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慢慢说。”詹子爵对女仆斥道。
“是。”女仆收起结舌的语音,但是不敢看白君尧的眼,说,“柳小姐好像是病了。”
什么叫做好像?病了就是病了,没有病就是没有病。
不,是金姨都想不通为什么柳长安会突然病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柳长安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常,结果她服侍柳长安下去睡以后离开。直到白君尧回来说要和柳长安一块吃饭,金姨过去一看,才发现柳长安一下午都在睡。
白君尧一边听着下面的人做更具体的汇报,一边迈开腿已经走出餐厅。
一群人跟在他身后。现在,是谁都看出来了,白君尧是在意柳长安这个人的。这令许多人感到吃惊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子爵?”女仆暗地接近詹子爵问,“上午不是伯爵夫人才来找过?”
詹子爵冲这人赶紧瞪了一下眼睛,让其住口。
幸好白君尧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是只顾着往前走了。
到了柳长安所在的房间,金姨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主要是金姨到现在也摸不清楚,这个柳长安对于白君尧的重要性有多大。整个兰溪宫里,各种各样的声音,早因为今早上伯爵夫人和柳长安的同时到来,争论不休。
现在,只见白君尧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了房间门口,金姨一吓,差点跪下,低头道:“大人——”
“我看看。”白君尧说。
金姨让开位置。
他走近到床边,看到了她躺在床上的样子。
双目闭着,脸腮通红,呼吸急促,这幅状况,无疑为发烧。他伸出的手指,在她额头处碰了下,感觉到了紧逼而来的热度,眉宇不由一皱,几分苛责流露在了完美的嘴角边上。
服侍他多年,多少知道他性格的金姨,早就屏住了气息,只知道他现在这幅默不说话的样子,只意味一种可能性:事态很重。
他是个斯文文雅的皇家出身的男人,不喜欢张开嗓子说话,因此,他认为更严重的事情,更不说话。但是,不说话,不意味他不追究。相反,接踵而来的惩戒力度会更大。
金姨她们脑子里现在只盘旋一个念头:他真是在意如今躺在这张床上的这个女人。
过了片刻,白君尧抬起的视线扫过自己身后木着不动的一帮人:“都愣在这里做什么?”
所有人脸上均闪现出了慌张的神色。
金姨咽口水,道:“我正想请示大人是不是去请医生过来。请哪位医生过来?”
“除了请医生没有你该做的事吗?”
金姨抬起的眼触到他的眼神,马上低下头,道:“是。”接下来,她转身指挥人赶紧打来热水和毛巾,还有,准备退烧擦身需要的酒精,冰块等,
詹子爵搬来张椅子放到床边,白君尧坐下来后,一只手一直放在柳长安的额头上没有移开。
女佣们把热水准备好了,金姨拧了条半干的毛巾想给柳长安先擦擦脸上的汗。白君尧的手伸过去直接拿走她手里的毛巾。众人惊讶地看着,他亲自给柳长安擦起了脸上的汗。
这?金姨对詹子爵使眼色:好像白君尧从来没有对哪个人做过这种事吧。
从小养尊处优的他,怎么可能去服侍其他人?
白君尧给柳长安擦了擦脸,眉头再皱了皱,因为没有感觉她身体上出了多少汗,于是对詹子爵说:“你去吩咐严上校,亲自去帮我把人带过来。”
“大人,是皇家的医生吗?”詹子爵请示。
“听说有个姓何的——”
只听白君尧这样一提,詹子爵马上反应了过来,道:“大人是指上次入宫给亲王进行过高血压治疗的何伯雄医生?”
白君尧的视线扫过他脸上。
詹子爵立马明白了,是何伯雄没有错。因此马上转身,去告诉严齐了。
金姨把冰块用毛巾裹好了,要放病人额头上,再次被白君尧接了过去。金姨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大人,这样拿着手酸——”
白君尧好像没有听见她的声音,那手拿着冰块一直搁在她额头上,这会儿,靠近的人,似乎能看见他脸上闪过的一丝愧意。
他的另一只手指,带着怜惜摸过她的脸,说:“是我忘了,本来说好回来给你擦药酒的。”
金姨愣了一下。
这时,床上的病人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的声音,眼睫毛动了动,嘴唇微张。他低头,去听她发出的声音。只听她的声音细到好像蚊子,却是很清楚的两个字眼进入了他耳朵里:爸爸,妈妈——
登时,他记起了,她刚失去双亲的事。他见她的时候,是在她家办丧事的佛堂。想着她本就是一个刚遭受巨大冲击的女孩,结果,这么多天以来,风波一直没有中断过,她必须一个人接二连三去独自承受这一切,早就身心疲倦了。
一抹荡漾的流光浮现在了他惯来冰寒的眼底。他的手指轻轻把她垂落的刘海拿起来,摆好了。
金姨等人,悄然地退到了门口等待。
*嗨,皇储大人*
严齐接受了白君尧的命令后,把车直接开到了何家。
何家里,何伯雄今天下午刚坐飞机回来。在国外的时候,他早也从其他人口里了解了这期间发生的若干事情,包括柳奶奶曾经让人给他捎的口信。
回到家,看见儿子刚好也从学校回来,何伯雄先问儿子:“那天,你陪你妈去参加柳叔叔和他太太的丧礼?“
何向阳接到了旁边母亲递来的眼神,低声道:“是。“
“你和你妈带了什么过去?“
眼看纸包不住火,何太太一气,插了进来说:“我这不是为向阳好吗?向阳凭什么去帮她还那笔四千万的烂债?要我说,这都怨她,什么事都不知道,连她爸妈铤而走险去借高利贷做生意的事都不知道?你呢,是个老好人,一块被他们一家骗了。“
没想到何伯雄没有等她说完,骤然转身,冲她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你懂什么!你这个唯利是图的妇人!我训我的儿子关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