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溜溜一声嘶鸣,一匹马倒在眼前,马上的匈奴人刚想翻起身,被拓拔明一刀补在胸口,这是拓拔明有生一来第一次杀人,但他并没有恐惧和不安的反应,甚至内心有些坦然和兴奋,难道我是一共天生的刽子手?
拓拔明突然肩膀一痛,敌人的长刀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拓拔明仆倒在地,翻滚两下,另一匹马迎面冲来,他双手握刀奋力一捅,扎在马腹之中,马上人直栽下来,但刚一着地,就反身向他扑上来,拓拔明的刀还在马腹之中,他一咬牙,迎着那人往对方怀里撞过去,对方的刀从他手臂穿过,划出一刀很深的伤口,拓拔明死死抱住他的身体,想要往树上撞去,但突然身体一轻,他就从对方头顶直飞出去,他忘记了草原人善于摔跤。
拓拔明心都快被摔出来,骨头痛的发软,他慌慌忙忙挣扎着爬起,一抬头那人的刀已经距离他的胸口不足半尺。
拓拔明急忙后退,身体却已经抵在树干上,他魂飞魄散,但那一刀并没有更进一步,在关键的时候,他的“大哥“黑狗悄无声息的跃起,咬在那人喉咙上,将他扑倒在地,紧接着一直箭补在他的胸口,拓拔明踉跄倒地,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战斗结束了吗?
过了一会,手执符节的张骞站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拉起了拓拔明。
塔利亚坐在地上,一个乌孙人在替他包扎伤口,一名汉兵一瘸一拐的挣扎到拓拔明跟前:“拓拔明,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以前的事,暂且一笔勾销。”他说完咧嘴一笑,仰面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随着胸口的起伏,身体内的血水一股股的往外冒着。张骞在他的身边蹲下来,紧紧握着他的手,直到他闭上眼睛。
拓拔明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他临死之前已经不再把他当做叛徒,但是他自己,就能不把自己当作叛徒吗?做过的事情真的可以一笔勾销吗?他渴望了解真相,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种卑劣无耻的事情。
活着的人只剩下张骞、塔利亚、一个乌孙人和他自己,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塔利亚指着替自己包扎完伤口在匈奴人尸体中间检查活口的乌孙人说:“他叫丘林虎。”
张骞、塔利亚、邱林虎,这三个名字对于拓拔明来说,就是一种新的信任。
“我们现在怎么办?”塔利亚问张骞。
“西出玉门,那日我们一行百人,从清河逃出来以后,兵分两路,我的副手堂邑父曾经带领另一路人引开敌人,约定在玉门汇合,从我们这里到达玉门,大概有半个月的路程。堂邑父是一个非常”张骞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说出了更多信息。
“收集有用的东西,查看一下马的伤情。”张骞站起来走向狼藉的战场。乌孙人邱林虎已经在那里收集水和食物,塔利亚扯下匈奴人的衣衫,包扎了拓拔明的胳膊,伤口深几一寸,他轻轻活动一下,有些力不从心。
天亮之后,他们已经行走在一片沙漠边缘,拓拔明已经掌握了一些骑马的技巧,熟能生巧,他对刀的掌握也更加灵活,也许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他这具身体的本能,但对于一个脑袋并不秀逗的人来说,实战是最好的训练方法,经过两次生死实战的他,战力提升飞快。
太阳升起不久后,天色陡变,狂风大作,黄沙吹打到脸上,皮肉生疼。四个人跳下马,靠在马的一侧行走,黑狗也夹起了尾巴。
风声呜咽,当他们走入一处沙谷中,风声顿时安静了许多,塔利亚猛然警觉:“不对,阿虎,听到了吗?”
阿虎爬下来,手掌扣在地方,侧耳倾听,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山丘上一条黑线出现在眼前,是人,不是沙尘。一队骑兵乘风而来。四个人跳上马背,但很快发现他们已经是四面楚歌,上百骑兵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黑狗吠叫两声,一支箭飞奔过去,啪,塔利亚长鞭即使赶到。
射箭的人冷哼一声,一弓双箭,他准备再次出手,被一个高大的匈奴人挥手制止,“拿下”,一声喝斥,匈奴人一拥而上,四个人没有做徒劳的反抗。
“哈哈”高大的匈奴人,大笑着拍马走出人群,“张骞大人、塔利亚公主,真是太巧了。”他伸手一扯,塔利亚脸上的胡须应手而落,塔利亚倔强的扭过脸。
夜幕降临,拓拔明坐在大大的木笼中,透过栏杆看着来来往往的匈奴士兵,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非常大的匈奴部落,错落的毡房延伸出去,成百上千的匈奴士兵驻扎其中。
张骞和塔利亚不知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笼子里只有他和阿虎,他的“老大”黑狗也不知去向。
“我们会被怎么处置?”拓拔明问道。
“送到王庭附近的部落生儿育女。”
“生儿育女?”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匈奴人怎么对待战俘?”
“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我真的失忆了,真的。”
“在不断的征战之中,匈奴人死伤过重,所以人才是草原上最宝贵的财产。尤其是男人,他们会安排女人给你,为他们生儿育女,用家庭来留下你的心,至少留下你的种。”
“哦,那么,塔利亚是一名公主?”
“是的,但是不要妄想知道的更多。”阿虎转过身,裹紧衣服靠在栏杆上闭目休息。
庆幸的是匈奴果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虐待俘虏,地板上有食物,还有一罐水,拓拔明轻轻揭开胸前的伤口,他掬出一些水,慢慢清洗。大部分地方已经结痂,恢复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手臂上的伤口很深,沙粒钻入了伤口,拓拔明咬着牙剥开伤口,他甚至看见了自己的森森白骨,清洗完毕以后,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他呼呼的喘息着,阿虎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帮他包扎,阿虎的手法很熟练,包扎的力道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