很害怕哪一天憋不住遇到什么事情还是会第一个给他打电话,我更害怕的是,这么多年和他积攒的那份友情就这么逝去了。
本来我该美美地开心和兴奋的,却在极度的苦闷和愤怒中睡去。
那段日子,和赵阳相处的还不错,慢慢熟悉,我了解到,他还是有很多优点,比如成熟,比如很有爱心,我不知道他到底在从事什么工作,但是从他的言行我可以猜的出,肯定是领导阶层。我不想去问,只是希望他哪一天可以告诉我。
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还是觉得爱情的美好在慢慢向我靠近。那种感觉却很挣扎,在我写小说,悼念林睿哲时,会责怪自己明明不会忘记的东西,怎么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改变,在我和赵阳相处时,那种责怪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闲暇时候,我会去朋友们的**,看看他们的近况,看看他们的小幸福,工作日志。何宇凡是一如既往的幸福,也许他和小夕以一种不靠谱的方式相识,但是目前看来,却是以一份很靠谱的方式进行着他们的情感。也许小夕的奔赴是对的,爱情里,必须有一方勇敢地迈出第一步,这样彼此才会知道到底是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小夕也是晒着她过年回来要给我们带的各种小礼品,小玩意,她知道我喜欢这些东西,所以买了一大包,可能对于从未出过远门的她,这半年收获了太多的东西。
陈莫莫也一改昔日的低调平淡,不时地在网上晒一些关于他们公司的事情,或者照片,或者视频,很多人去艳羡去追捧的时候,我却不知该怎么去做。只是默默地看看,之后默默地离开,就像之前她看我的日志,我的文字很少留言,是一样的,那种心情很复杂。
和吴大尚大约经历了半个月的冷战,我是最不喜欢冷战的孩子,因为我耐不住性子,忍不住寂寞。每次给他编辑了长长的文字,打了好多的对不起,想要发送的时候,就会败下阵来。那时,我就很怀疑自己的果敢,因为对于还算亲近的人,我从未说过抱歉。
既然不能自己很好的去圆满,我只能选择交给时间。
自从知道我在东崖洼支教的事,赵阳就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让我如此喜欢。
那天很冷,我没有提前告诉孩子们,临出发时,我去大世界给刘凡元买了件羽绒服,买了双棉鞋,因为上次在诊所,我看到他穿的鞋子样子很不保暖。
我们没有去到教室,而是让刘凡元过来的办公室,他一跑过来,很多的孩子也都围了上来,他们在好奇我给刘凡元买东西的同时,更加好奇赵阳的到来,包括候校长和老师们,因为在这之前,对于我的个人问题,我向来保密。
来之前我就和赵阳说好,他以我学哥的身份出现,对于这个称谓,他并不介意。刘凡元临走时,赵阳塞给了他一千块钱,还不时地叮嘱让他交给奶奶,看到这一幕,候校长一直在鼓励刘凡元,同时向赵阳投来赞许的目光。
谢谢洛老师哥哥,你和洛老师一样,也是好人。
听到这,赵阳突然离开了校长室,我不知道他是因为感动,还是激动。但我可以确定,那一刻,他动情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他二十八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