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许婷和伊苏都睡得很沉。
她们实在是太精疲力竭,或者,身心憔悴。
如果不好好地睡上一觉,把一切痛苦、悲伤、烦恼、不幸都暂时忘掉,她们觉得自己说不定真会发疯。
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神经病人。
然而在熟睡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了。
许婷朦朦胧胧感觉到,她的脑袋被什么光亮照着一样,让人特别不舒服,没有办法再继续睡下去。
怎么去描述呢?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夏日的某一天,从荫凉黯淡的地方,突然挪到了炙热耀眼的太阳下。
尽管是心力交瘁,许婷还是不由自主地作出了本能反应。
她下意识地觉得奇怪。
随后,她睁开了眼睛。
3号人库内,依然和她入睡前没什么两样。
并不特别明亮,但也绝不可能漆黑一片的晕暗光芒,一如既往地撒遍牢笼内的每一个角落。
许婷心下微一嘀咕,自己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
连睡觉都出现幻觉了?
算了,管它呢。懒得再去想那么多。
她将整个人略略向伊苏的身边挪去,将又脏又破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调整了一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继续睡。
仍是朦朦胧胧之际,一股强光好像从她的头顶直直地照射进来,让大脑的感觉神经非常难受。
许婷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她习惯性地望望头顶。
可除了天花板,头顶上什么也没有。
她又再一次扫了一眼四周。
一片寂静。
一切如昔。
光线,摆设,布置,什么都没有变化。
这是怎么了?
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婷内心惶惑到了极点,她是多么地想把伊苏摇醒,让她帮着她分担。
哪怕只能是分担一点点,哪怕什么忙都帮不上也好。
可是,当她看着伊苏困乏的眉眼,听着伊苏轻微的呼噜声,本已伸出一半的手,又情不自禁地缩了回来。
即使伊苏什么也没对她说,她心里也明白。
必然是受到了敌人关于精神和神经上的双重夹击。
她又怎忍再把自己的不幸,作为一种负担施加于伊苏?
有些时候,面对困顿与不幸,我们必须要学会自己承担,也应该是自己去承担。
许婷冷静下来后想了一想。
只能感觉得到的光,看不见的光,那会是什么?
忽然之间灵光一闪,她顿觉啼笑皆非。
看不见的光。。。。什么叫作看不见的光?
她闭上了眼睛睡觉,当然就看不见了。
能看得见才是咄咄怪事。
众所周知,眼睛能看到事物是由光线进入眼内,投射到视网膜膜上,在由视觉神经传至大脑皮质,闭上眼睛只是光线不能进入,视觉神经,大脑皮质都正常工作着,光线的亮度还是能感觉到的。
当然,有没有睁着眼睛却也看不到的光线呢?
肯定有的。
除了可见光谱外的光线,人类的肉眼看不到的光线有很多,例如红外线、γ射线等,光线是否肉眼可见主要与光线的波长相关。
此外,许婷个人以为,人类的眼睛是有一个适应度的。
也就是说,人类的眼睛适应了某种强度的光亮,处在这个强度的光亮照射下,比它强度要弱的光源,人类的肉眼肯定就没有那么敏感,几乎不大容易识认得出。
但是,比这个强度的光亮要亮的光源,人类的眼睛依然还是可以马上感受得到。
相信我们每个人对光都不会陌生。光可以为我们带来光明(电灯照明,灯塔),可以作医疗体检(X光拍片等),光还可以娱乐点缀我们的生活(舞台灯光),可以取暖(光波取暖器,浴霸)等等。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光对于人类的大脑神经会起着怎样的作用。
2016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颁给了发现“自噬”反应的大隅良典教授,以表彰他在该领域做出的卓越贡献。
先前被视为潜在获奖对象之一的”光遗传学“抱憾而归。
但作为一项跨时代的发现,许多科学家认为它如同CRISPR-Cas9基因编辑系统一样,获得诺贝尔奖只是时间的问题。
现代科学家有一个设想。
他们认为,在人类的大脑里,不同的神经元细胞起着不同的作用。
他们希望通过电路,开启或关闭这些不同类型的细胞,看看能否找出它们各自特殊的功能,或是当它们表现不正常时,所产生的那些病症。
他们梦想,如果可以启动某些细胞,就能知道它们可以发挥什么能力丶什么功能是它们可以启动或维持的。如果可以将它们关闭,我们就可以试着弄清楚他们对我们的必要性是什么。
他们坚信,通过人工科技手段干预,去开启或者闭合神经元的某些细胞,就可以成功地治疗精神分裂症,阿兹海默老年痴呆症丶忧郁症,成瘾症,以及因大脑病变而导致的瘫痪残障。
但是,科学家们又面临着一系列问题:
怎么让光进入脑中?并且要做到把光导入大脑而不引起疼痛。
他们运用脑中本有的互联网和其沟通能力等等功能-将光纤连接到激光,使能够精准的利用光束来启动细胞,从临床实验前期的动物研究中知道各神经元扮演的角色。
那么,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
大约在2004年,在与吉尔?纳格(GerhardNagel),和卡尔?得许洼多(KarlDeisseroth)的合作中,一切的构想终于开花结果。
他们发现一种野生的藻类,它们会自动导航向光源游去,好让自身的光合作用发挥到最佳状态。它感光系统是一个光感眼点,跟我们的眼睛运作方法不同。在眼点的外膜,或者其周围,含有这些小蛋白质可以将光能转化成电能。这些分子被称为:视紫质管道(channelrhodospins)。
这些蛋白质就像我之前说的跟太阳能电池的功能一样。当蓝光照射到它,它会开一个小洞,让带电粒子进入眼点。然后眼点就能产生电子信号,就像太阳能电池充电的道理一样。
因此,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分子,想办法安装在神经元中。
而且因为它是一种蛋白质,而有关的DNA可以从藻类中被拆解出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采取这段DNA,利用基因治疗的运输工具,像是病毒,携带进脑神经元中。
刚巧那几年基因治疗正蓬勃发展,多种不同的病毒都可被利用。
他们发现原来这非常简单容易。
在2004年夏天的一个早上,是科学家们第一次尝试这个实验,而且一举成功。
他们把DNA送进神经元中,神经元则利用它自己本有的蛋白质制造装置编造出许多小感光蛋白质,很快的整个神经元细胞都布满了这种蛋白质,就像在屋顶上安装太阳能电池板一样。不用多久,他们就有个能被光活化的神经元。这是非常有价值的发现。
其中一个关键的技巧是必须要准确地将感光DNA传送到某些特定脑神经元中的,而不是它们的左邻右舍们。而他们可以这样做:调整变换病毒让病毒只去袭击某些特定的神经元。当然也可以利用其他生物基因工程的技术来获得可被光活化细胞。
这个领域现在被称为光遗传学(optogenetic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