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自蔽灵社内部的故事,其实并不需要任何警察来干涉,我已经通知警方结案了,我们要自己对付那个地狱来的委托。”我看了看传真机,地狱仿佛并没有什么答复,“姑且就叫他亡灵吧,来自蔽灵社清洗的残留物。”曹轩脸上浮现出了鄙夷,不屑的表情。对于他来说是一段叫他不愿意提起的故事。
“在我加入蔽灵社是因为世袭,老爹要我加入我爷爷的组织,老爹在同辈很有影响力。老爹并非从爷爷那边继承的社长而是抢夺来的。”曹轩抖了抖烟灰,浓浓的烟雾腾空而起。“爷爷那一辈闹革命啊,那时候什么都在尝试,每一次尝试成功即胜利,不成功就是一个惨痛的代价。就拿旧时代来说……那个时期国内基本就是在合法内战了。当时的知识分子被人歧视,被人殴打。许多人为了生存下去装疯卖傻。我爷爷那一辈即是,老爹篡位也是觉得他太懦弱。”
“后来啊,死的人越来越多,当时农村里刚刚解开来自封建的枷锁,意识却仍然慢步前进。死人多了啊,那片地就有人传出来闹鬼,当时的人心思也不是纯,为了各自的利益也是各种理由。就像重男轻女那样,自己弄不死仇家可以诬陷是‘被西方所拉拢的叛徒‘。这样自然而然就会有人帮着去处理。”
“籍由革命的名义四处杀人的事件屡见不鲜。又迫于制度无法对其进行有效的制裁。后来也算是惊动了上边,特别招募民间组织以‘科学‘的手法来将其定罪。”曹轩的眼圈遮住了他的面庞“爷爷那一辈几个兄弟就成立了蔽灵社,一个专门以抓鬼名义来给人定罪的组织。组织存在地很隐秘,甚至杀人都不必追究责任。”曹轩摸了摸头。
“扯远了。”
“那就直接讲讲父亲那一辈吧。蔽灵社的清洗甚至是世仇。一方面滥用职权杀人,一方面唯利是图。在此之前甚至被强制解散过一次。知道内幕的人都知道蔽灵社的解散意味着革命的结束,其实不然。上头制造了理由湮灭了蔽灵社,革命结束了,蔽灵社依旧存在。”
“上头没有说错,唯利是图。老爹开始滥用职权清洗掉面前所有阻碍他发展身家的道路,用偏僻怪异的杀人手段来制造类似于灵异事件所造就的尸体。而对于警方的委托,当时警方的不成熟易于欺瞒,从我懂事以来老爹起码屠了有十来个吧,我听他说过。”
“组织里的人对老爹心悦诚服是因为爷爷的缘故,爷爷走了他就被供上了蔽灵社的头,他摒弃了蔽灵社原来道义唯利是图。后来,老爹死了,是我杀的。”曹轩显得很平静。“蔽灵社的群龙无首开始引发骚乱,各种优越思想体质渐渐暴露。也就是为了隐藏,为了坚持爷爷的道路,我亲手,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的干掉了他们。”曹轩扔掉了最后的烟嘴,拍拍手。
“所以,亡灵,你,我是没有清洗到的。”
原本监视着的亡灵沉默了,曹轩自信地回头看着传真机。
传真机里又传来了一封传真,上面只有短短的第一句话。
“秉真理而行善。”
“摒恶灵则杀戮。”
这中二无比的语句白纸黑字印证在传真机里。“他想说明什么?”葛亮摸摸头,看不懂。曹轩看了看传真上的内容皱了皱眉头。“他的杀戮不会停止,而我们却无能为力。我们假借着真理行善,对于以恶灵威名弑杀生物的人进行弑杀。”
“难道那些死者都是该死之人?”我问道,曹轩转过头,看着每一个死者的遗像。“或多或少都和蔽灵社有点关系吧,甚至牵连到子嗣。”
“是谁丧心病狂到要斩草除根?”
“沿袭了过去的手法而已,当时蔽灵社两极分化,我违抗着父亲,他们跟随。其实啊古柯,你知道吗,关于蔽灵社的招募。”
我摇了摇头。
“如果你当初离开了那个房车,你已经死了很久了。”曹轩不快不慢的说着。
“绝对忠诚,苛刻的招募条件,能力衍生。如同一棵树的分支。”眼前的手指化作垂朽的树木。人各有命,天赋无限。即是蔽灵社所在。
“不排除蔽灵社子嗣作案,秉行过去的手法,受到的教育完全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和葛亮面面相觑“我们的一切受到他的监视,又能怎么做?”
“他不可能做到二十四小时监控对吧?再强的人也有资格疲惫。”
“我们为何不直接把手里的拿出来?”我指了指手臂上的那个创口。
曹轩摇了摇头“这是江晨设计的,一时蔽灵,终生蔽灵。”
“什么意思?”
“你的生物电给了它动力,他粘结在你的骨骼之上。若你试图强行取出,要么断臂,要么死亡。否则就会释放出巨大的电流与你同归于尽。”
怪异的设计,永生的契约,即使死亡也要连接。
传真机吐出了新的一页。
“我看着你们,看着你们,铭记你所做的一切,铭记蔽灵社的过去,你的所作所为。”
“不会中止的杀戮,遵循着的复仇之道。”曹轩默念着,把手边的照片一把火全部点燃。“兄弟们安息吧。”
灰烬在冷空中升华,在空气中弥漫着黑烟。
“接下去……”没等我说完,曹轩把他的手机交给了我。
“他最中意的目标就是我了,里面有蔽灵社老成员的位置以及生活状况。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照顾好大头。”上边留有了一个紧急的文件夹,我心领神会地收下了。
暴露的潜行者。
突然大头从房间里出来了,摸着仍然胀痛的脑袋。
“警方委托……”
“还是晚了吗?”曹轩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件针对蔽灵社的案件又有了新的苗头。
警方接到报案,一个退休的老干部遭到暗杀。葛亮和我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当天出发还是第二天才到的,以及半天的徒步前进。
“这是曹轩所预料到的,我们最好不要知道太多。”我对葛亮说,这次委托仅仅由我和葛亮两个人合作完成。到了所在地,如同大漠之上。
简单的农屋悬在山崖之上,高高远望之间周围偶尔只有几个凸起的扇风,赤红色的峡谷吹起一阵阵狂风。烈阳之下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热气,一股阴森之气环绕于身,大头拨通了我的电话。
“古柯,传真来了,地址跟委托地一样,还是亡灵做的。”
我挂掉了电话,跟着葛亮进入了事发地。当地村民说,他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就这么被吊着打烂了头部,鲜血一直从大门流到了门口,奇怪的是死者仿佛生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将死的消息,早早买好了一口棺材一件寿衣摆在那边。
“没想到啊,老徐还是走了,他的直觉还真的是对的。”
“血光之灾,不可多言。人各有命,天命难违。”一个看似睿智的老者说道。尸体早早被运走,血迹依旧斑驳着,我们在现场发掘着一切可利用的线索。
“干净利落,手法如同死者自己把自己吊起来一样,再用钝器打死自己。”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现场的清洁程度高到发指。山坡间的土房子有着硬土作为地板,而现场被打扫甚至连土屑都不复存在。更别提脚印或者是触摸痕迹了。
“这里的尸体呢?”葛亮向着周遭路过村民询问,在这种素质未被开发甚至正常公安都不保障的地方村民们的行动全靠自觉和关系,而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人类纯净的代表。
操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我和葛亮面面相觑。大山间里的思想被封闭,与外界的交流微乎其微,未被开发的代价就是极度落后,用那位贤者的说法来讲,早在我们到来之前尸体就已经被村民们拿去土葬了,那根绳子还留着就是为了纪念这个孤寡的老人。
“孤寡?”想不到死者还是个孑然一身的老人,这明显就是为了复仇对如此可怜的老人进行凶杀。对于他而言,一个花甲之年的人,看着眼前的凶手,坦然换上了寿衣,被套上了全套倒吊着,最后被钝器一击毙命……
我们找到了那位算是比较有修养的村民“老徐的尸身,埋在了哪里?”
“黄土之上。”那位贤者甚至卖了个关子。
第二天,村里那位贤者就被杀了。
当然也不可能是我们所作所为。我们到达的时候尸体也只是刚刚取下而已。葛亮快速地解开了尸身上的衣服。
“体肤没有什么伤痕,死因依旧是脑部出血。”葛亮微微翻开尸身的眼皮,无神放大的瞳孔注视着艳阳,注视着围观的最后的村民。他为什么会被杀害,甚至也是被同样的手法。
“他来自蔽灵社?”葛亮问我。“不清楚,就算不是估计也是因为知道的太多的原因吧。”贤者被村民们收入棺材中,简单的迷信法式后将其土葬。
“地大物博,百年后他的尸身将会成为不朽。”葛亮默念着。因我们而死,因蔽灵社而死。“还没有线索么?”用大头手机打给我们的是曹轩。
“不怪你们,这是来自亡灵的挑衅,来自蔽灵社阴暗面的威胁。”随后曹轩又轻轻说了一句“不必担心,总有一天会轮到我们的。”随后挂断了电话。
“这算是什么意思?”葛亮也是被弄得一头雾水。“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没有办法掌握主动权,就再给他来一次守株待兔。”
“嘘嘘嘘,小声点,你想让他听见么?”
“让他听见也好,来自地狱的亡灵,来自亡者的委托,说到底还是要轮到我们的,也就是这区区的亡灵。”我的神情能感觉到的阴暗。
“能弄出什么样的名堂出来。”
当天午夜,蔽灵社紧闭着的大门,被熟练地打开了,里面步履蹒跚地走进了一位体态轻盈黑衣男子,手握着一把军刀,讥笑着走近了熟睡在客厅的曹轩……
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