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大学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张悦民总是笑呵呵的。因为那个时候,不需要防任何人,不需要通过考核任何人来确定跟他们处关系的方式。同样在那个懵懂的年代里,相互之间的来往会更多偏向单纯。
中午,张悦民主动提出要走,直接让人用暴力的方式拽了回来。晚上上完课,不知道哪里又冒出个社会青年将张悦民毒打了一顿。诚惶诚恐的经历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偷偷逃走。可是已经两次触怒这个组织,所有人或许已经对张悦民起了防范之心,该如何是好呢?张悦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内心却时刻提醒着自己,今晚临城,逃走,可最终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说来也巧,正好临晨3点左右,有个传销成员起来撒尿。全身神经紧绷的张悦民被这一丝丝的动静给惊醒了。他睁开了双眼,看着窗外的月光,耳朵里分析这周围呼吸和呼噜声音所分布的位置。等到上厕所回来的人继续躺下,继续做梦,张悦民开始行动了。
他拉过外衣披在身上,慢慢的起身。因为害怕月光照耀下的身影的高度让人判断出是他而带来麻烦,他弯着腰,尽量装出跟平常上厕所一样的呼吸频率和行动脚步,走到了通往客厅的门口。而此时,房门旁边的一张床上正躺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看门的,瞬间,张悦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里。还好,那家伙鼾声如雷,估计正在做着什么少儿不宜的梦。张悦民果断决定放弃行李,穿着拖鞋,提着皮靴,走出了客厅。
来到小院的大门前,他弯下腰身,企图打开插销,却发现,大门栓着一根不长不短的铁链,上面挂着一把大锁,顿时心急如焚。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这要是被发现了,到底是揍一顿还是直接小命玩完,谁知道。
回过头来,张悦民看了一眼,还好一排他之前没有留意到的挂在绳子上的衣服挡住了屋内的视线。他缓过神来四下望了望小院周边的围墙,最后发现靠近大门旁边的高度是最低的,而且旁边靠着一条长粗合适的木头。将皮靴放在墙檐上畏畏缩缩的摸上这条木头,顺着墙檐,他爬上了墙顶,顿时内心激动无比,根本不管墙外面是什么,抓起皮靴噗通一声跳了下去。落地声音比较大,他立马感觉到危险很可能就要来临。来不及拍去身上的尘土,他提着手上的皮靴,夹着拖鞋就一个劲儿的拼命往前跑,脚上顿时穿来刺骨的疼痛感。
TJ的晚风实在是透心凉,汗水在大风挂起的一刹那特别的冷。张悦民一边沿着大路跑,一边回头看着是否有人追出来好及时做出判断是否要找个地方藏匿。直到半个小时后,他看到了之前来的那条小镇上的路。匆匆茫茫赶到了军粮城公安局那边,走近一看,上面挂着一条白条写着“办公地址已经搬迁”!拿出已经两天多没充电的手机,怎么也打不开。
又绕了半天,张悦民终于看到了一家网吧,他钻了进去,找到正在玩英雄联盟的网管借来手机,拨通了110电话。
“您好,请问是110吗?”说话间,张悦民的声音瑟瑟发抖。因为寒冷,因为害怕,因为委屈和无助,因为一脚板子的血。通完电话之后,张悦民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这才发现,之前那个短信已经把家里折腾的鸡飞蛋打。母亲一个劲儿的哭,父亲的声音里也透着对张悦民劫后重生的喜悦和后怕。顿时,张悦民内心各种情绪错综交织在了一起。
打完电话之后,张悦民不敢待在人流量众多的地方。这个时间,在他的眼里,谁都有可能会将他出卖给传销,谁都可能将他带回那个让人心生恐惧的地方。走到公安局旧址旁边,找了个黑暗的角落,他蹲了下来,四处张望着,深怕有追来的传销人员,偶尔看看马路前方开来的车辆顶端的灯光。
半个小时的等待终于让张悦民看到了希望,军粮城派出所的警车将他带到了所里。
给手机冲上电,打开的后,立马有一个电话接了进来,是赵钱的。
“张悦民,你在哪里呀?这么晚了,你到处转悠很危险的,你赶紧告诉我你在哪,我过去接你。”声音里透着仓促和焦急。
“我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不需要担心了。”
“你大老远的跑来TJ,我肯定要对你的安全负责。赶紧,你在哪,我去接你。这里人流混杂,什么人都有的。”
“我在派出所。”说着,张悦民挂掉了电话。
了解完情况之后,派出所的人将张悦民扔在了大厅的板凳上。这就是公安人员对待受害者的态度,多年后的张悦民想起来,内心还是无比的愤怒。但是对于当时的张悦民来说,能有个安全的地方落脚,没有被人限制自由,可以回家,也可以继续找工作,那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