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曙光,李飞元与玛莲飞到了格兰城不远处一座山丘之上,基佐和胎神子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两人行了礼,李飞元给双方介绍过后,说道:“等一下你们给我护法。今夜一战,结果究竟如何,就看此时此刻的成败了。”
玛莲疑惑地问道:“教祖大人,您不是夺得纸鸟蛋了吗,为什么还不算了结?”
“我夺纸鸟蛋,固然有阻止冰霜巫王提升实力的目的,但更多的,只是为了让城里那些人无法确认纸鸟蛋的存毁,这样他们就不会急着出城,而是继续在城里乱转。”
“而等到他们想到要出城,一切就都晚了!”李飞元微笑着,嘴角露出一丝狰狞。
听上去李飞元似乎有更大的计划,远不止是抢夺纸鸟蛋这么简单,玛莲此时的心里却一片平静,丝毫没有为那些执事官同伴担忧。她可是李飞元花了大力气渡化的,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叛变?
天空的雨变大了些,李飞元不再犹豫,从人皮口袋里取出了桌案,摆上了香炉、蜡烛和油灯,成了个法坛。
接着,他又取出一面巴掌大的旗子,交给了胎神子。胎神子接过一看,这旗子红底黑边,旗上一面写着个古体的“雀”字,一面画了只漆黑的火鸟。
“这是玄雀旗,用法我已经通过灌顶传授给你了。等一下听到我的号令,你就施法摇旗!”李飞元吩咐道。
接着,他又叫基佐取来了之前要求仆人们制作的东西,乃是十几杆白幡。幡不大,只一人高,幡面上一片空白。
李飞元取出毛笔朱砂,在这些幡上各写了几个名字,分别是“白骨师”、“黄金鬼”、“最高祭司”、“非泽拉”、“芙尔多莉娅”、“帕坎梅奇”、“雷洛”还有“海隆”。
写完后,他把这些幡交给玛莲,又吩咐道:“把这些‘问人幡’立起来。”
“问人幡?”胎神子不解,心想莫非是诅咒一类的法术。
李飞元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笑着解释道:“传说中通天道祖立六魂幡能咒死人,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领。但我这问人幡也是道门一脉的法术,立于天地,可知人生死兴衰!”
“哦!”胎神子一副受教了的样子,李飞元看着很是喜欢,基佐也为此而感到高兴。
只有玛莲又有不解,问道:“可是这幡没有凭借之物,单凭一个名字似乎不太妥当。况且,就算是名字,那白骨师、黄金鬼还有最高祭司,他们连名字都不被人知道,只有名号而已,这又怎么能问出生死兴衰来?”
李飞元本不想跟这个便宜护法解释那么多,但是见胎神子也两眼放光,一副好奇的模样,这才解释道:“这法术并不需要用到真名,即使是某个人自己说出来的假名,只要附近有人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想到他,那么天地就会认可这个名字。问人幡立于天地,知的是人,问的却是天地。”
这番道理玄之又玄,胎神子还是没懂,那玛莲倒是听懂了,但她以巫师的方法认识世界,对这道门的思想却是不太认同。
李飞元也不再多说,挥挥手让玛莲去立幡,自己又取出了一把拂尘来。拂尘的毛根根纤白,柄端漆黑如玉,上书净心二字。这净心拂尘是修仙界常用的法器,许多法门的施展都要用到。
持着拂尘,李飞元一挥袖点燃了香炉蜡烛油灯。接着,他一边念咒一边挥舞拂尘,无形的气息弥漫开来。
黑暗之中,烛火与油灯的光亮澄黄昏暗,反倒映衬得四周更加漆黑。然而微风轻拂,细雨如丝,香火的气味令人心旷神怡,昏暗漆黑带来的不是恐惧,却是一种安详静谧。
基佐是多次见过李飞元施法的,甚至自己还亲身参与过。而前面几次,李飞元的施法要么邪恶诡异,要么血腥阴森,这一次和以前比起来却大不一样。
咒语声一直在持续,八杆问人幡逐渐亮起柔和的黄光,与烛火的光芒一样的颜色。黄光之中,幡上写着的名字通红明亮,并不恐怖,反而如宝光粼粼,煞是好看。
在这宝光之中,“白骨师”、“非泽拉”、“帕坎梅奇”、“海隆”四杆幡皆是低垂不动,“黄金鬼”、“最高祭司”、“芙尔多莉娅”的幡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唯独“雷洛”那杆幡啪的倒下。
这时李飞元停下了咒语,幡上的异状却仍持续着,似乎要很久才灭。
李飞元盯着这些问人幡,眉头紧锁。基佐和玛莲都不敢打扰他,只有胎神子急切地问道:“师尊,结果怎么样了?”
“白骨师、非泽拉、帕坎梅奇还有海隆都是受了伤,其中海隆的光最弱,显然是重伤垂死了。黄金鬼、最高祭司以及芙尔多莉娅光芒强盛,幡一直在抖动,显示他们气势强盛,即使有伤也是轻伤。”
“至于雷洛,幡倒了不说,光芒竟然一点也无,显然是死了很久了。”
李飞元口中说着,心里也在暗自分析:“那芙尔多莉娅之前受伤可是不轻,现在看来应该是经历过一番治疗,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不久后又是一份战力。最高祭司也是实力非凡,那帕坎梅奇不比他弱,然而帕坎梅奇受伤了,他却还好好的。”
“最诡异的是雷洛竟然死得这么彻底!之前他是去追的黄金鬼,现在黄金鬼气势强盛,雷洛却死去多时,明显很不对劲。黄金鬼和雷洛都与我交过手,两人的实力心性都在伯仲之间,现在却是如此结果……”
摇了摇头,李飞元暂时把疑虑都抛在脑后。他来到法坛前边,再次插香,换了蜡烛,又给油灯添了油,然后凝神站定,在人皮口袋中取出了一面令牌。
这令牌木质铁边,一面写个“剑”字,一面画了个玄奥的符文。
“师尊师尊,这又是什么?”胎神子问道。
李飞元道:“这是剑母令,乃是九门剑阵的阵眼。”
“剑母令?九门剑阵?”
“你不必多问,且看着就知道了。”
李飞元说完,又吩咐基佐道:“等下我作法的时候,如果香快燃尽,你就继续插香,如果蜡烛要烧光,就换蜡烛,如果油灯的油不够,也要及时添油,知道了吗?”
“是,教祖大人!”
“至于玛莲,你要时刻留意周围的情况,一有异动,马上用你的巫术为我护法。问人幡的情况也注意一下,我在作法没有闲暇去留心,只能靠你了。什么时候有人死了,就记下来,等我施法结束了再告诉我,你可明白?”
“明白,教祖大人!”
“好!那我开始作法了!”
于是李飞元深吸了口气,然后把那剑母令抛起,拂尘猛地抽在令牌上面。只见那令牌突然放出金色毫光,悬浮在空中不断翻转。
与此同时,格兰城里的九口飞剑齐齐一颤,也是翻转不停,剑光闪烁间发出了清脆的剑鸣。
周围的人立刻发现了这些飞剑,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九口飞剑又齐齐落地,深深插入了地面,在一阵爆炸的红色烟尘中变化成了九个门。
这九个门皆有前后两面,门内红烟滚滚,红烟中各有一口飞剑不断翻转,在红烟的间隙中透出锐利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一股庞大的气势升起来,与整座城市连成一体。冷冽的风雨也带上了剑意,连呼吸都是锋利的。
众强者自然都感觉到了这股气息,但又没有发现异变,他们除了提高警惕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这边李飞元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挥舞拂尘。大概念了一个时辰多,剑门才有了反应。
只见城中九个剑门纷纷喷出红烟,在红烟中一股强烈的剑意涌了出来。顿时,无数剑影随风飘散开来,剑影所过,无论是人还是建筑物,都被割出了一道道裂口。
瞬间,剑门附近的地面都被犁出了一道道沟壑,建筑物从里到外割出了无数裂痕,逐渐开始有房子因此而倒塌。
这剑风吹过人的身上,衣物都被割得碎裂,身上的剑痕也越来越多。狂乱的剑气透体而过,许多民众当场就被乱剑分尸。巫师的护罩也无法阻挡剑气的入侵,不少巫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剑气斩杀。
血脉骑士还好一点,那些身强体壮的,虽然体表也被割出无数血痕,却不会被剑气入体,勉强还能抵御一阵。而那些血脉奇特,重攻不重守的,也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剑气一过就什么也没了。
于是血脉骑士们纷纷变身,用更强横的身体来抵挡剑气。而巫师们也有自己的办法,除了第一批反应不过来的倒霉蛋之外,其他巫师或是变成影子,或是虚化,或是化为泥水,均能避开剑气的袭击。
他们顶着剑风,迅速离开了剑门附近。九个剑门的剑风虽然笼罩了很大一片地方,却只占了广阔的格兰城不到三成的地盘。
李飞元怎会这样就满意?他一咬舌尖,喷了口血在剑母令上,拂尘狂舞,剑母令也翻转得越来越快。
城里的九个剑门随之变大,剑风从门里狂吹出来,其中的剑气不仅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强。
便在这时,李飞元口中咒语不停,脑后现出圆光,圆光中金身的头颅探出来,对着胎神子喊道:“施法舞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