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丈夫有所为
渐渐的,大部分难民都发现了这支队伍,一般情况他们都会上去乞讨,甚至抢劫,但是眼前的这支是军队。所以他们不敢乱动。
难民不敢乱来,刘勇一行也是一样的。五十人的规模虽说不小,但是难民有数千人,一旦他们不要命,蚁多咬死象,威胁还是很大的。
刘勇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阵势,骑马提枪,从几千人中间穿过,但难民虽多,武将的本能判断却是没有威胁。
沿途的难民大多衣不遮体,面色鸡黄,行尸走肉般的走在道路两旁。仿佛下一刻他们就会死亡。这样的人有怎么可能打的过刘勇呢。
难民大多拖家带口,而有些则是家破人亡的,这种人,明显在能看的出来,因为失去家人的难民生活更加悲凉。在生死灾难面前没有人性可言。
忽然,一个孕妇被人推在道路中间,刚好挡住了刘勇的马头。这种极其微妙的时刻,有人敢拦路,军队杀了都是很正常的。孕妇吓得马上翻身,不停的磕头,“军爷行行好,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刘勇没有动,因为眼前的孕妇太惨了,瘦的就像骨头,肚子却出奇的大,若是不说,刘勇还以为是人间饿鬼。
见刘勇没有动,孕妇颤颤巍巍的起身,想要离开道路,刚走几步,却被几个壮汉挡住。而周围的难民也停了下来,气氛和眼神都显的十分诡异。甚至有些难民眼冒绿光。
情况不对,阿德俯身靠向刘勇,“校尉,这些难民有些人想打我们的主意。刚刚的孕妇就是他们的探路石,校尉要是直接杀了,他们就不敢动。”
顺手指着几堆眼神怪异的难民,“校尉,他们就是准备攻击的人,不许孕妇离开,是为了试探校尉。”
难民潮里的人祸比天灾更恐怖,难民之间的剥削更加没有底线,因为这里连基本的公道都没有。其中有些会成为恶霸,他们可能天性为之,也可能是迫不得已,一旦开始杀人掠夺,体会到其中的好处,就毫无人性可言。这种现象在明末的时候最为严重,可以说明王朝,实际上是亡于快要饿死的百姓。
而当一些难民弄到食物时,等待他们的不是饱餐一顿,而是杀生之祸,尤其是没有家人的难民,甚至可能被这些难民中的强势者直接吃掉。
刘勇最恨的就是这些寄生虫,吸取别人血液为生。自己却不劳作,尤其是眼前的行为,触怒了刘勇的底线。
缓缓来到几个壮汉和孕妇的旁边,和蔼的对着一个看似老大的壮汉,道:“我叫她离开,几位壮士为何要挡住?”
没想到刘勇怎么客气,几个壮汉相视一笑,这不是个软蛋吗?
为首的大汉正准备回答。一杆长枪极速而来,毫厘之间杀死了这名的大汉,并直接挑起,环视一圈才甩出去。
“本将军说了,要她离开,你竟然敢挡。”刘勇声如洪钟,气势非凡,整个难民都能听见,刚刚还有想法的一些难民吓得瑟瑟发抖。
死去的刘勇是蠢了一点,但是身体却是实打实的猛,单手挑起百八十斤的壮汉竟然没有压力,看来刘勇低估了自己的武力。
强势的击杀,使得刘勇的队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再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连乞讨的难民也不敢出现。
走在队伍后面的兵卒对自己校尉霸气的一枪赞不绝口,就连甘欣也开心不已,感觉倍有面子。但是走在队伍前面的刘勇却十分难受。现代环境下的他很难接受如此残酷的画面。
很多次刘勇想解下自己战马后的干粮给路边可怜的孩子,但是都被阿德阻止,只要送一点出去,后面的人就会蜂拥而至,到时候将军只有大开杀戒了。这是不帮而是害。
在难民失望的目光中,刘勇渐渐远去,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在树下嚎嚎大哭,他的手里握着一个发黑的饭团,应该是父母留下的最后食物。此情此景,刘勇却只有低下头继续行走。
很快队伍超过了难民群,速度开始加快。整个队伍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刘勇的家眷,因为一旦打起来她们的危险最大。然而愧疚,如同大山,压得刘勇喘不过气来。
队伍走出五里后,手握饭团的孩子再次在刘勇脑海闪过。忽然,刘勇一咬牙,勒紧战马,人立而起。在众人的不解中,刘勇低声说道,“回去。”
“啊,校尉你说什么?”连阿德都没有听清楚。
刘勇杨起头颅,下定决心,妈的,老子过去一个敢干几百个,现在武艺怎么牛,连几千难民都不敢管吗?
随即,大声吼道:“老子的话你听不清楚,我说回去,去救那些可怜的人。”
众人不由的一怔,这是不找死吗?队伍只有六十旦粮食。五十人是可以吃一个月,但是几千人就是省着吃,最多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刘勇救他们岂不是疯了。
整个队伍一时没有行动,这支队伍是刘勇的亲兵,都是战场上过命的兄弟,他们无法理解刘勇的自杀行为。更有阿德带头不动,士卒更不会动了。暴怒的刘勇给了阿德一鞭,脸上瞬间一道血痕。
前方的情况惊动了后面,甘欣和刘勇的家眷赶到时,暴怒的刘勇就像一头发狂的狮子,让人心惊胆战。
“阿德,我问你。”刘勇的目光狰狞,“这些难民能活几个?”
阿德低头,颤道,“活活、活不了几个。”
“这里面多少人是无辜的,还有多少孩子,连一点生存能力都没有,你们如何狠心,根本就不理会呢?”刘勇抓住阿德,怒视的道。
来自现代的他非常不理解,蜀汉不是一向以仁义自居吗?这就是他们仁义。
甘欣反驳道:“可他们都是贱民,夫君怎么生出如此想法。”
三国时期,世家大族掌握着天下九成的资源,生命此刻是分等级的,仁义只到世家,对于草民,则视为猪狗,他们看来,平头百姓和货物没什么区别。甘欣如此想法,正是当时的主流意识。
刘勇怒视甘欣,“在我的眼里,他们都是生命。我无法忍受着些人在我面前死去,我却不为所动。”环视自己的士卒,无一人敢和自己对视,朗声道:“我刘勇,作为平武守将,有义务保护他们。你们去也好不去也罢,本将军去定了。”
“这里离平武边境都还有三十里呢?”管家老何急道,怎么少将军刚刚好转,又这样了。哎,我怎么对的起,过世的老将军啊。
刘勇轻蔑一笑,豪气盖云,“现在,平武疆土扩大三十里。本校尉下令掉头,如有不从,军法从事。”
莫名其妙的来到三国,刘勇一直得过且过,对于队伍从来没有下过命令,但这次现代观念的刘勇无法像他的夫人那样,无视这些生命死亡,尤其是那个树下哭泣的孩子,也许他连今晚都过不了,山林的野兽就会吃了他。
所有经历过这次行动的难民都忘不了刘勇出现的身影,几十年后有还活着的难民回忆道:“王上就像一个下凡的天神,骑着天马,手持神枪,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夕阳下的王上散发着光辉,救下了我和我的家人。”
刘勇很快出现在难民群,在难民惊异的目光下,把那个树下的孩子抱上战马。哭泣的孩子仿佛知道了什么,将自己发黑的饭团递给刘勇。这是他唯一的财产,这是阿妈的最后一句话,谁抱起你你就给他饭团。
“好孩子,以后跟着叔叔吧。”刘勇将小孩放在自己的后面,随后,刘勇走上土坡,高举长枪,清清嗓子,怒吼道。
“吾乃刘勇,汉室景帝之后,现任蜀汉平武守卫大将军,你们现在已经进入平武境内,吾代表朝廷愿意接受你们,但是你们必须接受朝廷的管辖,不过吾可以发誓,与你们同甘共苦。”
这个时代,汉室之后号召力本就不凡,君不见刘跑跑就是汉室宗亲混起来的。加之刘勇还是本地守将,很容易就得到了难民的认可。
刘勇在稍以区分之后,难民基本属于几个团体,刘王周三姓为主,其中周姓最大,竟有二千多人。再就是没有以村落或是家族形式逃亡的散户,大约一千多人,再加一些被抛弃的孤儿。总计近七千人。
如此庞大的人数让甘欣和老何非常为难,六十石粮食要是白饭只能吃一天半,就是施粥最多也只有三天,而刘勇如果要求活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他们到平武县城,那里有粮食。
但平武县城离这里至少两百里,再加上蜀中本就道路艰难,可能要半月的时间。粮食一旦耗尽,就是刘勇自己能不能到平武都是问题。
难民起初对于刘勇都持怀疑的态度,但见管家老何真的开始施粥,瞬间就炸了锅。幸好刘勇的士卒武力过人,算是见过大世面的,镇主了难民,并且要求难民中的权威共同管理,否则当初就乱了。
难民排队领粥的不远处,甘欣陪着刘勇正在为孤儿们施粥,刘勇前世有过带养孤儿的经历,所以对于管理小孩特别拿手。
无论刘勇为谁施粥,先前刘勇抱起的男孩,就像跟屁虫一样,紧紧跟随,一旦看不见刘勇就嚎嚎大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勇就是他的父亲。在甘欣的不懈努力下,改为看不见甘欣就嚎嚎大哭。不过很快他就哭着和刘勇的儿子打成了一片。
当刘勇为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施粥时,这个孩子用双手礼貌的用脏兮兮的碗,接过粥。并且开口提醒刘勇,“将军,您是好人,快走吧。你这样会害死自己的。”
刘勇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一个精瘦小孩,不过十二三岁,就个子而言,算是很高大了。刘勇没有停下,继续给后面的小孩加粥,不经意的问道,“哦,为什么?”
“很简单,将军对这些人控制力太低了,而且这里面有恶人会破坏将军的善举。”男孩跟着刘勇道。
想不到,小小年纪看事情就很准,脑子还挺灵活的,刘勇不禁有些吃惊。
“你叫什么?”刘勇问道。。
“我叫赵寒,我父亲也是个将军。”
“赵寒,很好。现在你就是这些孩子的头了,替我带好他们,另外集中你相熟的同伴,等下有事情给你们。”刘勇命令赵寒道。
赵寒考虑的事情,刘勇又怎么会想不到呢。救这些寄生虫,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就是潜在的危险,就是正常情况刘勇也会杀了他们,更何况自己的亲人也在这里,刘勇不允许半点威胁。
但是如果进来就杀人,难民不知情况,会四散而逃,更有甚者在这些恶汉的鼓励下,进攻自己,这与自己的目的背道而驰,不可取。
如果难民吃了刘勇的粥,认可度会高很多,因为刘勇真的是来养活他们的,并且等下肯定会发生抢粥事件等一系列的恶性事件,刘勇再杀阻力就低很多。
其次,恶霸也分轻重,有些只是形式所迫,过错小值得原谅。谁最清楚首恶呢?就是眼前的这些孩子,千万不要低估他们能力,罪大不大他们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