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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任天戮

阴山之北,摩师遁迹的山洞中,任天戮正坐在虎皮座椅上回忆六十年前的自己。那时的任天戮,还是中原百姓口中的大英雄。

六十年前,中原王朝受到了来自北方胡人的攻击。

胡人中出了一个千古难遇的君主.他带着胡人骑着战马,浩浩荡荡的冲入中原。中原这些祖辈种地的农民成了北方那些世代打猎的猎手眼中的猎物。

中原人认为胡人凶残,其实是他们自己懦弱。中原人认为胡人不讲信誉,其实他们对自己人也很少讲信誉。只是,现在打不过人家了,才希望人家讲信誉。

胡人的马多,来去如风。中原的地虽广,人虽多,但中原的士兵没有野战的能力,也没有那么多野战必备的战马。中原的士兵如果形势占优,胡人则绝尘而去。中原的士兵如果处于劣势,则逃根本不出胡人战马的追击。

中原的士兵只能分散龟缩在一座座城墙内。凭着高墙阻挡胡人骑兵的冲击。而胡人则集中兵力对中原的城墙战术各个击破。

就在中原人失去了很多世代居住的土地,失去了很多亲人,更是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和勇气时,一个英雄出现了。

这个英雄年纪很轻,只有二十几岁,却生的器宇轩昂,胸有大志。他姓陆名郑字百成。

这陆郑陆百成虽然也是农民出身,却因机缘巧合习得了一身武艺。十几岁便参军到了边关与胡人做战.经过几年残酷战争的锤炼,这陆郑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勇士。

胡人的刀快,但陆郑的刀更快.胡人的箭射的又远又准,可陆郑的箭射的更远更准。想战胜敌人,最好的只法就是比他更强.

在一次守城战中,陆郑作为一名偏将随着守城主将镇守一坐孤城。

城内的百姓早已散去,城内只剩下三千守军在守城。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已很少有主将会同士兵同生共死了。而这次的主将却是个文人。

这三千守军的真正主将在敌军来袭之前,已弃部下于不顾而逃走。这城中的一名文官主管挺身而出愿与士兵共存亡。

这文官的慷慨大义激励了守城的士兵,同时也让年轻的陆郑理解了什么叫民族大义。

这一仗打的很惨烈。

最后生还的守城官兵,只有陆郑一个人。

文官大人在临牺牲前将一面写有“泰山营”的军旗交给陆郑,让他保证这杆大旗能永远屹立不倒。

此后的陆郑率领手下大将杨威、刘定重新拉起了泰山营的旗号。从此这杆旗成了中原抵抗胡人铁骑的先锋旗。陆郑也在战争中练出了泰山营将士打野战的能力。又和将士们一起创出了步兵打骑兵的战术。

后来,陆郑的儿子雷云、女婿章宪,陆续加入了泰山营。

朝庭的其它几路兵马对胡作战常遭败绩。而陆郑一向爱兵如子,每次作战都是身先士卒。泰山营将士上下一心,兵锋所指,攻无不克,守无不存。

此后的近十年,泰山营的二十万将士与胡人大战十几场,小战不计其数。屡次重挫胡人。

经过二十年的鏖战,中原王朝终天取得了对胡人的战略主动。彻底打垮了胡人的骑兵。胡人退到了塞外大漠深处。

泰山营的将士得到了百姓极高的拥戴被称为“陆家军”。

可是帝京迎接这些百战余生之人的不仅仅是庆功宴,还有高高举起的屠刀。

因为渐渐的,不知从哪里传出了陆郑私通胡人的消息。而且越传越多,越传越逼真。以至于朝庭不得不将陆郑召入帝京问罪。

陆郑麾下的将士都劝他不要回京,但他还是领命回京了。因他知道,不回京,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在陆郑准备进京的时候,朝中又下了圣旨,将泰山营的几位将领分调各地。这些将领与陆郑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本不想奉诏。但陆郑强令各将尊旨奉行。二十万人马的泰山营三天时间就分散开往各地。大批精兵猛将解甲归田。

陆郑进京后就因谋反的罪名被皇上下了狱,大理寺和刑部联堂对他审讯了三天,陆郑一语不发。

这些当年在胡人的马蹄下魂飞魄散、逃之夭夭的朝中大臣,此时却来了威风,对陆郑用了各种酷刑。三天之后奄奄一息的陆郑,在没有任何口供的情况下,被判斩立决,推出午门枭首。

行刑这一天,刑场上挤满了帝京百姓,人人都对这个出卖朝庭勾结胡人的国贼咬牙切齿、挥拳相向。

此时的百姓早已忘记了当年是谁将他们从胡人的马蹄下救出,又是谁将帝京从胡人手中收复的。这些百姓将对胡人的怨恨都撒到了陆郑的身上。面对胡人的屠刀甘愿引颈受戮的百姓,此时却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不待刽子手执刑,已将陆郑生吞活剥了。

陆郑死后,灵魂被接引天神带到了天宫。

此时的陆郑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原来他本是东胜神洲傲来国四大护国神兽之一的“护国金翅大鹏王”。受玉帝指派下界投生,使命是扫平胡人,保中原王朝和百姓的平安。

此时的护国金翅大鹏王功德圆满,受了仙篆,成为仙界正神,被玉帝封在东方持国天王驾下做了一员神将,成为了东方持国天的护法金翅大鹏王。

可是就在金翅大鹏王赶往东方持国天的途中,突然感觉到下界传来了一股浓重的怨气。

金翅大鹏王拨开云雾向下界一看,不禁气从中来。

他看到,中原王朝的午门外,又搭起了法场。法场中将要被斩首的四人,正是自己前世的儿子雷云、女婿章宪、及俩名部将杨威、刘定。

法场外围满了无数的百姓。而这冲天的怨气就是这些百姓发出的。

这些百姓对法场中四个将要斩首的人恨之入骨。此时的百姓早已忘记四个将要斩首的人为他们自己,为这个国家做出了多少牺牲。

只因谣传这四人要起兵为大奸贼陆郑报仇,朝庭便兵分赴各地捉拿四人。这四人虽然都有万夫不挡之勇,但面对自己的同族,无论如何也挥不起曾斩杀胡人无数的战刀。四人甘愿束手就擒。最后四人的下场与陆郑一样,也是被朝庭判了斩立决。

法场外的人群中,一名三十几岁的红衣女奋力挤出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她为将要行刑的四人带来了一坛酒。

这女子名叫玉婵,本是一代名伶,生的艳压当代,才艺双绝。

当年中原王朝因避胡人的铁蹄而偏安江南时,多少王公大臣都想出重金将她收入房中。但这玉婵重不为所动,她偏偏喜欢上了素昧平生的陆郑。

陆郑被行刑时,玉婵没有及时赶到。

今天,她要送陆郑的四个爱将上路,所以带了一坛酒来。可是,当围在法场的百姓发现,玉婵打算给四个恶贼喝酒时,愤怒的众人竟要将这玉婵活活打死。打人的人群中不时发出“臭**!”“贱货!”等难听的声音。

众人的这个举动激怒了将要被行刑的四人。他们用力挣断了身上的枷锁。

其实这枷锁本不能缚住四人。这四人是甘愿受刑的。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陆大帅现在虽然是世人眼中的国贼,是恶人,但总有一天,世人会想起陆大帅的好处。总有一天,世人会承认陆大帅是民族英雄。

他们不想沾污了大帅的英名。为了大帅将来能平冤昭雪,他们甘愿被推上法场。

可是在场的百姓居然对一个弱女子施出这样的残忍手段。虽然四人个都不认识这女子,但他们知道,这女子是来送他们最后一程的。现在,这女子只怕要先走一步了。面对这些百姓,四人终于怒了。

四人挣脱枷锁救下了被百姓揪打的气息奄奄的女子。

看守法场的士兵和百姓见四人挣脱了枷锁还救下了臭**,于是一齐向四人扑来。从前见到胡人的兵马,要么逃之夭夭,要么跪地受杀的人,现在居然毫无所惧。而四人则将女子护在身下一任百姓的殴打。

看到这些情景,天上的金翅大鹏王怒了。

章宪虽名为自己女婿,实则女儿未成亲时就夭折。这么多年,章宪一直守着女婿之礼随自己四处杀敌,再未娶妻。

这雷云,本是朝中另一员将领之子。因不满父亲畏敌避战,愤而离家改名换姓投在自己麾下,并认自己做了义父。多年来披坚执锐,屡力战功。

杨威、刘定二人,虽是自己的部下,实则自己的朋友。有一次,杨威为了掩护百姓逃难,率四百军卒与胡人六千骑兵大战二日,几欲累死。又一次,自己中了胡人的埋伏形势危急。刘定带了一百名骑兵冲入胡人阵中杀了三进三出,浑身浴血,才将自己救出重围。

自己之所以能在前世立了盖世奇功,实与这四将分不开。如无这四将相助,自己无非是个老卒而已。无论遇到什么险境,四个人都不曾负了自己,现在四人有难,自己能负了四人吗?

天上的金翅大鹏怒了,真的是怒发冲冠。

我的四个部下受了莫大的冤屈尚没有怨气。你等众生受过四人莫大之恩,居然还怨气冲天。

三界之中,岂有此理!

金翅大鹏现了法身,一只硕大无朋的巨鸟落下凡尘,周身发出一团绝强之气,瞬间将在场的军兵、百姓杀死。他救了前世的四个部下和玉婵,离开了中原王朝来到塞外大漠。

已在天界受封为东方持国天护法王的金翅大鹏,竟以正果之金身化身为魔。

天界传来法旨,命金翅大鹏放下前世的恩怨,速去赴任。如若不然,当受天谴。金翅大鹏对部下立誓:杀尽中原,报仇血恨。虽受天谴,一任天戮!

前世的陆郑陆百成又回来了。不过这一次,陆郑是为杀尽中原百姓而来的。

他又重聚了夕日的部卒,创立了魔教“泰山营”。

收了四个部将和玉婵做弟子。他改名为“任天戮”,带着手下的徒弟,引着胡人的铁骑冲入了中原。

又一次面对胡人的铁骑时,朝庭和百姓想起了曾经的英雄陆郑陆百成和他的泰山营陆家军。可这时还到哪里去找英雄呢?等待他们的只有屠刀。

当任天戮引着胡人打到长江时,他终于停下了屠刀。不是他杀够了,而是他本就没想过去杀江南之人。

当年的胡人兵锋没有过江,朝庭也是在江南偏安苟活。受任天戮解救的只有江北的百姓。江南的百姓反而是省下军粮支援了江北的抗战。

从某种意义上说,任天戮是亏欠江南百姓的。可是任天戮也知道,虽然江北的百姓受到朝庭的蛊惑对自己恨之入骨,可江南的百姓知道自己受刑,反而是人人戴孝为自己鸣冤。这样的好百姓,哪能杀呢。

任天戮虽入了魔,但没失了心。

从回忆中转过来思绪的任天戮叫来了玉婵,命她到南方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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