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一把将这掉落的身体拉入怀中。夜风微凉,仔细察看,着杏色素衣系杏色发绳,她竟是今日白里向我们指路的那个女子。
她是谁?为何要相助?
不知不觉已飞落地面。察觉到动静的乐神或异族群涌而来。皆手持兵器兴致冲冲地奔来。她用力将我推至角落,手中幻出把寒气逼人的长剑,一时间已是刀光剑影。汹涌敌意奔腾而来,我不得不唤出兵器:“古藤!”余光瞥见楼阁之上亦已开战。
霎时,场面难以控制,各种兵器摩肩接踵而来。古藤也变做削铁如泥的剑锋。兵器每每相撞都迸射出彩色的火花。
“你是谁,为何要救我?”边抵挡四面八方而来的袭击边问她。
她将击退四方而来的敌人便用力回答:“柏落雨。”
柏落雨,落雨,落雨仙人?!
“你就是落雨仙人?!”她顾不得回答正奋力抵抗攻击。
远眺长廊之下,阿香正肩背钰白的身子将他架着。孤独园门离他们近在咫尺。我大声唤:“阿香,快背钰白出去!”她步伐加快些就已至门边。
“落雨仙人,顾笙还未下来。”我与她背靠着背抵抗四方来敌。
她不慌不忙地唤:“顾笙,该走了!”
说罢,顾笙便从楼阁上飞出身影来。墨色夜幕,象牙白托蒂服略显特别。此时此刻我们身上穿的仍旧是当地的日常服饰。他飞得洒脱直向这处落来。落雨仙人铿锵有力地道:“走!”她紧抓我俩的肩膀飞出孤独园外。
阿香本为寻香行,原身是赤羽鸟自是擅长飞行,紧抓住钰白的腰身亦跟着飞来。
未向月牙山下去,而是往更高的山顶飞去。夜晚的森林魅影重重,皎洁而清冷的月光稀碎地洒落下来。我疑惑发问:“为何是往月牙山顶去?”
落雨仙人回答:“山顶便是我的洞府,洞门有结界防御,任他神族灵族都攻不进来。”
——
疾速穿过森林,趁着夜风向后远眺并未有敌追来。月光洒落月牙山崖头,暗色长影斜斜地拖在地上。柏落雨看向那面黑黢黢的山壁道:“我们到了。”
从空中落在地面,踩在松软杂草上,暗影中隐约藏匿座洞府,石壁上雕刻三个有力汉字“盈缺洞。”洞府旁似立着棵梅树,看不大清楚。
她轻挥手洞府前两扇石门便开了。有亮光从里面照出来。“进去吧。”
我点点头。他俩走在前面,我回首瞧瞧身后的阿香和钰白已经出现。她不停抱怨道:“臭兔子,谁让你如此贪酒,下次我一定把你丢路边。”
帮阿香将钰白带进去后,柏落雨很快安排好住处,顾笙便扶着半睡半醒的钰白将他安置好。阿香疲累就早些去睡了。
盈缺洞中有池泛着微光的水华池。她坐在池边石凳石桌前投来淡淡的目光。我缓缓走去坐下同她讲话。池水中倒映她清素雅丽的容貌。踌躇许久方道:“今夜多谢仙人相救。”
她上下打量着我,方回:“阿修罗女,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柏落雨讲话直接毫不含糊。思忖后回:“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普通朋友?”她狐疑地紧盯住我的眼眸。想发现任何能发现的一丝一毫破绽。紧接着她冷笑道:“朋友,你不知他应是最恨阿修罗女吗?”
我微微愣怔片刻,余光瞥见倒映在池水中僵硬的表情。“落雨仙人,此话怎讲?”她未回答,仿佛看不见似的,转身向盈缺洞洞门走去。紧盯住离开的背影,她方在洞口顿住唤道:“你同我来。”说罢径自走出去了。
循着一缕清冷月光,紧随她至盈缺洞外。柏落雨在夜影中站定片刻等待,见身后的人来后,又架起轻功一跃而起。抬眸,魅影枝桠间只见她疏忽掠过的衣角。越飞越高直至月牙山之山巅。我不禁疑惑去山巅作何。
舒展双臂架起轻功亦向上飞升。霎时,黑黢黢的山壁变得明亮。比平素里更巨大而圆润的月亮挂在夜幕上。留神过来才知此山之顶竟有片平坦的天台。皎洁月光若水般洒落其上,看起来明晃晃地正发光。月牙山灵秀宝地,真可谓月光天台。
这里长满青草与野花,花树虽不如山下的粗壮,欣赏来却别有韵味。夜色里能瞧见湿冷的露珠莹莹闪烁。柏落雨立在一处平坦草地上,杏色身影清素雅丽。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我缓缓飞落过去。
将将落地,柏落雨便转身再道:“跟我来。”她走向不远处那块平滑的厚重石板上然后坐下了。徐徐走去,确定无任何异样后,方敢放心同坐。她甚干脆,倒也不问什么,食指在夜空中一划,四周便闪烁起淡淡荧光。伴着皎洁月光确实美妙。
双手不安地紧握,踌躇片刻方敢道:“其实,不瞒仙人,顾笙他,他已经记不起以往的任何事情。”
她无甚反应,干脆而利落地回:“失忆了,我知道。”
有些疑惑竟是如此态度。难道不应为此而担忧吗?忍不住问道:“那仙人为何不帮顾笙找回往昔的记忆呢?”
“有些事情,忘记比记住会更好。”柏落雨轻吸口气,起伏的脖颈流露出思绪。
气氛沉默片刻,我终再也忍不住坦白道:“其实,老实告诉仙人,优昙此次来担木山就是要帮顾笙寻回往昔的记忆。”
柏落雨始终静静地,费解地看着面前这异族的阿修罗女。清冷的月光洒在你我之间仿佛相隔整条星海。半明半暗的脸庞,不知思忖些什么,亦不知过去多久,清素的薄唇才开口道:“你说,你与他之间仅是普通朋友,可若他知晓往昔旧事后,你和他之间却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了。”
心头微凉,鼻尖微酸。终究难逃提婆神与阿修罗互相敌对的宿命吗?
即使宿命如此,优昙曾经也是答应过顾笙要帮他找回他的往昔。
“是,顾笙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