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医生很快把震惊和愤怒压下去了,他意味深长地对伊一说:你可以报警啊。
伊一没说话,她站起来,身体略微有有些摇晃,她往门外走去。
常再:伊一,要不要报警?
伊一没有回头:我见过的畜生比人多,不必了。
她离开后,医生过来抢下常再的雨伞:你看不出她是个疯子吗?刚才是她诱惑我。
常再夺过雨伞,用手指着他:我不许你这么说她。就算是她诱惑你,你就更清白吗?一个医生可以接受病人的诱惑吗?
医生嘲弄地:我知道你喜欢她。
常再:难道你不是?从你来凯里第一天,我就看出你对她的企图。只是你自以为聪明,以为无人知晓。伊一肯定也是知道的,她这么做,正是利用了你这一点。
医生坐下来:可是我以守为攻,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威胁”常再说:“我能感到她心里,我们都是一种威胁。”
医生看着他。
常再苦笑:也许她真的杀了人。也许她痛恨男人。或者,她真的需要这一切。
常再至少说对了一点,伊一需要这一切。
当她来到凯里,从她需要舷窗外的白云开始,她就需要遇到这些人,需要半真半假地告诉他们,她杀了人。她需要被觊觎,需要被企图,需要去诱惑,同时击碎这一切。她做的正是她所需要的。
常再这天晚上,拿着一瓶酒来到伊一房中,完全是一副借酒壮胆的样子。
伊一破天荒地穿了一条黑色毛裙,将她的身体勾勒得凹凸有致,她的红唇也带着受难的弧度,好像在诉说寂寞委屈。只是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深邃,又冷又黑。
常再说,你看上去,就好像知道我要来。
“你喝多了吗?”伊一抱臂看着他。
常再又灌了一大口:你在等我喝多是吗?
伊一哼了一声。拿了一只杯子,伸过来。
常再给她倒了一杯,她仰头喝完,然后在他耳边小声地:狗都是很护食的,不管吃不吃,都要护着,谁动都不行,这时候它还来不及想自己是不是想吃。
常再哈哈大笑。他把一只胳膊搭在她肩膀上:那我告诉你,我想吃,很想吃。
常再的胳膊用力,一把攥住伊一,然后抱住她的头,猛烈地吻下去。
伊一脑中浮现出岳子峰的脸。耳中也是岳子峰的声音:母狗,过来,我们一起吃吧。
这是岳子峰常用的语气。
其实岳子峰是个很温柔的情人。虽然他的口德不好,全世界最脏的话都从他嘴里冒出来过,他喜欢这种反差和冲突。他喜欢看到他面前的人那副震惊的样子。
从这一点上,伊一判断他有虐待心理倾向。她在他的卧室看到了皮鞭和绳子等SM工具,但是他却没有对她用过。他非常小心地抚摸她,吻她全身,虽然一直在骂着脏话。
他床上的情话是如此肮脏,令她蒙羞,却带给她极大的满足感。或许她因为他变成了一个受虐方。他们痴缠的过程与其他情侣并无不同,但是他一直在狠狠的骂着她。母狗,你这个贱货。
她把他的嘴唇嘬出了紫色的淤血。
啊!
常再突然大叫一声,把她推开了。
伊一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她用手支着头,看着常再狼狈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常再有点恼怒,他跳下床,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流血的嘴唇:“你是吸血鬼转世?”
伊一点点头:我是。但是看来你不可能为我变成吸血鬼了。
常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上身,有点不好意思。他镇静下来,回到床上,想继续。但是伊一却阻止了他:STOP。
常再讨好地吻她的玉臂,把手往衣袖里面伸去: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在性方面。
伊一趴在枕头上,然后把衣领拉下来,露出了雪白的肩头:来,咬破,尝尝我的血。
常再愣了好半天,才喃喃说:你真是吸血鬼?
他声音里的激情已经一落千丈。
伊一回过脸笑了:吸血鬼是故事。但是你根本就玩不起我。
经过这一轮交锋,医生和常再都变得安分守己,他们一个和护士说笑,一个和女记者调情,对伊一都有了一点敬而远之的意思。
萍聚客栈的医疗救助点很快就布置好了,配合市里搞的送医下乡行动,在贵州各大媒体竞相报道,醒目的标题多次提到了萍聚客栈,这让常再非常满足。他预计来年的生意会好很多,但是这个倒不是他最在意的,他最在意的是——在宴请媒体朋友的饭桌上,他很掏心地对大家哭诉,让那个北京傻妞哭去吧,爷在哪里都是条汉子!
他说的北京傻妞不是伊一,是他前妻。这又是一个心酸无比的爱情故事。
记者朋友们品尝着美酒佳肴,对他的惨痛过去做了礼貌的举杯,然后一饮而尽。这个话题就随着下肚的酒过去了,没有人再关心它。倒是李小多,在旁边有些纠缠不清地问,你离过婚啊?有孩子吗?为啥离婚?
伊一在另外一桌,一声不响地霸占着一盘牛肝菌吃着。
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帮她把一缕头发丝从碗里拎出来,然后用手帕擦了擦上面的菜汤。
伊一这才注意到,身边坐着一个英俊的男记者。他穿着那种口袋背心,温文尔雅,看上去没有一般记者的局促和急迫。两人微微一笑,再也无话。
饭局散了。伊一突然追上男记者,问他要电话。
男记者递给她名片:觉得你是很难接近的人呢。
伊一:所以你就直接上手了?
男记者哈哈大笑,他极有涵养地点点头:如果侵扰到你,请多谅解。
伊一摇摇头:没有。忘了说,谢谢。
常再和医生都看到了两人告别的温馨场面,那种敬而远之的无争之心,突然受到了一点刺激。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不快。
常再问医生:你觉得她是不是有点问题?
医生:你指哪方面?
常再有点难以启齿。医生看看他红肿的嘴唇,心下明了。他有点幸灾乐祸:“你应该有前车之鉴啊,怎么会重蹈覆辙?”
常再假咳两声:不不,我们不一样。你是被她踢下来的,我是自己下来的。
医生冷笑:五十步笑百步。她根本就是在玩。
常再递给他一支烟:我们都玩不过她。但是如果我们两个联合起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