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皱眉沉声说道:“他被你捅了一枪,一条胳膊几乎废了,石统领久等你不至,已经回营了。”说完,立刻威严的在主将虎皮交椅上坐下。
“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能躲在内宅享清闲了。我已经嘱明石将军,要将你暂时派往统领营,协助他巡城护防,待他伤愈之后,才另作打算。”
只见他伸手从虎头将帅桌上的一个令箭桶里拔出一只令箭,大喝一声:“杨佛力听令!”我一下瞪大眼睛,老爹是在叫我吗?“着你从今日起,担当阳陈郡巡城副统领之职,即刻上任。”
不会吧,我老爹是不是脑子有雾了,竟然异想天开的让我去给那个死不休做下手?呸呸呸——我还不如躲在内宅扮马驼着我的傻宝贝弟弟玩耍呢。
可是,我毕竟经历过那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旅,多少也知道他们军队的一些纪律条文——那就是军令如山,不可更改。我还没来不及抗议,老爹敏捷的手一挥,那只可恶的令箭就直直的向我飞来。
我苦着脸接住令箭,不由得在心里掂量,看不出,我这个老爹倒真是个高深莫测的人。说实话,我都被他这些出乎意料的举动搞得有点犯晕。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那点存心挑衅的心思,根本就不接我的招儿。故意的不去挑破那层窗户纸儿,让我无计可施。而且将计就计,干脆冠冕堂皇的将我派了出来,收为己用。
他只是将他的不满淡淡的一言带过,并不刻意的责难我,和我起正面冲突,表现的像一个忍辱负重的父亲。而我却更像一个顽劣不堪、不明事理的纨绔子弟。
这样,即让我没办法和他翻脸,薄了父女情分,又不得不安分守己的为他所用,继续冒名顶替他的傻儿子为他们家建功立业。没想到我稍一行动,软肋就被他掐住了。
心有不甘却又无法言说,怪不得人说“姜还是老的辣”。无论我怎么闹腾,我们母女还是被他牢牢的掌控在掌心。母亲对他的惧怕就不难理解了。
“老狐狸!”我恨恨的在心里暗骂。亏他能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念一想,既然他能“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照样也可以做到。干嘛非要和他翻脸呢?
我正愁怎样才能找到小环,这样也好,正好借机四处打听打听。再说了,他也算是给足了我面子。我要是再胡搅蛮缠也没有多大意思。既然能与他和平共处,还是尽量亲如一家吧。
毕竟,我们母女也承蒙他这些年的收留。不管他出于什么动机,就算是没有恩情也有感情了,没有感情也有交情,没有交情,厄——我不是还忙着认义父呢。
现在才想起来,这码事我还没有机会告诉我的所谓父母大人呢——这能怪我吗?我实在是没有机会开口啊!总共,我才和我的老爹正面接触三四次。
那一次看见的都是他高高在上的威严面孔,从没有机会和他心平气和的坐下拉拉家常。哎,我无奈的想,看来我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一个和父母无缘的人。
我正在胡思乱想,只听老爹对我身后的两个人命令道:“公子从今天起,就交给你们两个了,生活起居不可有丝毫闪失。若有什么纰漏,我定会将尔等严惩不贷!”
杨铜杨严低头垂手连声答应:“是是是……”老爹又对我说道:“从今往后,你凡事再不可率性而为。石将军虽然不拘小节,但国家正是用将之时,你不可再与他发生冲突。”
我冲他翻翻白眼,本来想说:“那我可不敢保证。”话到嘴边,舌头打了一个卷儿,含含糊糊的变成:“那我……尽量吧。”老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挥挥手道:“去吧……”
说完,就自顾拿过他刚才看的城防图,继续研究起来。杨铜轻轻催促道:“公子,咱们走吧,石统领已经回去准备迎接您走马上任。不好让他久等。”
哼哼,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就随心所欲的把我当着杨家将使吧?我还不得不无条件服从。到现在我都没有闹明白我是不是这个国家的军队在编人员?
我没精打采的起身,本来老爹索性放我出去我应该兴高采烈才对。可是,一切事情都不是按我预设的方向发展。闹到现在,简直驴头不对马嘴。
我弄丢了小环不说,又救回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绝色女子。和老爹的较劲简直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要去给我最讨厌的死不休做下手。要不是我想借机找到小环,我真是一万个不情愿。
不情愿又能怎样?谁要我成天巴望着跑出去。这下可真是如愿以偿,其实好久以后我才明白,以当时的政治风云形式,我根本就不会被雪藏太久。只是我自己不明白罢了。
我老爹更是把我当着他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筹码,他对我的任性妄为,百般姑息忍耐根本就不是仅仅怕了我的拳头,而是还有别的许多不能言说的原因。
小武他们一些有识之士也掌握着大概的消息,他早就知道关于我和二皇子那番惊心动魄的经历。而且一些关于二皇子的政治动向,他以有所耳闻。
小武自幼就胸怀大志,发誓要在这个乱世建立一番功业。不料投身军营之后,却被分派在巡城护防的统领营。虽然受到我老爹的赏识,小有提拔,却不是他心中所追求的。
他不满意死不休已经很久了,只是苦于没有明主,找不到离开的借口。当他知道我的身份以后,就认定我不久就会被二皇子召唤,奔赴前线,所以就铁了心要对我“以身相许”。
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我,离开统领营,去实现拼杀疆场、衣冠封侯的理想。所以你就不要奇怪为什么古代故事里,总有一些人于草莽之中慧眼识“英雄”的事情。其实一些事情都是有它的前因后果的。
杨铜杨严陪着我,出的议事大厅,外面我赫然看见我久违的枣红马。我的血一下沸腾起来,好比是见了意外重逢的亲人,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抱住枣红马的脖子,眼泪都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