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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自然萌”的家

我坐了起来,亲自去看那份寻人启事,我确信就是她了。

我刚刚还在嘲笑弗兰做事太傻,现实却给了我一巴掌。如果不是弗兰做事认真,一点希望都不放过,我就会错过寻找“自然萌”身世的最好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这篇寻人启事。我告诫自己以后做事要认真些,不能总这么随意了。

我想告诉郑晓杰这件事,可他不在寝室,我又不知道他的手机号。还好我身边有弗兰,弗兰知道全班所有人的手机号,我把郑晓杰的号存进了我手机里。

我给郑晓杰打了过去,跟他说了这件事,“天然呆”的声音中难得表现出了一丝高兴,说马上回来。之后,我又打了发寻人启事的人的号码。

寻人启事留的名字是喻先生,我打了过去,跟他说了这件事。喻先生很高兴,告诉了他家的地址,叫我有时间就尽快把她女儿送过来,并说要重金感谢我。我记下了地址,说我马上就过去,感谢什么的就不用了,都是应该的。

很快,郑晓杰就回来了。弗兰也想跟着去,被我婉拒了,我怕郑晓杰不会同意。我和郑晓杰去三楼把“自然萌”接了出来,告诉她我们找到她的家人了。“自然萌”很兴奋,我第一次见她笑了出来。平时我只觉得呆萌的她非常可爱,没想到她笑起来却是更加漂亮。

我们三人出校门打车。那地方我没去过,估计应该快到农村了,离这里不会很近。打了一辆车,我告诉了司机地址,没想到司机也不知道这个地方。连打了几辆车,司机都不知道怎么走。后来总算遇见个知道的,出租车开了三十多分钟才到地方,果然到了农村。我看了看计价器,来这一趟得花我不少钱。

喻先生并没有给我们他家的详细地址,只是告诉我一个超市,他就在那超市门前等我们。我猜是因为他家比较偏,不好找。司机对这里也不熟,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个小超市。我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超市门前朝我们张望着,估计就是喻先生。

下了车,男人赶了过来,激动地说:“雪儿,你终于回来了!”

原来“自然萌”的真名叫雪儿。相对于男人的激动,“自然萌”却在眨眼睛,脸上写着疑虑。我有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是“自然萌”的爸爸,便在她耳边轻轻地问:“他真是你爸吗?”

“自然萌”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看当事人都没有否定,也就不再怀疑了。估计是她的失忆症太严重,跟自己的家人都不亲了。

“自然萌”的爸爸拉着她的手,问这问那的,她并没有因为那人是她爸爸而改**度,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喻先生领我们左转右转,终于转到了他家里。虽说他家在农村,但看得出他家在农村中算是富裕的。他家的院子非常大,养的猪我估计有将近一百头。喻先生说:“家在农村,多担待。”

他家的房子是座二层小楼。我们走了进去,我看见里面的家具设施一应俱全,跟城里差不多,只是城里是床,这里是炕,而且这里的排水管道可能没有修,所以屋里没有厕所,厕所还是露天的茅厕。屋里的炕边坐着一个女人,看见我们进来,站起来笑着说:“谢谢你们把我女儿送了回来,快上炕。”

“自然萌”的爸妈都是典型的农村人,看起来和“自然萌”很不搭调,我想想觉得也很正常,现在的农村孩子和城里孩子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恭敬不如从命,我把鞋脱了,上了炕。快到中午了,天气并不冷,炕没有烧。“自然萌”回到家之后放松了许多,在我之前就自己爬了上去,鞋都没脱。郑晓杰站在地上发着呆,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自然萌”的妈妈对郑晓杰说:“小伙儿,站在地上干什么,快上炕。”郑晓杰无奈地坐到了炕边。

“自然萌”的爸爸说:“农村条件不好,你们别介意,你们呆的随便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像在家里一样。”

我看那墙上挂着的至少四十多寸的液晶电视,心说这里的条件真比不少城里家庭还好,也不知道他家是怎么致富的。

“自然萌”回到家里之后感觉很舒服,悠闲地躺在炕上看电视,只是没怎么跟她爸妈说话。过了一会,“自然萌”说:“我饿了。”

听到这儿,大家都笑了起来。“自然萌”真是个吃货,几天不见她爸妈,好不容易见面,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她饿了。“自然萌”的爸爸说:“看我激动的都忘了这事,都快中午了,是该做饭了。”说着便和“自然萌”的妈妈出去做饭了。

听他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腹内空空。他们走了之后,郑晓杰轻声问自然萌:“这里真是你的家吗?”

“自然萌”想了想,说:“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听完,郑晓杰微微皱起了眉头。我说:“小呆你别乱想了,肯定是因为小萌的失忆症,她家在她记忆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所以才会觉得熟悉又陌生。你看她在这里呆的很习惯,说明这里肯定是她的家啊。”

我觉得我解释的很清楚,郑晓杰没再辩解什么,又开始了“天然呆”。再看“自然萌”,自己在那看电视看的不亦乐乎。我心想我注定和这俩人没法沟通,看到旁边有台电脑,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便坐到电脑前上起了网。

上网让时间变得飞快,不知何时菜已经上了。诱人的香味把我从电脑前拽了起来,我看见桌子上摆满了菜,有红烧排骨,小鸡炖蘑菇,杀猪菜等等。看这一桌子诱人的饭菜,我很想先尝一口,但觉得那样太没礼貌,便遏制住了,只等她爸妈回来开饭。“自然萌”倒不忌讳这么多,兀自拿起一块排骨啃了起来。

“自然萌”的爸妈终于回来了,妈妈端了一锅饭,爸爸抱了一箱啤酒和一瓶白酒。我心说终于开饭了,我早就忍不住了。

她妈妈给我们每人盛了一碗饭,她爸爸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啤酒,给自己杯里倒了白酒。倒完后,爸爸站了起来,说:“今天是我女儿回来的日子,我心情非常激动,感谢两位小兄弟帮我把女儿找了回来。我先敬你们一杯。”

我们五个人都站起来干杯,我一饮而尽。

喻先生的酒量还真不错,少半杯白的一下就干了。喝完酒,他问我们是怎么找到她女儿的。我把事情陈述了一遍,之中不由自主的添加了一些传奇性色彩。

听完,喻先生对郑晓杰说:“看来要多谢这位小兄弟喽!”我虽然把自己形容的非常伟大,可我一点儿没揽郑晓杰的功劳,看我多够意思。喻先生说着便又往自己杯里倒了些白酒,又要给郑晓杰倒上,发现郑晓杰的杯快满了,所以只是象征性地添了一点。这时我才注意到,刚刚我们干杯的时候,郑晓杰好像没有喝。

喻先生把酒杯举起来,对郑晓杰说:“多谢小兄弟,我敬你一杯。”

郑晓杰没有举起酒杯,淡淡地说:“我不喝酒。”

喻先生的脸沉了一下,我一看气氛不对,赶紧说:“叔叔不好意思,我这同学得了痔疮,正在吃药,吃药期间忌酒,您就不要勉强他了,我陪您喝酒好了。”

郑晓杰瞪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幸好我及时圆谎,喻先生转怒为笑,说:“原来是这样,当然没关系,治病最重要了,叔叔理解。来,我们俩走一个。”

我又一饮而尽,心想郑晓杰这家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还得我帮他扯谎。

这之后,喻先生给我们讲了他女儿的故事。原来“自然萌”的本名叫喻雪,起这名字是因为她生来就像雪一样白。喻雪这孩子一直都很聪明伶俐,懂事听话,可是两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渐渐地开始记不住东西。家人以为喻雪是因为学习太累,就给她加强营养,可喻雪的记忆却越来越差,有时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认不清。去医院检查后,发现是一种罕见的失忆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医院给开了药,病情稳定了下来,但没有明显好转。这样喻雪的父母不敢再让喻雪上学了,便给她办了休学手续。

可最近几个月,喻雪又有了一个新的症状:离家出走。第一次着实给她爸妈吓坏了,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发现喻雪就不见了。喻雪的爸妈非常着急,问遍了街坊邻居,也没人看见她去了哪里。找了一天没有找到,都有报警的心思了,回家时却发现,喻雪竟然在家。她爸妈问她去哪了,她也没说出什么,好像她的出走是身不由己似的。这样的事出了好几回,甚至有一次,喻雪前一秒还在吃着饭,后一秒就突然冲了出来。还好她爸反应快,及时把她拉回来了。

由于喻雪每次离家出走,都会在当天晚上回来,这次离家出走,她爸妈也没有出去找,只是在家等着她回来。可是,一天,两天,三天,喻雪还没回来,她爸妈觉得这次事情危险了,终于报了警,并在网上和报纸上发了寻人启事。幸运的是,当天我就给他打了电话,喻雪有惊无险的回来了。

事情虽几经波折,但结局还算圆满。喻先生非常高兴,不停地和我喝酒,我只好陪他干杯。我们喝的啤酒是老雪花,度数比一般的啤酒大,没几瓶我就感到眼前一片模糊,头重的快抬不起来了,还上了好几次厕所。期间,我看喻雪吃的不亦乐乎,她碗边的骨头都快堆成小山了,看她吃东西的萌样真讨人喜欢。郑晓杰没融入这热闹的气氛,不吃不喝不说话,自顾自的在想着什么,我真不理解他怎么就这么能耐得住寂寞。

酒足饭饱后,我们是时候回去了。临走时,喻先生拿出了一个鼓鼓的信封,说:“这是一点小意思,你们一定要收下。”

我连忙拒绝:“叔叔别这样,我们做的都是应该的,我们把小萌送回来可不是为了钱,助人为乐是我们的天性。”

我们两个醉汉推脱了半天,最后我还是把信封推了过去,这钱真的不能要。

走之前,我还不忘叮嘱喻先生,以后一定要看住“自然萌”,别再让她离家出走了。喻先生说一定的,以后晚上睡觉就把她锁屋里。等了十多分钟,终于打到了一辆车,他们一家三口目送着我们离去。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我想以后可能没机会见“自然萌”了,心里有点小失落。刚才喝的有点多,我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已经到学校门口了。

下车后,郑晓杰对我说:“你没发现有些事情不对劲吗?”

睡了一会儿,感觉清醒了一些,但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我说:“小呆你别瞎猜了,他们一家三口多幸福啊。”

“你不觉得喻雪和她爸妈一点也不像吗?”郑晓杰说。

“是不怎么像,但现在农村的孩子都比较时髦,跟父母的差距比较大。”我说。

“我是说长相,喻雪的五官,和她的爸妈都不像。”郑晓杰说。

我一想,好像是这样,比如喻雪的眼睛很大,但她爸妈都是小眼睛。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我说:“可能是基因变异啊,有的孩子长的就是不像自己的父母。”

“不止是这些,我发现喻雪家挂的照片都是喻雪最近两年照的,没有发现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郑晓杰说。

我回忆起来,确实没发现喻雪小时候的照片。

“而且,你没发现喻雪的妈妈态度很冷淡吗?”郑晓杰说。

我回忆着,确实是这样。喻雪回来时,只是她爸爸去接了,她妈妈并没有去。而我们回来时,她虽然看起来很高兴,但是那更像礼节性的微笑。吃饭时,她的话也不多,主要都是喻雪的爸爸在说话。这不像是一个母亲刚找回失踪的女儿时的态度。

我酒醒了大半,又想起了喻雪把我打晕的那一幕。我发现,事情确实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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