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子爵放下给客人倒茶的茶壶,走到门口,望见了在那里踌躇下的柳长安,用眼神示意她过来。
柳长安吸口气,走了过去,步履轻盈稳定,面色从容宁静。当她擦身进去了小客厅的时候,詹子爵一刻都以为自己老花眼了,只觉得她那一瞬间能将自己变了个人似的。
屋里那位尊贵的客人,在用干毛巾擦着被雨水溅湿的头发和袖口,听到真有人进来了,抬头一看,见是个女人,恐怕也把他本人吓了个不轻。
柳长安走到那人面前,行了个淑女礼:“你好,德泽大人。”
“这位是——“方德泽看着她的眼神,显然对于她是前所未闻前所未见。
詹子爵走了过来解释:“这位小姐姓柳,这段日子都住在兰溪宫。”
近期白君尧选妃的新闻铺天盖地,方德泽一下子联想起了什么,于是他琥珀色的眼珠眨了下,嘴角一扬,似笑非笑的神情说:“殿下真是棋高一着,把所有人都唬的团团转。”
如果说那位邪恶的大人并不像外表那样和蔼可亲,内心里是个高深莫测的主子,柳长安势必是绝对相信的。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和她如出一辙。
不由多扫了两眼对方,只见这位在女佣们口中英俊得体的单身贵族,政界里的单身黄金汉,油黑的头发剪成了干净利落的平头,犹如军人一样的风格,短刘海下方的五官比例堪比黄金分割线,一张脸挑不出任何不好看的死角,周身焕发出一股书卷气。
出于设计师的本能,柳长安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穿着的工装,说是工装真是工装,白衬衫西裤和一件西装外套,领带没有打,可能是刚到下面那个比较艰苦的地方刚回来,因为他脚上那双应该要价不凡的皮鞋上都沾满了泥巴。
柳长安由此联想到了之所以这个男人的人望高,正由于他勤恳朴实的工作风格,而且以自己的能力和智慧推动了本国经济的发展提高了百姓的生活水平,换言之,这是个用实际行动博得大家敬重的人。
只要想到这点,都不得不让人对其肃然起敬。
柳长安严肃地想着这些时,方德泽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冲她说:“柳小姐请坐吧。”
詹子爵急急忙忙给她搬来了张椅子。
柳长安坐了下来,她觉得不坐还好,一坐下真有些别扭。说起来她和那位大人之所以能平起平坐是因为她是他的一颗棋子。可现在,她凭什么和一国的财政大臣平起平坐,她想不出确切的理由。
总归,他要让她招待方德泽什么。
詹子爵似乎把工具都给她准备好了,重新清洗过后的茶壶,以及各式各样的茶叶。
方德泽用毛巾擦完身上的雨水,看鞋子的鞋面确实太脏,借了这里的软布给打扫下。佣人想上前帮忙,被他一口拒绝了。
在他弯腰擦鞋的时候,他逐渐闻到了一股香气,这是麦田里的香气,让他一路从外面回来饥肠辘辘的肚子起了反应。
他抬头,望到了一双秀气的手,捏着个小勺子在搅拌麦片杯。不得不说这人手艺真是好,他从没有闻过这么诱人的麦片香味。
冲泡好牛奶麦片,柳长安放下搅拌的勺子,恭谨地对客人说:“请大人尝尝。”
方德泽放下手里的软布,擦洗过手,再端过她冲好的麦片,靠近自己嘴唇时先再闻一闻,看一看,尝了一口后,他眼睛一亮:色香味具全,绝了。
他的视线就此再扫过去,只见她身旁别人给她提供的种种泡茶工具都被她拒绝了,足以说明的她的心灵手巧和独具慧眼,知道这会儿给他提供茶叶并不合适。
一抹芒光闪过方德泽的眼底。
屋外车声抵达,走廊里不会儿再传来了一阵英姿飒爽的男性笑声:“我闻到了,香味,德泽,是德泽等不到我们回来,自己先吃了吗?”
佣人们在外面恭敬地喊着“首相”两个字,证明了来的人正是本国首相寇斯汀。
柳长安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只见一个风流倜傥的绅士从门口走进,他英气勃发,相貌堂堂,最可贵的在于他幽默风趣的风格,到了哪儿好像都能燃起一团熊熊的火苗绝对不会冷场。
寇斯汀,一个让敌对政党感到异常棘手的人物,因为他太能说话了。
柳长安也万万没有想到今天里她居然一下子见到了本国政界最重要的两个大人物,在旁伫立时,心头一阵阵的七上八下。
进了门口的寇斯汀,一眼发现她的存在,锋利的视线因此在她脸上扫射了个来回,指道:“你是上回趴在阳台上——”
柳长安登时头顶上冒烟,汗颜。不会吧,她上回偷窥他的时候,是,好像是首相陪着他一起回来的。他眼尖她知道,但是这位首相也眼尖?
听说有这么个故事自己不知道的,方德泽插了话:“你以前见过她?”
“我那天以为是间谍闯入了兰溪宫,你知道吗?“寇斯汀边说边走到他身旁坐下,两人亲昵挨坐的姿态足可以看出外界的传闻说这两人的关系亲密到如影随形几乎是真的。
“这里是殿下的地盘,如果轻易被你看出有间谍进来,这里的皇家近卫军全部要被革头了。“方德泽说。
寇斯汀却是突然看起了他手里的麦片杯:“好吃吗?“
“好吃。“
财务大臣如此直接爽快的夸奖,柳长安不知道该不该脸红。
寇斯汀转回头,对身旁的佣人说:“也给我来一杯这个吧,一路把我饿的——糟糕的天气,而且下暴雨!“
佣人拿起柳长安刚才冲麦片的工具。
寇斯汀回头和方德泽这个胜过老婆的亲密密友继续聊完没有说完的话:“你猜我和殿下怎么回来的?“
“我只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刚过完桥,桥被封了。你们过不了。“
“大人勇猛,绕了一大圈非要回来,我都想在其它地方吃算了。见大人这么着急,莫非大人比我更急于回家里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