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是凡人的智慧。在天元世界并无群众基础。作为大自然的主宰,人类最渴望的事情便是长生,所以修士才如此高人一等。
科技和机械文明,就算能做到断头重植,亦非永生。脑细胞存在分裂极限,到时记忆终会枯萎。就算将脑细胞更换,人已经变得不再是原来之人,没有原来的记忆和个性,也就失去了原本有的经验,认识,甚至能力。
子儒前世有碰到过此类科学实验。
此事一旦真的发生,必将在社会中产生巨大的思想冲击。有权有钱的人,不但可以买命,也可以续命,他们将不顾一切代价来为存活,虽然最后可能不再是完全的自己,甚至不是自己,可若能长生不死,又有谁会在意什么极端。
若说贫富不均的各种社会问题还能通过洗脑,暴力手段等控制;那生命长度的不均,这是人与人在本质上的不平等,却活在同一个世界,那这世界必将乱套,因为生命不再受到尊重。
这种伦理道德一旦破坏,人类就离自我毁灭不远了。
所以,机械终究是凡人的智慧,一旦失去控制,凡人世界将会灭亡。
天元世界,既然能够通过修行,获得生命的长度,岂会在意机械文明。这也是天元世界的人类延续千百万年,子儒所具备的知识仍旧属于独一份。
但机械确实能带给人方便,无论是生活便利,修辅助行,还是人与人国与国只见的斗争。若是自己将机械文明和修行文明兼容呢,子儒心想,那不正是相互补漏查缺,获得圆满的修行,而且也能在这个世界上掀起新的修行方式?
一想到连济优才这样的宗师都对自己机械不屑一顾,认为破铜烂铁,子儒也明白,他的机械或许是这世界的一大空白,需求巨大,可同样任重道远,没人相信。
晃了晃脑袋,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压下,子儒要以有限元方法计算着器械结构,他需要获得实际可行的机器,让其有着最好的传动,减少无所谓的繁衍构造,避免浪费时间和传动能量。
现在,他脑海中的机器,能通过风车齿轮大小来调整输出的声振频率,能通过包劫洗天髓晶的振头尺寸来调整振幅,也能以导轨阻尼调节声振功率(振动强度),做到可调可控,以防治疗途中有个万一。
按照前世的理论,他需要将材料的各种参数带入。宇宙的基本物质构成元素应该大同小异,这个世界基本物质和子儒前世地球并无不同,所以他所列的世间金属材料,济优才毫无疑问地接受着。
在子儒看来,世界的不同之处,或许在于这个世界具有不同的次元结构,才有凡物和仙物之分,这是玄之又玄的东西,现在根本无法去关注。
若杞人忧天,去琢磨这些差别,而非到达修行那一步,蹉跎的便是自己的流金岁月,诚可谓愚蠢。
子儒早已对金属材料的参数属性了然于心,而且,上辈子都能做到心绞痛身亡的地步。他将脑中各种的图纸,画成各种节点,前世需要用电脑软件来做,这个世界可没有那样的条件,只能靠自己人脑来计算。若人脑应付不过来,就在纸上或地上涂涂画画来将就,如此效率肯定极为缓慢。
这套设备可是拿他老婆的生命来做实验,容不得子儒半点马虎。
济星云看着郎君在思索着,时而在纸上甚至地上描来绘去,认真沉静,那蹙眉忽展的喜悦,那凝思细想的专注,那皱眉凝视的固执,还有那若无旁人的镇定,男人,可以如此多面,而这些都是为了自己。
济星云在想,我能为郎君展示几面呢?纵然再苦,我也要笑着陪着他以对。若是此身能久远,我定当做好妻子角色,在家相守,等候郎君的归来;纵然郎君修行之途坎坷曲折,我也必然和他相依相守不离不弃。
一个小鸟依人,一个苦思冥想,一对璧人如此安静在岛上依偎,和谐甜美,引得鸟儿在旁边树梢上啾啾而鸣。
有限元法(FEM)是一种为求解偏微分方程边值问题近似解的数值技术,类比于连接多段微小直线逼近圆的思想。
有限元分析的特征就是模型结构已不是原有的物体或结构物,而是由众多单元以一定节点方式连接成的离散物体。离散化是有限元的关键,也叫网格划分。如果划分单元数目非常多而又合理,则所获得的结果就与实际情况相符合。
有限元往往采用矩阵来计算,因为每个节点的位置态,或动量态、角动量态、能量态、偏振态各有不同,所以用矩阵来表示,才能包容这么多的信息量。根据单元的材料性质、形状、尺寸、节点数目、位置及其含义等,找出单元节点力和节点位移的关系式,这是有限元单元分析中的关键一步。
网格离散,单元求解分析,便是有限元求解核心的两个步骤。
子儒的脑海,一个个矩阵迅速形成。他现在专注于救人的关注中,完全没想到这一切多么不可思议,脑海中形成的声振系统模型迅速被其材料属性参数,形状尺寸等离散化,形成了离散模型,被他加上了很多边界条件。他仍旧继续将自己的大脑当成了现代计算机,继续执行单元求解。
一副浓厚色彩不已的振动图像结果,在子儒的脑中成形,他迫不及待地读取其中繁复的数值,露出了微笑。
突然子儒脑袋一阵眩晕,疼得他大叫一声,眼睛翻白,竟然毫无征兆就软软摔倒下去。济星云花容失色,连忙扶着他,却怎么也无力拉起,反而自己被他带着摔下,趴在子儒身上。济星云看着郎君面色苍白,头上汗珠一颗颗冒出,已然昏迷过去,摸了摸他脉象,还算正常,就是虚弱了很多,连忙哭喊起来。
等子儒醒来,已经躺在洞府内,盖着新婚的被子,只是人中穴一阵刺痛还在传来,混合着大脑内针扎一般的疼痛,疼得子儒又有些冒汗。济星云坐在床沿望着他,满是担心。洞府内,该来的人都来了,虚若河,还有四个侍女都在。
济优才安慰道:“大家都散去吧,掐人中能苏醒,说明他没事了,只是用神过度,才一时昏迷过去,静养一下,喝点养神汤药就好了。”
子儒算是明白了,人中就是这便宜岳父掐的,既然说我是用神过度,需要静养,那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岂非更好,子儒郁闷呢。
“夫君,你以后再也不能为我这么拼命,知道吗,不然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办?”说着忍不住又哭出了声音。她真的害怕极了,她自己对死亡已经麻木了,却被郎君的昏倒产生了巨大的心理恐慌。
这是她第一次喊着夫君,还在大家面前,毫无娇羞之意,只有害怕,失去子儒的害怕。
子儒努力伸手去握住星云的小手儿,笑道:“这不没事了嘛,不哭,我说过的,宝贝不哭。你笑得时候,最美,美到我灵魂都化了,就连阎王都沉醉,忘了把人抓去阴间,我又怎么会有事呢?来笑一个。”
这货一点不让济星云专美于前,她一个夫君,他立刻宝贝回应,将众人在场当空气,说得就连四个侍女都低了头窃笑,段岳看到济星云迷醉成春水的模样,更是张着大嘴,心想啥时候我也能锻造出掌门师兄这么一张无敌之嘴脸,何愁没有美人相伴。
只有虚若河老脸放光,看着子儒大有孺子可教也之意。
济优才脸一黑,眼一瞪,这货还不如不醒呢,一脸滑头登徒子状,没好气道:“赶紧休息好,东西都按照你说的拿来了,就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