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言脚步虚浮,脑袋酸痛,尚存的一点清醒时刻提醒着她,不能在申启哲面前倒下。
申启哲走在任言身侧,时刻提防着她会突然摔倒。任言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双手抱住脑袋,狠狠地揉了揉。
申启哲走上前,捧住她的脑袋,像研究小白鼠似的认真地审视地看着她,关心地问:“头疼吗?”
任言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不用你管!”
申启哲憋了一晚上的火气腾地窜了上来,毫不留情地责备道:“明明没有酒量的人,偏偏喜欢喝醉,真是可笑!你以后可不可以长点脑子,不要再干这种蠢事!”
“我干得最大的蠢事就是说过要追你,然后才会被你骗。”任言手指着申启哲一字一顿地低吼道:“姓申的,我就是这么可笑的人……我可笑,我愚蠢,本姑娘高兴,用不着你来多事。”
申启哲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冰山都要被气得喷出火来了。他这些日子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日程安排得满满地,尽量压缩行程时间,为的只是提前回来见她。
他昨晚回来后一直陪在母亲身边,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看她,等服侍母亲睡下,一切安排妥当后,已经凌晨12点多了。他想任言一定睡着了,就没再给她打电话。
今天第一天上班,一大堆文件等着他批阅,好几个会议等着他参加,白天抽空给她打了两个电话,无人接听。
下班后,他第一时间给任言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本来想去她家看看,途中路过老庙街夜市。他停下车,打算给任言买她最爱吃的油炸金蝉。
可没想到的是等待他的竟是这样的场面,任言醉醺醺地跟刘建斌搂抱在一起,眼睛微闭,脸颊亲密地枕在刘建斌的肩头上。
申启哲拳头握得紧紧的,英俊的脸庞仿若冰雕似的深冷,“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电话?!
任言眨巴眨巴眼睛,她想起来了,她上班时不想接,索性把手机扔到了抽屉里。下班后,忘拿了,也就是说她的手机仍然在专柜的下面的抽屉里。
尼玛管它在哪呢,她就是不想接申启哲电话!
任言夷然不惧地迎上他深邃的目光,“我不想接你的电话,就这么简单。”
申启哲的眼睛眯了眯,有点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他顿了顿,凉凉地问:“原因?”
他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问理由,真是牛逼!
“申启哲,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还问我原因?”任言想到昨晚Andy亲切地挽住申启哲母亲的胳膊,如水的双眸含情脉脉地看着申启哲,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我不清楚。”申启哲言辞果断,动作更快,一把将任言打横抱起来,“这笔账,我们回家慢慢算!”
“放开我……放开我……”任言拳打脚踢,左摇右摆,“我回我自己家,不去你那里……放开我……”
“你再敢动?”申启哲厉声吼道,铁青的脸上跃出一抹狠戾,漆黑的双眸闪着迫人的寒光。
“我……偏动,凭什么听你的?”任言嘴硬,身子却老实下来,眼睛不服气地觑着申启哲寒霜笼罩的脸庞。
申启哲低头凝视着怀里任言,“任言,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任言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目光移到别处,胳膊无所适从地甩来甩去,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搂住我。”申启哲生硬地下达命令。
任言一愣,抬眸看向他,这男人真是得寸进尺!
四目凝视半响,任言败下阵来。
以退为进,到了公交站牌一定跳下来,坐车回自己家,才不让这家伙得逞。
任言的胳膊僵硬地搭上申启哲的脖子,目光垂在地面上,避开他灼然深冷的目光。
他呼出的热气吹拂过她的耳朵,痒痒的,她想用手挠挠,可是她的耳朵被他的脸颊挡住了。她抬了抬手臂,没找到下手的地方,懊恼地咬唇,情不自禁地在他肩头上蹭了蹭,没用,还是好痒。
申启哲脚步一顿,任言欲躲,可整个人都在他怀里,再怎么侧身子,也躲不过他的领地。
她的脸颊活似熟透的水蜜桃,酒后的红润再加上此刻的羞涩,双眼仿佛染上一层水汽,格外湿亮。任言心里一阵慌乱,抬手推开他的下巴,从他怀里跳下来。许是动作太急切,她也没看落脚的地面是否平整,脚落地的瞬间才意识她踩到一块石头上了,啊的一声,脚崴了。
“你疯啦,地上有石头还往下跳,你没长眼啊。”申启哲厉声呵斥,弯腰为她检查伤口。
这个地方的路灯都只亮一个灯泡,话说节约用电,所以灯光昏黄暗淡,看不清楚。
“哎呦,好疼,别碰!”任言低叫。
申启哲皱眉,愠怒又怜惜地抬头看了任言一眼,倏地把任言抱起来,快步走到车旁。
他打开车门,将任言放进后车座上。他随即弯腰钻进来,抬手将车内的灯源打开,车内骤然明亮。
许是灯光太亮,任言抬手遮住眼睛,身体本能地向后倚靠。穿着短裤的长腿轻抬,在狭窄的车内越发显得修长。
申启哲轻柔地握住她的脚裸,脱掉她的高跟鞋,小巧白皙的脚裸.露出现在他眼前。他的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柔地揉了揉她的脚趾,然后握住脚踝顺时针,逆时针来回转动了两圈,痛得任言紧紧地咬住下唇,嘴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丝丝的声音。
“没有皮外伤,大概是扭到了,送你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申启哲抬眸看向她,手里依然握着她的脚没放。
“不用去医院,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或者买贴膏药贴贴。”
“你学过医学,知道用什么膏药?”
“……不知道,差不多吧。”任言觉得胸口好闷,酒精在她身体里窜来窜去,到处点火,胃里烧灼的难受,她只想快点回家。
申启哲的眸光暗了几度,讥嘲地说:“我是怕你残废了,以后连累我。”
“……”任言一头黑线,眼前的车门碰地关上了。
申启哲绕到驾驶座的位置,拉开车门上车,车子下一秒便飞驰在夜晚霓虹闪烁的街道上,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任言闷闷地斜靠在后座上,脚抬在座椅上,眼睛不时地瞥向驾驶座上的男人,心里懊恼这一晚上什么事呀,脚肿得跟馒头似的。
大约10分钟后,车子停在市医院。
急诊室里,戴着眼镜的男医生仔细检查任言的脚裸,握在手里左右转动几圈,任言痛得咬紧牙关,嘴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丝丝的声音。
“喂,你会不会给病人看病?你没看到她很痛吗?”申启哲俊脸笼着寒冰,突然厉声质问。
任言和医生均是一愣,或许申启哲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生硬冰冷。
申启哲看任言直愣愣地看向他,眼神躲闪了下,凉薄地问:“她的脚到底有没有伤到筋骨,麻烦你开单子,透视加CT。”
医生的瞳孔再次放大,这,这,这不是外行指导内行吗?
“这位小姐的脚只是扭伤了肌肉,估计没有伤到筋骨,拿几贴药膏回去敷一敷应该没有大碍了……”
医生的话被申启哲生生打断,他淡淡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质疑,“估计?大概?你这是对自己的诊断没有信心吗?如果是这样,她万一留下后遗症,或者残废了,你敢负责?”
任言嘴巴微张,这是她扭脚以来,她第二次听到申启哲说“残废”这两个字,就那么怕她赖上他吗?还他妈地一而再地诅咒她残废,气死老娘!
“我不用任何人负责,我自己的脚,我心里有数,用不着别人瞎紧张。”任言瞪向申启哲。
申启哲冷哼一声,食指敲了敲桌子,冷冷地命令,“开单子!”
“不许开!”
医生翻白眼,这深更半夜的,哪跑来的如此狂躁的专家呀,一个个都想指导他。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刚要开口说话,被申启哲冰冷的凝视逼退了积攒的勇气。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拍个片子更让人放心嘛。”医生打圆场,人家不差钱,咱也没必要帮忙省钱了,反正病号拍个片子,他有提成。
任言看医生的握着碳素笔的手,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正常人不认识的大字,交给了申启哲。
申启哲接过来单子,推着任言朝CT室走去。拍完片子,拿给医生看后,确定没有伤到筋骨,他才松了口气。
任言脑袋靠在车窗上,眼前窗外的灯光连成一片,脑袋好沉,胸口好闷,刚才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熏得她想吐。
申启哲手握方向盘,侧首看见任言眉头微皱,问:“你没事吧?刚才在医院不是很厉害吗?看来你喝醉酒后不仅擅长告白还擅长吵架。”
对于申启哲的讥讽,任言决心无言抵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