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尔朝莫尔叫喊完之后就再次与一位私兵缠斗起来,而莫尔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喘息。
民兵们出现了大量的伤亡,虽然没有一个人因为这种悬殊的差距而逃跑,但依然让一些私兵杀出了包围,开始朝其他人靠拢,尝试汇合在一起。
两名私兵边打边退,正快步朝着莫尔这个方向靠近,莫尔深呼一口气站了起来,双手握着剑柄剑尖垂于地面等待着对方靠近。
从那两名私兵的神态来看,并不只是偶然选择了这条路线,他们应该是刻意朝莫尔靠拢的,民兵的木矛伤害有限,只要解决了持有金属武器的敌人,剩下的民兵再多,被击垮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只是两个不知道配合的强盗,莫尔或许不是很费力就可以解决,但这两名私兵明显不同,他们分散开来打算从左右夹击莫尔。
西格尔以及附近的民兵都在缠斗中,根本无暇顾及莫尔,在确认短时间内没有任何支援之后,莫尔深呼一口气,紧了紧握着剑柄的双手。
下一刻两名私兵同时发起了冲锋,两人一个看似要竖劈,另外一个则是横挥。
莫尔迅速向左移动,左侧的私兵跟着莫尔的脚步转身,在进入攻击范围后,挥下了手中的剑,但莫尔抬起剑挡下了它,挡下之后莫尔不等对方收手用剑柄末端猛击向那名私兵的脸,剑柄击中对方的鼻梁,鼻血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而那名私兵也吃痛后退了几步,莫尔趁此机会抬起剑猛的向下劈去。
“铛!”
莫尔的剑被挡下了,另外一名私兵赶了过来,放弃了杀死莫尔的机会而选择救下自己的同伴。
被剑柄打断鼻梁私兵也缓过了劲来,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迹,握着剑与莫尔对峙着。
对峙并没有持续很久,两名私兵率先发起了攻击,被莫尔打断鼻梁的那名私兵甲朝着莫尔斜劈过来,另外一名私兵乙则在一旁等待着。
虽然莫尔清楚自己挡下那一剑来不及收手的时候私兵乙就会朝他发起攻击,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莫尔把长剑侧与身前挡下了这一击,与此同时,私兵乙发起了攻击,他双手握着剑柄,用剑尖朝莫尔猛刺过来。
距离很近,莫尔确信自己已经避不开了,但下一刻一支箭洞穿了私兵乙的大腿,私兵乙重重跌倒在地,长剑从手中滑出。
顾不得观察是谁帮助了自己,莫尔再次挡下私兵甲的横挥,一脚踹在私兵甲的小腿上,然后一剑向下猛劈,斩断了他的左臂。
在私兵甲倒地之后,莫尔毫不犹豫的用长剑刺穿了他的后颈,在这个现实世界中,仁慈是一个不存在的词语。
生死之斗往往比想象中更快结束,随着工艺的发展,从生到死的时间只会越来越短,过去的人们使用木棒与石头可能需要数分钟才可以取走一个人的性命,如今只需要数息的时间长剑就能洞穿一个人的要害取走性命。
拔出来长剑,莫尔喘着气环视着四周,倒下的多数都是民兵,只有少量的私兵,虽然民兵们拼死阻拦,但那三名自由骑手还是在人群中自由穿行,每次挥动手中的骑士剑都会有一个人倒地。
一名自由骑手正直线朝着莫尔而来,莫尔深呼一口气,再次调整为战斗姿态,骑乘着战马的自由骑手虽然在人群中自由穿梭,但那匹战马身上已经出现了多处伤口,行动速度越来越缓慢,但如果那名自由骑手发起冲锋,莫尔依然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那名自由骑手甚至不需要用太大的臂力去挥剑,只要剑锋划过莫尔,战马冲刺时的力道就会尽数施加在莫尔身上,轻而易举的削去他的一块‘部件’。
就在自由骑手再次砍翻一名民兵打算朝莫尔发起冲锋的时候,一支箭洞穿了他身上的链甲,深深的刺入他的腹部,就因为这一刻的疼痛导致他没有来得及斩翻一名民兵,木矛刺入了战马的腹部,战马哀嚎一声抬起前蹄把自由骑手从马背上甩脱,发了疯一样狂奔了起来。
落地的自由骑手甚至没能站起来就被两名民兵用木矛刺穿了面门,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莫尔喘着气观察着四周,他的附近已经没有可以活动的敌人了,一阵疲倦感袭来,他瘫坐在了地上。
大约三分钟后,在确认没有胜利的机会之后剩下两名自由骑手果断放弃了交战,强行杀出一条路撤离了战场,依旧存活的私兵们虽然奋力反抗但最终寡不敌众,如果不是民兵们杀死了一些丢弃武器打算投降的私兵,这场战斗能更快结束,而且会少死很多人。
六分钟后,最后一个站立的私兵也倒在了地上,这场战斗终于结束了。
地上都是尸体,参战的数百名民兵此时只剩下了不足四十人,而这支私兵算上三名自由骑手也一共只有三十余人,将近三倍的人数优势依然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实力差距,而是装备。
就算是一位极为出色的猎人,也没办法赤手空拳与狗熊搏斗,如果这些民兵配备的并不是简易的木矛而是铁矛的话,至少能活下来九十人。
活下来的民兵开始整理战场,或许是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原因,多数人并没有表现出悲伤,只有麻木,好像他们搬运的不是自己过去的兄弟与朋友,而只是一段朽木一般。
一只手放在了莫尔的肩膀上,莫尔抬起头,西格尔朝他露出一个微笑,他的笑容很牵强,可能与他肩膀上的伤有关,看样子应该是一位手持短枪的私兵刺穿了他的左肩。
“怎么,累坏了么?”
莫尔摇了摇头。
“死了太多人了,这样真的能继续撑下去么?甚至不需要正规军,再来一支私兵就足以镇压了。”
西格尔叹了口气,脱下来外套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摘下来腰间的水袋在伤口处倒了一些麦酒进行冲洗,处理完之后他抽出来充当腰带的一根布条对伤口进行了包扎。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这场战斗在开始之前就决定了会死很多人。”
莫尔皱起了眉头,但他没打断西格尔,让他继续说了下去。
“只有这场惨烈的战斗才可以打醒村落里那些真的以为他们可以战胜正规军的人们,我们才能说服他们进行转移,而不是呆在那个村落里等待着正规军打上来。”
注意到莫尔的表情变化,西格尔笑了一声。
“没错,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场战斗会死很多人,甚至可能那一百多号人只有十余人能活下来,但你觉得如果我们能说服这些刚刚打赢过一场胜仗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村民跟我们转移,你认为我们会不那么做么?起义需要力量,每一个人都是重要的一部分,我们没有所谓的弃子可以随意丢弃。”
莫尔承认西格尔没有说谎,如果这场战斗可以避免的话他们绝对不会让这些人白白送死,没有兵力的话,起义自然就是空话,而那些不知道公国正规军实力的村民自然不可能在打赢之后放弃自己的家产远离自己祖辈居住的地方,这场战斗是必然会发生的,哪怕那些起义者离去,这些村民也依然会与私兵们发生战斗,没有这些起义者,这里堆积的尸体只会更多。
“走吧,回去休息一下,我们应该明天就会开始出发了,好好享受最后一晚舒适的床铺吧,明天起我们就要睡在野外了。”
很显然大路是不能走了,想要活下去只能远离道路在树林与荒地中穿行,只是让莫尔有些在意的是,那些老人以及妇女和儿童能够撑得住么?
虽然打赢了,但民兵队伍丝毫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几乎用四个人的命才杀死一个敌人,这种差距下没有人能露出笑容,因为他们知道再有任何一支军队过来,不管是正规军还是私兵,所有人都会死去。
在村落里迎接队伍的村民看到百人队只剩下了不足一半之后,气氛凝固了,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或丈夫回来的村民低声哭泣了起来。
莫尔跟着西格尔回到了旅店,旅店内莫里斯背靠着柜台望着天花板沉默不语,直到莫尔与西格尔找位置坐下来之后,他才望向两人。
“我们要走了对么?”
西格尔点了点头,莫里斯沉默许久之后走到柜台后面从柜台下面的柜子里取出来一个木杯从酒桶里倒了一杯麦酒,仰起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之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看样子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喝酒。
很快其他人也陆续来到了旅店,死去的并不只是那些民兵,这些起义者也少了许多人,很多人身上都有伤,甚至有个人失去了左臂。
没有笑声,没有谈话声,所有人只是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的喝着热水。
莫尔受不了这种气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坐在床边弯着腰捂着额头,虽然死去的人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但那么多人死在眼前,哪怕只是一些陌生人,也让他的情绪受到了不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