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部外边,轰隆隆忽然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最初,只是两颗手榴弹爆炸;但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徐倾城明白了,必是菜园子袭击了日军的炮兵阵地,把炮弹给炸了。这一来,不仅剑花的压力会大为减轻,也给徐倾城导演大戏准备了条件。
四楼通讯室有三部大功率电台、三个电报员和一个勤务员。那勤务员一看见徐倾城便赶紧离开座位,来到她面前。当然,这不是迎接她,而是出于保密需要做出的下意识的警戒。徐倾城不得不承认,日本人的安保意识很强,至少普通士兵有责任心。相比之下,许多国军士兵就差多了。不仅军纪松弛,当兵的打仗,似乎只是为了挣军饷;要是长官喝兵血,他们根本就不会卖命,更别说维护国家和集体的安全了。
“阁下请止步。”那勤务员很不客气地拦在了徐倾城面前。我的地盘听我的——在这里,他似乎就是老大。
徐倾城一脸黑沉,抬手就打了勤务员一巴掌,怒道:“你没听见外面的爆炸声枪声吗?我军正遭受中国军队偷袭。我奉令过来发一份电报,请求黄浦江上的我军舰艇火力支援!快,给我发电报!”
“可是,”勤务员虽然挨了打,脸上的巴掌印也是红红的一大块,可他却一点也没有让步的意思,只是鞠了一躬表示歉意,说:“对不起阁下!请您先出示长谷司令官的手谕,或者,各大队主官的签字也可以。”
徐倾城哪有这些东西?但目前的情况又的确很紧急,菜园子创造出来的机会有可能稍纵即逝,她没工夫跟这个人虚耗。于是抽出匕首划断了勤务员的咽喉,接着便冲进房间,迅速干掉了近门的两个电报员,手里的武器也已换成了王八盒子,指着最后一个电报员说:“立刻给我发电报!”
那电报员却惊恐地看着徐倾城问:“发给谁?”
徐倾城道:“黄浦江上的舰船有哪些?”
电报员忙翻阅里手边的通讯本,过了会儿才说:“有千岛号、松岛号和琉球号三艘主力战舰,另外还有……”
“发给这三艘!”徐倾城喝道。“告诉他们,陆战队司令部遭到支那军偷袭,大批支那军进攻我外围防线,以上海北站及五洲公路为最。请千岛、松岛和琉球三舰立刻给予炮火支援,勿误!”由于长谷川清不在司令部,就算三舰有疑问,也只能照着司令部的指示去做。而徐倾城为什么特别强调上海北站及五洲公路呢?这是因为,88师的进攻,就是以上海北站为起点的。从上海北站出发,经五洲公路,最终可抵达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徐倾城希望借助日本人海军的火炮消灭这些据点的日军,为国军行动创造先机。
但就在这时,外面的爆炸声歇了。正准备发拔的电报员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徐倾城。徐倾城则用枪口顶着他脑袋作为回答,说:“快发!”
“但这也会给我军造成伤亡的!”电报员急道。
徐倾城用手枪狠狠地敲了一下电报员的后脑勺,骂道:“蠢货,想死就说!我成全你!”
电报员看了看对面两个被一剑封喉的同事,想到刚才还活生生地坐着,不料说没就没了。他心中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不得不硬着头皮发电报。徐倾城仔细观察电报员发报的手法,并倾听那滴滴答答的规律。这对她以后协助情报部门破译日军密码是很有帮助的。当然,这时候她只是提防电报员耍诈。具体发报内容她不得而知,但是通过声音的长短也可以判断字数的多少。
窗外,尽管爆炸声停了,却并不意味着陷入了沉寂。枪声依旧。一边是98K孤零零的枪声,另一边则是九七式步枪和歪把子的吼叫。那些训练有素的小鬼子显然既着急又愤怒,明明编织了密集的火力网,却始终没能找到那个狙击手。
电报员只用了三十多秒就把电报发出去了。他正想松口气,外边却忽然一声爆炸,竟把他吓得一阵哆嗦。那爆炸声是手榴弹的声音,而且是长柄手榴弹。一声接一声的爆炸,仿佛是菜园子燃放了特大型号的烟花爆竹。小鬼子的枪声更急了。发疯般地冲着黑夜。可惜爆炸还是接连不断。
两分钟后,电报员收到了三艘军舰的回电,无一例外都是在问:“炮火支援有风险,是否再慎重考虑?”
徐倾城让电报员回复:“照命令执行!”等电报员拍完,徐倾城便冷笑一声,说道:“你该去见同事了!”扣动扳机,杀死了电报员,然后将密码本悉数装进公文包,砸坏电台,走出了通讯室。同一层楼的小鬼子听到枪声立刻朝通讯室扑来。徐倾城见一个杀一个,打光了子弹就取下死人的手枪。正巧两个卫兵身上都携带了南瓜手雷,共有四颗。她于是做成集束手榴弹,装在司令官的办公室,用一根引线拦在门口。然后用案几上的毛笔在墙上写下“徐倾城到此一游”七个大字。
“轰——轰——轰——”黄浦江上的日本军舰向虹口发起了猛烈的炮击。除了司令部大楼外,任何地方都是有可能被炮轰炸的。徐倾城看着窗外被炸飞的日本兵以及支离破碎的汽车、房屋,既为自己的杰作感到满意,又忽然为剑花和菜园子担心。她不愿在司令部久留了,跳窗沿着外墙快速滑向地面。经过二楼的时候,她听到了司令官办公室响起了爆炸声和小鬼子的惨叫,不禁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