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南虽是异族,但久已仰慕中土,经年累月深受其风俗文化影响,所以,男子成年效仿中土加冠,早已司空见惯。
阿里奎干枯的如同鸡爪的手,依然很稳健,很快的他便将无易的头发高高竖起。
阿里奎瞧了瞧无易,笑道,“易,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无易盯着前面铜镜中的自己,一向披散的头发如此一束,更显乌黑浓密,光滑柔顺,再瞧瞧面如冠玉的脸,的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他只淡淡的笑了笑,“奎叔手艺自然首屈一指,可却不知我是你第几个束发的?”
阿里奎站在他身后,打量着这件亲手完成的“作品”,愣怔一下,笑着道“你是第一个。”
无易平静的问,“会是最后一个吗?”
阿里奎忽然脸色变了,长叹了一口气“但愿是!”
说完又将一顶“紫玉琉璃冠”,轻轻的扣在了无易的头上,这是巢南“剑侍”所特有的紫玉琉璃冠,光滑圆润,熠熠生辉。
这一顶玉冠扣了下去,无易不禁觉得沉甸甸的重,因为这标志着他已成年。成年了再也不用听长辈的絮叨,他终于可以有自我意识,去决定今后的路该怎样走下去。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从破旧门板传了进来,这木屋本是在无妖山后山上的,他从小便一直住在这里清修,除了巢南的几个大巫和长老偶尔来过,这几年来几乎从没有人来打扰他,因为,这个地方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人是来催他们快点上路的,阿里奎却没有着急开门,对无易说道“易,是时候要走了。”
看见无易似微笑,淡漠却又平静的眼神。阿里奎突然有些情难自禁,又有些不知所措,但总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作为最后的诀别词,以或在百年后还能记得这个年轻后生对巢南族做出的莫大牺牲。
阿里奎望着窗外,沉思良久,忽然开口道,“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都告诉奎叔,奎叔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完成。”
无易淡淡一笑,我自小生下来便在这里度过,二十年来见过的人除了老师跟你,其他的也是屈指可数,如今我已了无牵挂,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就没什么好后悔的,您也别替我担心。”
“好孩子,你是后族的骄傲。”阿里奎忽然诡异的一笑,一双手迅速蓝芒暴涨,一根闪着绿芒的绳子迅速穿过无易两腋,将他捆缚了起来。
以阿里奎九层秘术,这突然发起的攻击,当真雷霆之势让人防不胜防。
无易从来没想到过这个他最敬爱的长老会对他出手,“奎叔你做什么?”无易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一边挣扎着脱掉绳子,绳子却是越缠越紧,将他的身子整个都凹陷进去了。
阿里奎淡淡道,“别耗费修为了,这是上好的缚龙绳,神仙也挣脱不了的。”
阿里奎伸手再点了他身上几处大血,无易顿时焉了,果然一动不能再动。
无易眉头一皱,大声吼道,“奎叔,放开我,还有两个时辰就祭祀大典了,没有我怎么能行呢。”
阿里奎刚要走出房门的脚步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了看他,淡淡的说道,“今晚的祭祀大典我已安排好人选,你自由了,等会我叫漓儿过来接你,你们一起去中土。”
无易惊愕万分的看着他,“奎叔你不能这样做。”
然而,阿里奎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正在此时,无漓和凌玦正好赶到巫坛山,阿里奎一阵风似的降落在他们跟前,阿里奎横眉冷对,皱巴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说道,“我就知道你死性不改,即使没有丝毫修为,也一样会来这里的?”
无漓见是他,赶紧哆嗦着跪在了地上,说道,“奎叔从小待我如子,无漓也一向视奎叔如父,还望奎叔开恩让我送无易哥哥最后一程。”
这句话说完,无漓似欲跌倒,还好凌玦在一旁扶着。
这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阿里奎都看在眼里,只说道,“无易今天就要死了,你难道也要跟着去吗?”
无漓泣道,“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罢了罢了!”阿里奎语气骤然一软,“你们两情相悦,我就成全于你。”
无漓赶紧拜服在地,泣不成声的说道,“多谢奎叔。”
阿里奎又道,“你快去昨日那山坡上,你无易哥哥正等着你。”
说着阿里奎又将那碧玉珠拿了出来递给了无漓,“这个本是属于你的东西,现在它还帮你保留了一些修为,你好自为之吧!”
无漓接过,这跟随它多年的法宝,果然似乎有所感应,丝丝缕缕温暖从手掌中穿过,果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说话也顺畅多了。
无漓疑惑不解,心中有很多话想问,刚要问出口,阿里奎又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虑,等你见到无易的时候,自然会明白了,带着他去中土,永远不要再回来。”
无漓诚惶诚恐的再在地上拜了三拜,“多谢奎叔!”
“你若多拖一刻,你和无易便多了一份危险。”阿里奎有些怒了,他急切的说道,“快走!”
事情转变的太突然,已经来不及细细的琢磨,无漓只得辞别而去。
无漓走后,阿里奎也走了,凌玦听得一阵云里雾里,茫然不知所措。
但瞧瞧了皎洁的月色,不想那么多了,辜负了这样美好的夜晚倒是可惜的很。
昨晚刚刚来过,这次找起来当然是轻车熟路。
打开房门,无易正被五花大绑着,看起来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囚犯。
但他头上仍然戴着一顶紫色的琉璃冠,相称之下便显得不伦不类,若在平日里,无漓见了特定会取笑一番。
这些天发生的事,让她虚弱的不成样子,当然没有这等心情,她现在只有满满的怜惜。
无易见她进来,却是咧着嘴一笑,“无漓你来的正好,快给我解开。”
无漓瞧着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心里暖了许多,也微笑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无易道,“现在别说那么多了,没时间解释了。”
无漓只好点了点点头。
无漓走上前来,前前后后沿着绳索摸索了半天,却怎么也解不开。
无漓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绳子被奎叔下过禁止了,我怎么打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