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见的!今天我听到好多我从没见过的兵器呢!”柳煜夜尚自沉浸在一种美妙的感觉中。殊不知,他脑中呈现出的满是冷兵利刃
“连少爷也不知道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比自家的“夜少爷”知道更多的兵器呢!兢有点不服气。
“今天跟来的那个南宫皓树是南宫盟主的二公子,就算不内行,但见识过的不少,而那个鹄兮更告诉了我一些只在传说记载中间的出现过的名器,如果可能,真想去孤魂岛上看看这些竹简籍册啊……”
“少爷去,兢也去!少爷喜欢他们,兢也喜欢他们!”
丸州东北面和信州西南面交界处有一片黑森林。鸡鸣之时更显阴重。
“这两天,他们已经和柳煜夜碰过了,门主应该知道吧。”
“我已经派人将图纸销毁了,仅凭柳煜夜的几句话,他们查不出什么的。”
“那可未必,玄轻涯、洛晏荻可不是省油的灯。现在再加上一个鹄兮,武林大会上门主也看到了,不见得是个容易对付的人,看他们现在的动向是会继续往北走,少主的意思是请门主想办法阻止他们追查下去。”
“他远在断州,却和一路尾随他们的我知道的几乎一样,消息真是够灵通的,四外使的功劳不小啊!”秦楼月轻蔑地一笑,“不过,还轮不到你们来命令我。我不会让他们查下去的,但是,这只是为了我自己,并不是听命办事。”
北剑门名义上有四外使和四内使,其地位仅次于门主秦楼月,但只有四内使真心听命于秦楼月,所谓的“四外使”是直接听命于另一个人的,一个不足为外人道,不便与外人道的人。每次秦楼月外出,都是由四外使或者他们的人跟从,一方面为了传达那个“少主”的话,另一方面,秦楼月自己也心知肚明,是为了监视他。
丸州虽不比白州热闹,但兵坊坐落于此,来来往往的人不脱武林干系,无意中总弥漫着刀剑的铁锈味。而丸州东北面的信州是个相对安静的中小州,中心城镇白天还算热闹,傍晚以后州民就渐渐消停下来准备歇息了。
从早晨起,一辆马车在镇外的州道上疾驶了两个时辰。
丸州一行,轻涯认为并没有白跑一趟。他们正赶往齐州,准备向下一个目标……清川武馆进发。武馆十八般武艺皆有,要是定制一大批兵器而且种类很杂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武馆这样的地方。只是,正如他和晏荻讨论的那样,这样一来,武馆这个目标又过于明显,且据柳家的回忆,那些图纸纸质较厚,摸上去有些粗糙,可能是北方所产,所以就算武馆之行没有线索,也可以借由齐州北上,继续追查。
“最后一张了,快翻!”车中皓树手舞足蹈地教着鹄兮和亦儿一种白州流行的“花牌”,“哈哈,是红色的,你们两个又输了!”
鹄兮和亦儿哪能是这个玉笛公子的对手,玩了三天从没有赢过皓树。
“啊!不玩了不玩了,老是输!”亦儿渐渐失去了耐心,她撩开窗布,看向窗外快速后退的绿荫茂林,“怎么还没走出这林子啊,肚子好饿……”
“不知这里离齐州还有多远?”鹄兮也叹了口气。自从离开白州南宫城的这十几天里,除了赶路还是赶路,今早离开丸州,轻师哥说又要赶往一个叫齐州的地方。
“慢慢等吧,我们要穿过信州才能进入齐州境内,最起码还要两三天。”虽然在武道方面,皓树远不如两人,但在有些事情上还是远远强过他们的,比如对江湖的熟悉程度上,又比如在玩“花牌”上。十几天里,皓树不再有一开始的压迫感,因为越是相处越是发现,这两个人比起自己来还要像不经世事的孩子,皓树很少有这种自省。难道厉害的人到头来竟出乎意料地单纯么,呵呵。
正思忖着,疾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内的人随之往前猛冲。皓树一时没坐稳,头已经冲出了门帘,“为什么停下来?”
皓树和另外两个人索性下了车,原来在他们前面停有一匹单骑,只见轻涯和晏荻和那人同时跃下马。那人向他们走来,是秦楼月。
他怎么会在这里?倒不如说,他怎么会先于我们出现在这里,我们离开的时候武林大会还没结束啊……轻涯、晏荻之前和秦楼月没什么深交,但印象倒也不坏,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还救过玄轻涯的命,尽管北剑门一直滋事。
“秦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何事停留在此?”轻涯迎上前问道。
“在下门中有事,所以提前回去,假道信州,但是前方树林不知何故起了大火,中心镇西门已经封锁了,进不了镇,现在只能绕道,再作打算。”秦楼月看着这一车人,不紧不慢地问道,“玄兄洛兄意欲何往?”
洛晏荻看着前方,果然天空中弥漫着一股黑烟,真是的,差一点就可以进镇了,现在一来不知要等多久。“我们进镇有点事要办,这下可好,中心镇只有东、西两个门。不知这西门还要封锁多久……”轻涯摩挲着手中的马鞭。
秦楼月看了看两人,又瞧了瞧他们身后的三人,说道,“北剑门在这镇外有一处别庄,各位若不介意,可先来敝庄稍作歇息,等解封之后再进镇如何?”
“好啊好啊,终于可以休息了,坐得我腰都痛了!”亦儿一听不用再赶路了,忙拉住轻涯和晏荻的袖角,叫他们快点答应。鹄兮也觉得这主意不坏,只有皓树在一旁撇撇嘴,怎么到哪里都会碰到这小子。
秦楼月见玄轻涯迟疑,说道,“玄兄不必担心,别庄地处僻静,平日里无人来往。只有三两仆人定期打扫。若不嫌寒舍敝陋,还望玄兄等光临。”
“老大走吧,门禁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封的,与其住客栈,不如去秦兄的别庄吧。”洛晏荻转身一跃,已经上了马车。
秦楼月的别庄的确地处僻静之所。深重的褐色房屋让整个庄园透出一种压抑感。从别庄的房屋结构和材质上看已经有些年头了,只是上书“别庄”二字的门匾和周围有些格格不入,像是后来才按上去的。这个庄园和南宫城的两个院差不多大,非常整洁,看来经常打扫。庄内的结构比较老旧,里一圈外一圈,到处是转角和岔路,竟比起南宫城更容易迷路。庄中种有些花草,颜色较浓重,不太适合供人闲情逸趣之赏。
秦楼月领着众人进了里一圈正中的那间大房间。房屋布置得倒还雅致。古色古香的梨木橱格上端放着做工考究的赏品,勾莲甘露瓷瓶、云龙双耳扁壶、瓷缠枝莲纹钵等,一件精胜一件。两边的墙上挂着大幅的《碧山鸾凤吟图卷》,山溪竹林,云气缭绕,鸾凤和鸣,声色双茂。旁边还有细腻的工笔字画。正对大门的墙上,与其说是墙,不如说是一面巨大的木镂屏风,镂刻得极为精细而复杂。这算什么摆设,屏风画屏之类的不是应该放在进屋的门口嘛,嵌在墙里不伦不类,皓树心里暗自嘀咕,总之,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他都是要挑刺的。
屏风前面是杉木支架,细长的架面上,两头各安着一面蝙蝠形柿蒂纹镜,中间放着一排盆花。紫黑色的花瓣散发着一丝异香,像是香炉的烟味,盆中的泥土褐中带紫,仿佛吸收了花色一般。
“这里还真是安静啊!”晏荻伸了伸懒腰,“秦兄真会挑地方!”
皓树一后面坐下来,一副累坏的样子。
鹄兮在一旁细细地观赏着字画。亦儿被屏风前的一排盆花吸引住了,“这是什么花,黑中带点紫,气味也很奇怪。”
“这是黑藜芦,”秦楼月回头看见亦儿站在第一盆花这里注视着它,“本来应该黑色的,而且应该在夏天生长,冬天凋谢,八月采根的。”
“诶?可它还丝毫没有要凋谢的意思呢!虽然现在还未入冬。”亦儿兴致勃勃地从第一盆一直看下去。
黑中掺紫的花瓣仍直直地挺立着,散发着一股香炉烟味,屏风的些许阴影打在花瓣上,精工细镂的地方就映出了点点光斑。
在这些被镂空的细小的洞后面,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屋里的一切,尤其是这个一心观察着黑藜芦的少女。
起初,只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直到这个少女慢慢向屏风靠近,屏风后的一双眼睛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动摇,这是什么感觉?那双眼睛怀着敌意看着少女从第一盆花开始,慢慢走向中间。
是很美,但是为什么会感到压迫,可恶,好像被摄魂一样,屏风后的黑暗中,一个人伸出手抚着头,眼中浮动着几丝猩红。
亦儿仍是专心地观赏着这些花,丝毫没有发现就在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有一个不祥的存在。
别过来,别靠近我,可恶,为什么心抖栗得这么厉害,为什么无法控制自己,停下来,滚开!
亦儿一连看了十几盆花,慢慢走到了正中央。岛上也有很多反季节的花草,师父说是岛上特有的气候和土壤的关系,那么这里花,难道也是因为土的关系?于是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盆子,抓出一把土。
“别碰那土!有……”秦楼月从镜中看见伏若亦伸手抓出了一把土,失声大喊,然而,“毒”字还未出口,屏风破裂的巨大声响惊到了屋里的所有人。
亦儿听见秦楼月叫声侧过脸看他的同时,距离耳边很近的地方传来木板破裂的巨响,一惊之下立刻回头,伴着弹飞的屏风板片,蹿出一个黑色身影。亦儿刹那间本能地将手中的土撒向来人方向,黑衣人沙哑地叫了一声,回袖一挥,将扬起在空中的土反挥向眼前的少女,紧接着抬手就往少女胸口沉重地一击。
“啊……”亦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不明人一掌击中,弹倒在地,双手捂着眼睛。眼部辛辣的刺痛和胸口的一击让她失去了知觉。
多少年了,似乎淡忘了这种受伤的记忆。
黑影撤掌后倏忽地一下闪出了屋,随即屋里一个淡水墨色的身影追了出去。
几眨眼间的事令屋里的人措手不及。
发生了什么事?这别庄不是没有其他的人了吗?这黑衣人又算什么,为什么要袭击亦儿?洛晏荻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楼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