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云霞在天边彷徨，奄奄一息的妇人裹着被撕烂的衣裳，咬紧牙关，像蠕虫一样从破房子里缓缓爬出，她脸上沾满了肮脏的灰尘，她的腹部肿胀得很严重，更可怜的是，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都被斩断了，只因她不堪受辱，用两指刺向田大逵的眼睛，结果被田二逵摁住手腕，剁去两指，当时疼痛难忍，现在肢体麻木，满腔恨意，顾不得许多了。
人生的悲剧发生在一个女人身上，令人有剜目掏心之痛，那些不相信世道如此残酷的人，多半是幸运的，未经挫折的。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妇人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风吹麦浪，日薄西山，妇人的誓言在现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田家堡哪里是她这样一个脆弱的女人可以报复的。
“怪我自己命苦，怪我自己生不逢时，我作孽太多，老天爷要惩罚我啊！”妇人转念一想，心灰意冷地说道。
在最绝望的时候，除了选择死，还能选择什么呢？苟活。为何要苟活？难道还要带着痛苦和耻辱，过完下半辈子吗？不想死，可生不如死，生比死更令人悲痛。
贞节与性命哪一个重要？很明显，妇人选择了前者，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对于那些活得卑微，活得辛酸，活得郁闷的人来说，死了一了百了，与其活在世间受苦，倒不如让死亡来解脱自己孤独困惑的灵魂吧！
妇人费尽气力爬到一颗大榆树边，闭上眼睛准备一头向树上撞去，不料这时有一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老男人朝她走来，满脸疥疮的老男人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一时之痛苦，何必赔上半生光阴？伤你之人，你就暂且任他逍游法外，待到天公知晓他的胡作非为，自有天谴降于他身，届时你亲眼目睹大仇得报，岂非快事？”
他的出现，总是在某些人性命垂危的时候，他如同幽冥一般悄然而至，可怕得令人窒息。又仿佛是死神的信使，将幸福和希望带给人间。
丑面大侠，一个曾经濒临死亡的刺客赠给他的绰号，人如其名，长相丑陋粗鄙，身材矮小，鲜有人知其真名。妇人稚子初见其面目，必惊慌失措，唯恐避之不及。
世人皆知“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之理，然而他们习惯于以貌取人，以权势度人，对于丑面大侠这样的又矮又丑的小人物，他们既畏惧又嫌弃，他何以配得上“大侠”二字？
自古以来，大侠者，忠肝义胆，豪情万丈，为国为民，扶危济贫，锄强扶弱，大爱无疆，功高盖世，志在四方，潇洒英俊。
没有这样的大侠，他不是侠，他是个怪人，甚至连人都算不上。有人说他心地不坏，因为他种田栽树，捕鱼采药，以一人之力抚养了三名孤儿。也有人说他心肠歹毒，他对田家人恨之入骨，三番五次欲置田家于险境，他是田家最不起眼的敌人，如同潜藏于腰间的利刃，随时都有可能将田家人刺伤。
“数十年来，我和我男人贩卖幼童，拐骗少女，使得不少人家骨肉分离，父母亲眷夙夜啼哭，今我遭恶人践踏蹂躏，是报应来了，命该如此啊！”妇人心如刀绞，面带愁容，泪流满面地说道。
常言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妇人伤天害理，作恶多端，因而遭此恶报，此为天理循环。
丑面大侠听后却不以为然，他脸色严峻地说道：“田家恶狗仗着力大势强，欺辱你个女人家，杀害你手无寸铁，相依为命的丈夫，你不思替夫报仇，替己雪恨，却在这里自嗟自叹，寻死觅活的，你对得起你丈夫的在天之灵吗？难道你心里没有一丝愤怒，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这就是我的命，你这个丑八怪，别来烦我了，看见你，我心里更烦，我气得心肝要炸了。”妇人以拳捶胸，以手抓头发，厌烦至极地说道。
“你如果不来暮酥谷，你如果不贩卖人口，你如果没有出现于这个年代，你也就不会有今天这种自食恶果的下场，也就不会有此时此刻的烦扰。”丑面大侠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我现在这副样子，哪有面目见人？清白俱毁，落魄失魂，你个丑八怪，还待在这里嘲讽我，看我的笑话是吧！我被人糟践了，你想来趁火打劫，从我身上捡便宜是吧！真恨不得挖掉你的眼睛。”妇人由怨生怒地说道，她有意赶走眼前这个这个丑八怪。
“唉！世人皆醉我独醒，有仇不报，有恨不还，那田家恶狗伤害了你，你竟把怨恨归咎到自个的宿命之上，简直蠢得该死，我好心来帮你，你居然嫌我相貌丑陋，误以为我要害你，你真是榆木脑袋，不可理喻，随你去吧！是生是死，与我何干？”丑面大侠愤愤不平地说道，话音未落，他已不见人影。
妇人本有轻生之念，但被丑面大侠三言两语扰乱思绪后，她心里有点发慌，霎时间变得迟钝起来。
死，是那样地容易，一抹脖子，一头撞树，投江踏火，跳楼上吊。
死，是那样地困难，克服恐惧，沉浸悲伤，遭受困苦，惹祸上身。
死，可以让人忘却世间一切烦恼，割断与世俗的一切瓜葛，抛弃所有的痛苦，避免所有的纠纷和尴尬、消除心灵和肉体上所有的疲倦。
死不过是回到生命的原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俗话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论一个人出身如何的高贵，生前多么的富有，他的归宿都是一样的，要么死得壮烈，要么死得平淡。
妇人从地上爬起来，咬紧牙关，眺望晚霞，借着夕阳余晖，在皂角树下寻得一根结实的树枝，紧接着妇人便拄着它，不声不响地穿过宽广的麦田。
夕阳落下之后是漫长的黑夜，一轮黄月在东天上高悬，昔日满天的繁星被乌云遮掩，唯有熬过难以入眠的夏夜，忍受喋喋不休的蛙声蝉鸣和蚊虫叮咬，方能听见黎明时分的金鸡报晓，看到朝阳初升的万丈曙光。
且不论暮酥谷内的大小事宜，边克烈等人在“猛犬”的追踪下，从熏风山一路追到隐圣山，隐圣山乃是郑颓故居之地，此间地势险要，人迹罕至，有瀑布飞流，落于深渊玉池。
郑颓与柔儿藏身于敬贤洞，此洞处于悬崖峭壁之上，须从崖顶靠藤条垂降，方能抵达云雾缭绕的洞口。
敬贤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遮风避雨，外人难寻，洞内篆刻有数十位先贤的名篇著作，原始壁画达数百幅，壁上油灯干枯，尘垢堆积日久。
二人在洞内生火煮食，天晴雾散，俯瞰山林，遥望天际，胜似神仙眷侣，可惜彼此无真爱，错遇了这良辰美景。
“柔儿，在想什么呢？”郑颓看着柔儿发呆的样子，随意地问道。
柔儿的一双玉手仍旧被捆绑着，她不耐烦地说道：“郑颓，你个混蛋，我没想到你竟是一个如此不要脸的人。你把我抓到这悬崖绝壁上来，无非就是想行不轨之事，快活一时。”
“你误会了我对你的心意。”郑颓假装正经地应答道，他的手放到了柔儿的香肩上。
“我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处在这里，日后传出去，定是身败名裂，与其如此，还不如堕入这深渊，坠个粉身碎骨，化作孤魂野鬼，免得被后世唾弃辱骂。”柔儿撒着怨气，不屈不挠地说道。
“柔儿，我知道你瞧不上我这种人见人骂，卑鄙下流的混蛋，但是有一点请你放心，我绝不会逼我所爱之人做不情愿之事，你可以恨我、打我、骂我，但你不能因为我对你的冒犯，而选择残害自己的生命。”郑颓站起身来，双目含情地说道。
“你别在我面前装作一个充满爱意的绅士，我不吃你那一套，你要真的爱我，就把我放了，让我去找我所爱的人。”柔儿机智地反驳道。
“我放了你，你就会离开我，我舍不得你，我想一辈子守候在你的身边，呵护你，照料你，痴痴傻傻地看着你。”郑颓执著地说道。
“我们都会有满头华发，牙齿脱落的一天，没有一份爱情能坚持到那一天，远的不说，今天我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天真烂漫，再过十年我便是一个韶华倾负，容颜衰退的女人，你再也见不到活泼可爱的我，你将会见到泼辣庸碌的我。”柔儿瞪大眼睛说道。
郑颓惊呆了，他不是被柔儿的话给震住了，而是迷上了她那盈盈秋水般的眼神。
“就算如此，我也心甘情愿，爱你无怨无悔，爱你到天荒地老，如果有一天你变丑了，我就陪伴着你度过剩下的时光。”郑颓不加掩饰地表露出自己的爱慕之情。
“我好感动啊！郑颓呀！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个的形象，靠几句甜言蜜语，就想骗到我这种年纪的小丫头，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柔儿一反常态地讥讽道。
“我还真敢想，谁让我对你一见倾心，谁让柔儿你长得花容月貌，有幸目睹佳人真容，世间不心动的男子，又有几人？”郑颓狡辩道。
柔儿不屑一顾，她站起身子朝洞内走去，郑颓也起身走到她面前，犹豫着解开捆住柔儿皓腕的绳索。
郑颓此举令柔儿喜出望外，她舒展手臂，长吸一口气，而后浅笑着对郑颓说道：“你舍得放开我，就不怕我趁你不注意，跑喽！”
“柔儿，你怎么不理解我对你的心意呢？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勉强你爱上我，或者嫁给我的。我心里喜欢的是那个天真烂漫，笑口常开的柔儿，而不是眼前这个假装尖酸刻薄，冷酷无情的柔儿。柔儿，你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我对你的爱有多么地深沉。”郑颓面对柔儿的傲娇姿态，没有一丝退意，反而不依不饶地说道。
“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若是贪恋美色，当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跟我纠缠不清呢？我不过是个洗衣做饭，捶背揉肩的小丫鬟而已，地位卑贱，姿色平平。”柔儿一语道破郑颓心事，羞得郑颓低头沉吟。
可郑颓毕竟是圆滑似泥鳅的小人，公然辩驳道：“好色之心，人皆有之，然而我郑颓在意的不单是柔儿的美色，还有柔儿的聪明伶俐，善解人意。”
这话听得柔儿噗嗤一笑，面对郑颓这种穷酸的浮夸之辈，任何一个女人稍有点理智，都会嗤之以鼻，可惜郑颓此刻无权无势无钱，柔儿也不是贪财拜金的凡俗女子，假使郑颓腰缠万贯，富有良田千顷，换作任何一个爱慕虚荣，崇拜权贵的女人，定要把浮夸当成宠溺，捞取财宝，为自己的后半生赚下个大园子。
“你走吧！十年之后，如果我们再见面时，你没有碰过别的女人，改邪归正并且出人头地，还依然对我一往情深，那我就真心实意地嫁给你。”柔儿许诺道。
“此话当真？柔儿，你该不会是为了赶我走，而拿这一番话来驱逐我，哄骗我，我可不是傻子，倘若十年之后，你已为人妻，难道我还要去拆散你的家庭，让你伤心难过吗？”柔儿所言令郑颓既惊喜又心存疑虑。
柔儿抚摸着冰凉的洞壁，又道：“十年之内，我若是嫁人，你可以移情别恋，或者杀了我，不过前提是你要改邪归正，出人头地，如果你没法做到，那我喜欢谁，嫁给谁，就不关你的事。”
受到冷落的郑颓变得沉默不语，他很清楚，眼前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子是不可能被自己的花言巧语所打动的，要得到这个年轻貌美，春心萌动的女子的心，除非自己变作英俊潇洒，说话风趣的少爷公子，否则任凭自己百般追求，到头来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离开吧！放弃吧！得不到的东西又何必为之执著呢？执念太深，只会伤了自己。
毁灭吧！摧残吧！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不让我得到，我就让所有人都不到。私心甚重，一意孤行终成邪。
一整夜，郑颓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不忍加害柔儿的性命，他不想看到一朵鲜花因自己的歹毒而凋零，可是柔儿对自己始终冷冰冰的，彼此之间似有一层天然的隔阂。
柔儿期盼着边克烈能来救她，在她的世界里，出身世家大族，为人坚毅正直的边克烈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如意郎君。
“小姐在哪？她还好吗？”念主心切的柔儿自言自语道。
次日清晨，柔儿在梦里迷迷糊糊听见郑颓的辞别之语，“柔儿，我想通了，就算你这一生都不正眼看我，我也要爱你一辈子，爱上你是我的宿命，我听天由命，绝不后悔。”
郑颓走了，柔儿在敬贤洞里孤独烦闷，她走到洞口，看那百丈悬崖，吓得她腿脚直打哆嗦，连忙退回洞内，她当下无事，点了壁灯，沉下心来观书赏画。
临近洞口的第一部书乃是修身治国之书，名曰《玉枕书》，第二部书乃是蕴含奇谋妙计的兵书，名曰《长卿兵法》，第三部书惜字如金，文辞晦涩难懂，唤作《青牛经》，第四部书揭示纵横捭阖之术，称作《苏氏阴符》，第五部书是普天之下所有书生必读的《丘师妙言》，第六部书是教女子持家做人的《太昭七诫》，第七部书是引导世人快活自在的《逍遥大道》，剩下的五部书是诗词与卷宗，壁上还有十五幅小人儿持棍跳舞的壁画，小人儿穿着奇装异服，手上挥舞着一根细棍子，倘若不仔细看，壁画下方那几个奇形怪状的符号真会被忽略掉，那似乎是某种失传的象形文字。
柔儿对古代先民的舞蹈似乎颇有兴致，她打小就羡慕那些精通歌舞乐器的女子，羡慕她们有一副柔美健硕的身材，有寻常女子梦寐以求的才华，还有那优雅的仪容，娇媚的姿态，飘香的长发，足以勾去世间男子的魂魄，公子俊郎皆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
因喜爱舞蹈，柔儿情不自禁地取来一根烧了半截的树枝照着壁画练了起来，不到半柱香的工夫，柔儿全身上下已是香汗淋漓，累得她腰都直不起来，只好蹲下来歇息片刻。
在她面前刻着的正是专供天下女子修读的《太昭七诫》，柔儿触摸着古老的石壁，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待到全神贯注地看完之后，惊叹不已，“太昭真不愧是个德才兼备的奇女子，在丈夫家里贤淑孝顺，婆家人皆赞颂之，在外人面前谦让庄重，连国王都尊敬之，堪称誉满古今的贤妇表率。”
边克烈等人昨夜在隐圣山山脚下一个农夫家里借宿，一大早起来，寻人心切的边克烈便嚷嚷着要去找柔儿，王久和阿焱都被吵醒，边克烈的急性子搅了他二人的清梦。
“柔儿被郑颓这个狗贼掳去，定是凶多吉少，我要去救她。”边克烈心急火燎地说道。
“公子不必心急，据我所察，郑颓这个苟且之徒面相虽然凶恶，但是内心之怯懦却是远胜常人，柔儿姑娘聪慧过人，口齿伶俐，只须费些口舌诓住郑颓，定然无恙。”王久神态淡然地劝阻道。
边克烈将信将疑地自我慰藉道：“但愿能如你所言，柔儿能稳住郑颓，不为郑颓所害。不过救人之事宜早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柔儿和郑颓的踪迹，将柔儿从郑颓这个狗贼手中解救出来。”
“王姑娘也不知去了哪里？前日我们离开松坡湖小寨时，找遍了整个寨子，也不见她的人影，莫非她已经遇害？”王久担心道。
“这王暖芝好耍大小姐脾气，想是惹恼了葛三彪这个悍匪头子，早早地被他宰了吧！”边克烈随口猜测道。
“怎么会呢？公子说笑了，王姑娘可是葛三彪看上的压寨夫人，我们逃出松坡湖小寨的那一夜，葛三彪不是正和王姑娘入洞房吗？兴许是王姑娘趁寨中混乱，独自一人逃走了，早知道我们就该把灵修山翻个底朝天。”王久一丝不苟地说道，眼神中似有一丝后悔之意。
边克烈细想，王暖芝若是逃出小寨，必是风餐露宿，流浪山野，再加上她对拂云岭人生地不熟的，难保不再入龙潭虎穴，此刻她性命堪忧呐！自己非但顾不上她，还跑去救她的丫鬟，她日后若是知晓这一节，还会善待自己和柔儿吗？
“王姑娘如今下落不明，柔儿姑娘也被郑颓这个狗贼挟持，更要紧的是，老爷子生死未卜，少主，你说我们咋这么倒霉啊！如果当初你回了饮马镇，召集兵马一同来拂云岭，何至于走到现在这步田地，唉！”阿焱心里有些不耐烦地埋怨道。
“我……我没想到这拂云岭竟如此凶险，葛三彪这种不成气候的强盗，居然也能把我逼得喘不过气，抬不起头来，就连郑颓这种鼠辈，也抓个人质来胁迫我，天理何在。”边克烈自怨自艾道。
“少主还是趁早回饮马镇，统领军政大权，然后调集军队来征讨拂云岭诸匪，我就不信，他们胆敢不交出老爷子。”阿焱斗胆进言道。
边克烈情绪低落，在房内来回踱步，多了几分犹豫不决，他已经堕入了一盘系关生死的棋局之中，眼前之大事便是救人，如若不救，则有违情义，不但于心难安，而且易遭旁人口诛笔伐，如若救了，则有违孝道，毕竟父亲仍在险境，自己却为了儿女情长，拖延救父之时机。
“边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公子切莫太担忧，况且人各有命，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救出柔儿姑娘，找到王姑娘，而后再去云龙寨，打听边老爷子的下落。”王久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边克烈坐下来捂面遮目，呜咽啜泣，不一会儿又挠头抓面，摩拳擦掌。
阿焱知边克烈心里苦闷，遂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安抚他，“少主，自古英雄苦来炼，捻得方寸业自成。你可要挺住啊！你是边氏家族的下任族长，漠北之主将来只有你可以胜任。”
须臾，边克烈肃然起身，左手攥紧拳头猛捶跟前的木桌子，震得整个屋子咣当响。他怒曰：“郑颓狗贼，我边克烈誓诛尔族，啖食尔肉，我要将尔碎尸万段，放血养鹰，削骨喂狗，如背此誓，甘愿横尸漠野。”
王久看着边克烈威严无比的面孔，心中霎时多了几分敬畏之意，想当初边克烈被困地牢之时，脾气就变得暴躁起来，郁郁寡欢之中又带些冲动与怒气，如今欲求难得，更是令他乱了方寸。
丑面大侠初现身，郑颓小人遭冷落。敬贤洞里读天书，隐圣山下闻泣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