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念恩恭敬地回道:“今早入的府。”
“今早?不知万管家是否方便告知本君秋侍君的来历?”
“这个……”万念恩眼神闪了闪,然后回道:“奴侍也不太清楚,等往后,驸马还是亲自问公主吧。”
“哦。”陌如星漫不经心地应和着,却没了后话。
万念恩看他一眼,道:“驸马如果没事的话,奴侍就先行告退了。”
“本君没事,你且退下吧。”
“奴侍告退。”
眼看着万念恩的身影从房间里消失,再到消失在院子里,震惊“过度”的秀岚终于从听到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确定万念恩已经走远,他疾步来到陌如星的近前,面色焦急。
“公子,这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间就冒出个秋侍君?回门那天你和公主是不是生了什么矛盾?公主怎么越变越离谱了呢?”
回门那日,陌如星自打下了马车便怪怪的,秀岚当时便起了疑心,但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他便没问,到了今时今日,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瞧见陌如星有些出神的样子,青竹刻意压低了声音提醒道:“秀岚,你先冷静一下,让公子也静一静。”
“……”秀岚张嘴,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看陌如星脸色不佳,他又闭上了嘴,悄声来到青竹的旁侧。
“你刚才要说的就是这件大事?”他轻声问,青竹点了点头以示回答。
抿了抿唇,秀岚沉吟了片刻才道:“那你有没有听到更多的消息,说给我听听。”
“我听到的,不外乎刚才万管家说的那些,秋侍君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也不大清楚,但听其他院子的侍童说,好像和七公主有关。”
“青竹,你确定他们说的是和七公主有关?”陌如星突然插话询问,让两人微微一惊。
转身看向他,青竹回道:“我适才确实听见那些人提到了七公主,但他们也是从其他人的口中听来的,所以消息并不是很准确。”
秀岚在心中掂量着事情的复杂性,皱眉问:“那你有没有见到秋侍君本人,他长什么模样?”
“我没有见到他,我一听到消息便急着赶了回来。不过,听说公主特意将他安排在种有海棠的南苑西厢,还命万管家将所有生活用具准备齐全,一样也不能少,看样子,公主似乎挺看重他的。”
“完了,我看那人八成是个狐狸精,将公主迷了个团团转。这成婚才多久,除了新婚之夜公主就没来过幽荷居,将公子冷落在这儿,依我看,这绝对是他搞的鬼。”越往下说,秀岚便越气愤。
“公子,我们可不能在这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在乎,我们应当找公主理论去,看她怎么说。
这成婚之前,可是她三天两头地往相府跑,还向陛下请旨赐婚,既然成了婚,她怎么能对你不管不顾?你可是她明媒正娶的驸马!“听着秀岚有些刺耳的声音,青竹皱了皱眉,跑到门口小心地张望了一下,见院子里没有人,他这才松了口气。”秀岚,往日里你总说我没个分寸,你这么大声,若是被其他人听见,再传到公主的耳朵里,事情只怕会更糟糕。“
“我现在哪里顾得了那么多。”秀岚气愤地回了句,但声音明显比刚才低了很多。
青竹扫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侧眸看向沉静中透着凝重的陌如星,青竹问:“公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有什么打算?”
秀岚闻言,也目露期盼地看向陌如星。被他和青竹注视着,陌如星双睫微扑,眸光闪动,半晌才道:“没有打算。”
青竹闻言,神色黯然地垂下了头,心头漫上一层伤感的沁凉薄雾。
倘若宰相主子不是这么不待见公子,还可以找宰相主子做主,可事实是……他的公子命运怎么这么凄苦?
秀岚先是一怔,随即面上一急。“公子,你怎么能没有打算?你若是没有打算,早晚有一天那个什么秋侍君会爬到你的头上的。”
青竹点点头表示赞同,陌如星却笑了,笑得淡泊。“那你们觉得我该做些什么?”
只怕无论他做什么,也改变不了现状,九公主此举,无疑是在提醒他。
与七公主有关的人,即使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侍君,也不会比他这个驸马的背景差。将这样一个人收在府里,恐怕,除了提醒,更多的是想打压。
想到墨惜颜最近都不愿见自己,连说过的好好谈谈也抛诸脑后,陌如星更加肯定墨惜颜想要打压他的意图。
“这……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秀岚回道,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甘心,就是这么一句话,戳中了陌如星深埋心底的痛处和不甘沉寂一生。
片刻的沉默后,陌如星道:“你们让厨房好生准备一顿晚膳,就说今晚我要邀请公主一同用膳。”
秀兰闻言顿时双眸一亮,曾经矜持内敛的人终于开窍了,他怎能不高兴?
“公子等着,我这就去厨房安排。”说着,转身快步跑了出去,满脸欣喜。
青竹也是心生欢喜,因为他了解陌如星是个什么样的人。
陌如星并非蠢钝,没有脑子与他人争斗,只是平时喜静,不喜与人勾心斗角,若是他愿意努力,那便表示没有人能欺负他。
看着秀岚积极跑出去的背影,陌如星双眸中暗光流淌,心,有那么几分沉重。重新拾起书,翻至刚才看到的那页,他专注地盯着,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今晚的晚膳,应该算是最后的放手一搏。
搏赢了,一切海阔天空。
搏输了……便是无底深渊……
时间悄然流淌,世事在平静的表象下翻滚沸腾。
当墨紫萱安排在九公主府的内线将墨惜颜收下秋海棠,并封为秋侍君的消息暗中传到七公主府时,墨紫萱明媚动人的娇颜瞬间灿烂如花,透着一丝意料之中的笃定。
“果然不出本宫所料,这老九并不是个糊涂人。”说完,墨紫萱得意地哈哈大笑两声,笑声爽朗,穿透道道墙围。
待止住笑,她对禀报的侍童说:“好了,你且退下,有事本宫再叫你。”
待侍童离开,七驸马为她递上了刚泡好的参茶。“公主,请喝茶。”
她伸手接过茶盏,温柔笑道:“驸马,还得谢谢你给出的这个主意,这下子,老九对本宫可是一点威胁也没有了,本宫要花心思防范的,只剩老大老二老三。”
来到身后为她捏肩,七驸马道:“夫妻本是一体,能为公主排忧解难,是奴侍的分内之事,公主何须言谢。”
她笑笑,感叹道:“驸马,能娶到你,真是本宫的福气。”
当景墨心绪不宁地回到畅园时,墨惜颜已然自行换下了一身宫装,正衣着简洁地坐在圆桌旁喝着他去到前院前泡的茶。
见他回来,脸色有些不对,墨惜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以一种近乎怪异的眼神打量他。
“景墨,你怎么了?”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变成这样了?心事重重的,还有些……像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