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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章六 混乱(三)

回到院落,众人连忙紧闭大门。周显不敢呆在自己的陋室单独过夜,于是随着众人,想避避风头。好在院落宽敞,单单中央空地就能摆放七八顶帐篷。当初建造它时为提防李草心,众人对于安保方面也做足了功夫。几堵方正高墙厚实稳固,又由透明质材所造,从里面望出去能将附近状况看个通透。墙顶树着长长尖刺,警示心怀叵测之人不要轻易尝试攀墙而入。这其实是相当安全的居处。不过得罪了这些亡命之徒,许凡趁其它人安顿的功夫,赶紧巡视一番,见到什么隐患,立即动手改造。折腾了好一阵,仍觉忐忑难安。

过去许久,倒没人寻上门来强攻,反而有名年轻男人敲响了大门。许凡认得来人,他白天在山涧旁请教过许多问题,言行举止中有几分腼腆,颇具修养。见到许凡,他支支吾吾的道:“那个……,今晚你们得罪的人不少。要不让我加入进来吧,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反正我没别的事干。”

见许凡犹豫,他连忙道:“刚才我也想过去帮帮那些姑娘,不过……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你们肯出头再好不过。要是不方便,我就在外面歇下来好了,也好帮你们放放风。”

从外面看不出墙体的特异之处。就放风而言,还真没必要。不过明白了来人心意,许凡连忙拉他进来,重新认识一番。

来人叫做何一山,丛林里第一块救命的石头就是他扔的。知道这个,许凡感激之情是滔滔不绝,何一山却有些羞愧。他挠了挠头,腼腆的道:“事发时我就在附近,但要不是你们站了出来,我肯定不敢做些什么。想来惭愧。扔块石头算是事后弥补吧,其实我就是用力把它扔了出去,也没想到会打到人。”

他又道:“老实说,过来敲门前我纠结了很久。我心里清楚,今天我要是不做些什么,今后肯定是安不下心的。”

何一山这时过来敲门,说明他不怕向凶徒宣示立场,也将事后凶徒们会否向他寻仇之事抛诸了脑后。这份心意,比被动捆绑的周显又要可贵得多。许凡自是知道,却无法言表,只好将感激化为热情,将他隆重介绍给同伴们。众人对何一山的义举感激万分。而随着额外助力的加入,一行人心绪才逐渐平复。

在林若萱与霍晓璐的帮助下,几名获救女孩很快得到了安顿。一名女子想起了什么,突然惊叫道:“糟了,我们把王霞忘了!她早些时候去丛林方便,就没回来过。多半被那帮人抓走了。这可怎么办?”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了沉默。

过了片刻,另一名女子小声道:“也许她见到情况不妙,自己就先逃了吧。”

此时夜已深,喧闹一天的海岛寂静如死。经过不久前的折腾,众人身心疲惫,再出去冒险寻找一名不知所踪的女孩,就显得不切实际。

见没人说话,许凡想了想,终是说道:“今晚大家还是好好休息,王霞的事,也只能明天再做打算了。希望她会没事吧。”

他叹了口气,甚是气恼的道:“以前只防着一个混蛋就头疼得要命。如今混蛋们结成了党羽……,没事,总有办法的。”

待受到惊吓的女孩们入睡,剩下的人就围在一起,开始商议。

就纸面上实力而言,凶徒们除去今晚死掉的人,还有9人。有几人受了些伤,不过在海岛上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许凡这边也有9人。当中有5名女性,叫她们对抗凶徒,可不是好主意。要是霍晓璐胆大一些,没准会有惊喜。不过没人对此有任何指望,霍晓璐自己也是如此。仅有4名男性当中,周显态度模糊。他之所以靠着院落建房,原意是想找几位好邻居,从根本上说,他很不愿沾惹麻烦。讨论时他也不吭声,众人也不知道能指望他做些什么。

讨论一阵,张辉道出了现实:“如果在外面发生冲突,近战我们根本没机会。再说,谁知道他们势力会不会再进一步?如果能选择远战,结果就会不同。但弓箭是靠不住的,抛开射不快、射不准的问题,我们用起来也没优势。”

他问许凡:“这世界造不出枪械,但你有没想过造些类似武器?比如说射速更快、威力更大、操作简便的弩枪?虽然对方可能也会造,但你造的肯定会强得多。有了它,我们这边的女同胞们就能发挥作用,实力就不会输给他们。”

林若萱眼中一亮,脸上沮丧一扫而空。如果真能造出弩枪,那么明天要真有什么纷争,对方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惊喜了。一言点醒梦中人,许凡拍了拍脑袋,立即尝试起来。见许凡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几人知不宜打搅,商议了些琐碎之事,就各自歇息去了。

夜已深。

在许凡不懈努力之下,到了前半夜,弩枪就有了雏形。又捣鼓近一个沙漏时间,一把构造精妙、有效杀伤在30米左右的弩枪,终于造出了原型。弩枪能装载3枚小巧锋利的弩箭,射速与穿透力极是理想。操作也简便,20米以内估计很难躲闪,而就算是七岁小孩,也能发挥它全部威力。

将它拿在手里,许凡心里踏实许多,以至忘却了身心疲惫。正当他打算多造几把,这时才发现,身边用于蓄水的池子竟已空空如也。他摇了摇头,拿起水桶,就想去外面山泉处提几桶水回来。没走几步,他脚一麻,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一道熟悉身影从身后飞快窜过来,将他稳稳扶住。

许凡摇摇晃晃的站稳,这才见到身边的霍晓璐,他惊问:“晓璐?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很快许凡又觉得不对,于是又问:“喂,你这傻丫头,不会一晚没睡吧?”

霍晓璐嘟了嘟嘴,不满的道:“你才发现?”

许凡挠了挠头,带着歉意道:“呃?太专心了。再说你又没发出什么声音……,好吧,你赶快去休息一会。我这边很快就完工了。”

霍晓璐懒得理他,只是将他按回椅子上,自己推着水车,装了车满满的水倒在蓄水池内。见霍晓璐还想将蓄水池装满,许凡连忙拉着她,心疼的催促道:“够了。你去休息一下吧。等会我们还要去找人呢。”

霍晓璐摇了摇头,倔强的道:“我可没你那么容易累。”

说罢,她就推着水车装水去了。院落与山泉隔得不远,霍晓璐跑了几趟,很快就将消耗一空的泉水再次补满。许凡拿她没办法,只好任由她忙活。待霍晓璐停下来时,就坐在一旁,看着许凡制造与调试着手中弩枪。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不知过了多久,霍晓璐突然怯生生的问:“许凡,昨天你杀人了。你为什么要杀人呢?那时候,我们明明可以顺利逃走了啊。”

许凡头也不抬的道:“也不为什么。只想削弱他们。他们人越多我们就越危险。我说过的,我不想我们当中任何人受到伤害。”

霍晓璐眼眶一红,良久才道:“可杀人是不对的。他明明也没有力量反抗了。”

许凡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去看霍晓璐,他笑了笑,伸手擦去霍晓璐眼角的泪水,无所谓的道:“不对就不对。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孩,这些不对的事就让我来做好了。”

霍晓璐眼泪越擦越多,起初只是几滴,最后干脆流成了河,再也停不下来。

许凡擦不过来,只好恳求道:“好了好了。你这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你要知道,我们不反抗,他们就会为所欲为。与其这样,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昨天我不杀他,说不准明天他就把我们当中的哪个杀了呢?”

霍晓璐点了点头,泣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不是没见过杀人。可看见你杀人,我就是觉得难受。是我自己没用,不要管我,呜呜……,我哭一会就没事了。”

许凡叹了口气,也不说话,只是轻拍她后背,帮她平复情绪。霍晓璐哭过一阵,就平复下来。她自己擦干眼泪,又坐在一旁,安静看着许凡忙碌起来。

又过了一会,林若萱拿着一支照明用的荧光棒从居处走了出来。见到外面的许凡与霍晓璐,顿时一惊,问:“晓璐,你怎么不去睡?”

许凡与霍晓璐望着她,也是一脸奇怪,显然不明白林若萱为什么会这时起来。按照安排,等许凡造好弩枪,也是应该叫张辉出来顶他守夜才对。

林若萱勉强笑了笑,解释道:“半夜醒了,就睡不下去。所以干脆出来看看我们的许大天才干得怎么样了。”

待她走近几步,就能看清霍晓璐微微肿起的眼袋。林若萱看了她几眼,轻轻摸了摸她脑袋,就在一旁坐下,并未多说什么。

许凡依照成熟的模型,忙个不停,总算造出了5把弩枪。哪怕这过程当中也有不停的喝水补充活力,他依然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天已蒙蒙的亮,许凡知道撑不下去,就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将张辉叫起来顶他一会。

林若萱将一把成品弩枪拿在手中观研,见许凡朝张辉居处走去,就叫住他,淡淡说道:“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和晓璐休息去吧。”

说罢,林若萱就转过头。她拿着弩枪,趁着朦胧亮光,瞄准院落角落的一棵树扣动了扳机。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约十厘米长的黑色弩箭疾速射出,稳稳没入树干,只有短短一厘米箭尾落在了外面。林若萱嘴角泛起莫名笑意,显然对威力十分满意。

她看了眼旁边怔怔出神的许凡,笑道:“许大天才,怎么还不去睡?都说了,这里交给我就好。有了弩枪,我就帮你多造些箭好了。”

许凡这才清醒过来。正当他转头要走,林若萱突然又问:“杀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许凡脚步一滞,顷刻才道:“不把对方当成人,那就不是杀人了。”

林若萱若有所思。霍晓璐却凝视着许凡,呆呆的出神。众人沉寂片刻,正当许凡与霍晓璐各自朝居处走去,张辉又从屋内走了出来。他左手拿着一封书信,右手却握着一支玫瑰,才出门口,就见到了院中的同伴们。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他尴尬的笑了笑,连忙将书信与玫瑰收在身后。

林若萱没好气的道:“张大才子,你很闲嘛。”

许凡看了眼张辉,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回到屋内。他一头栽倒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院中的喧嚣声就将许凡惊醒。海岛没有确切时间,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想到当下紧张形势,一咕噜跳了起来。来到院中,众人正聚集在一起,手中握着他连夜设计的弩枪,对着不远处的箭靶操练着。手中没弩枪的几人,则呆在一旁吃饭。从食物看似乎是早餐。看起来,倒也不像睡过了头。

正当许凡松了口气,霍晓璐生气的跑过来质问:“喂!你怎么就起来了?你又不是我,不休息好怎么行?等会打架的时候要是打瞌睡怎么办?还不快去多躺一会!”

霍晓璐作势就要把他拖进房间,许凡连忙躲开。霍晓璐却不依不饶。许凡只得扣着手指,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他知道霍晓璐特异之处,因此这一下敲得不轻。他只觉得自己敲在了巨石上,手指关节隐隐作痛。

霍晓璐却没事般,稍微愣了愣,随后就瞪大双眼冲着他大声道:“好啊!你这大白痴居然敢打我?想死了是吧?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也不知霍晓璐从哪学来这腔调,许凡眼前一黑,脑中纯真美女的形象顿时支离破碎。好在霍晓璐只是叫得凶,倒没真拿他怎样。见许凡不愿去睡,她嘀嘀咕咕说了通,这才摸了摸脑袋,呆萌的走开了。许凡吃了些东西,同时观察不远处几人练习使用弩枪的情况,寻思着应该怎么改进。不远处,何一山练习一阵,就来到他身旁坐下,神色茫茫然,也不说话。

好一会儿,何一山才道:“昨天早上我们看到的景象,也许是真的。”

许凡狼吞虎咽之际,倒没忘记嗯了一声。

何一山落寞的道:“人类要灭绝了。或者已经灭绝了。我们却只能在这里苟且过完一生。”

许凡又嗯了一声。话不投机,何一山叹了口气,起身找别人说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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