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梅洛睛不想再听下去,她急切短促地说道,狠狠地甩马鞭,马撕鸣,跑得更快了。
着急,担心,害怕失去的惊慌,让她忽略了腹部上那阵阵的揪痛,扬鞭策马,不停不歇。
三天后,她们竟然追上了梅洛兰的队伍。
“兰,你们怎么停在原地不动了,宋天昊可是从后面追了上来了。”她着急地跳下了马,顾不得疲劳的身子与阵阵的腹痛,冲到了梅洛兰的前面,双手紧紧相持,泪眼相对。
“我知道,我这是故意在这里等他来的。”
“为什么?”梅洛睛万分不解。
梅洛兰努力平缓自己激动的心情,她见梅洛睛一脸的惨白,心痛地扶着她坐了下来。“也许我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梅洛睛听后摇头,宋天昊是何等的固执,那血海深仇如何能够化解得了。
梅洛兰没有与她解释,而是悲切地拉着她的手,“这事一会再谈,你还是去看看慕白吧,他,只怕……”她有些说不下去,想到梅洛睛这一路来的艰辛,她心里更如海浪翻滚,难过不已。
梅洛睛定住,而后跟着卫斯的脚步,旋风一般地来到了慕白静躺着的帐篷前。还没有进去时,刚好见颜烈从里面走了出来。颜烈精神很差,脸色憔悴,抬头刚好对上一脸惨白的梅洛睛布满雾水的大眼睛。两人都扼住。
“小师叔,怎么样了?”有颜烈在,或许还有希望,这是梅洛睛一路以来的想法,如今见到他时,她心里反而没有了底。
颜烈不语,只是看了她一会后,指着里面,低沉悲痛,“去和他道个别吧,几天了,他都不肯闭上眼睛。”
梅洛睛怔,而后猛地激烈地呼吸,恨恨地看了颜烈一眼,旋风般地冲了进去。
卫斯没有跟着进去,他轻轻拍了拍难过的颜烈,“不要这样,她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颜烈闷闷地走到了一边。“换作是我,也许也会这样吧。”
帐篷里很安静,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响,阳光没法完全渗进来,若明若暗的,风一吹,带来了道强烈一点的光柱。梅洛睛在走进来的那一刻,她的心像是空了一样,没有悲,没有痛,没有恨,甚至她都感觉不到自己有爱。她就如一个木头人一样,怔怔地看着躺在床上不动的慕白。
其实,自从那个梦以后,她就一直在担心着他。恨他,又一直在猜想着他是不是中了夜无涯的计又或者是什么。只是她从来都不敢去想到这一层,也许,她是害怕去想到这样的事实。
她来到了慕白的身边,怔怔地看着他,惨白又似透着青的脸色极为难看,消瘦的他,使得五官尤为突出明显,张得大大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上面,似乎在等待。
他在等待她吗?如果那个梦境是真实的,他是不是就因为她的话而一直不肯过奈何桥。
“慕白……”她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轻轻地呼唤着他,手指尖轻抚了他消瘦的脸一下,瞬间,像是内心里的所积压的悲痛都让打开了一样,泪水如泉涌,再也止不住。
“我回来了,慕白,看到没有,我平安无事,完完整整地回来了。”她想说,她知道了一切,她想说,她原谅他,因为那不是他的真心意。她还想对他说……她说不出的话,好多,她无从说起,只是无意识地呢喃:我回来了。
梅洛睛轻轻地拿起了慕白已经无法动弹的手,原本修长好看的手指此时也显得骨节狰狞,青筋都冒了出来。她轻轻地抚摸,开始喃喃地与他说了好多话,说的是什么,梅洛睛自己都不知道,只觉得好像在与他倾诉什么,又好似平时一样,两人就说一些贴心的话。
慕白无法回她,张得大大的眼神动也不动一下,眼里倒影着梅洛睛的样子。
“我要走了。”好似突然之间,她又如处于梦境之中一样,她听到了慕白动听的声音又似梦似幻在耳畔边响了起来。她好似与他又回到了公主府的寝室中,慕白与她手牵着手。他甚至还伸出手来轻轻地爱恋地抚着她的脸宠。
“去那?”梅洛睛听得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如同正与慕白家长里短。
“去很远的地方、”
“多远?”
“你暂时去不了的地方。”
“胡说,你去了,自然要带我去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不然,我可不等你了。”
“你不要再等我了。”
“慕白?”
“睛,你爱过我吗?”慕白精致好看的脸容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好像一下子隐入了云雾之中,梅洛睛急了,拉着他的手用力一扯,始终无法将他扯了出来。
“别玩了。”
“回答我,我走之前,真的想知道。”两人都是答非所问,梅洛睛觉得自己好像很怕回答这个问题,不是怕伤了慕白,而是怕她一旦说了出来,他从此后便消失了不再回来了。
“我不说。”
“睛……”慕白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失望,声音越拖越长,而他的身形也是越来越模糊,连影都开始消失了。而正被她拉着的手突然间一空,什么都没有。
梅洛睛这回急了,大声叫了起来,“慕白,别走,你别走。”
空气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慕白,慕白……”梅洛睛追着那一团正要消失的白雾,试图挽回他。
“别走,”她手一张,落了空,白雾消失了,没有了任何的踪影,她独自一个人,怔怔地呆呆地站在寝室里。突然间,她嚎啕大哭了起来,双手捂着脸,又发现,手里面多了一件东西。她停下来一看,竟然是一块黄龙玉。
是那年,她第一次在南城的赌馆里遇到慕白时输给了他的那声黄龙玉。
他真的走了?梅洛睛心里一沉,痛不欲生,呜咽地哭了起来。
“慕白,慕白,别走,我……爱你……”
整整一天,梅洛睛都如失了魂一样,不吃不喝,眼睛大则无神,直愣愣地,又似木偶一样,靠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的焦距地看着前方。
慕白真的走了,他那双张得大大的眼睛终于合上了,脸上的表情突然情变得祥和,原本死色的青光也没有痕迹,就好像,他只是睡过去一样。
“你不要再这样子,让他知道了,定然又会徘徊了。”颜烈静静地站在梅洛睛的身边,见她如此,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痛惜。
梅洛睛不语,眼神依然没有焦距。
“他其实中了西域的蛊人虫,原本是坚持不了这么多天的,可是他似乎一直在等你回来。现在他心愿已了,你就不要再让他难过了。”
梅洛睛依然如木偶。
颜烈见她如此,难过得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就算你不为他考虑,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孩子?”颜烈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如木偶的梅洛睛突然无神地呢喃了一声,颜烈听到后,心里有了喜色,“是的,你有喜了,刚刚我拉住你的手时,发现的,微弱又坚强地挣扎着,它都不愿就这样离开,你更不能了如此残忍地对待它了。更何况,那是慕白留给你最好的礼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