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那脚步走上前又停住了,看着他们渐渐远去。
“易希啊,等我找到工作后,我将每个月工资的百分之七十还你,然后不准加利息。”
“都随你!”
“哎,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怎么可以这样敷衍我呢!”
如果可以,易希愿意用这样戏谑的方式生活下去,直到永远。年岁经不起沧桑,他希望看到的是以柔的微笑。
“好!我自己有多少钱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对我来说都一样。”从小就那样放任惯了,对于钱,易希从不缺少,他也没有希望过更多。
“为什么你对钱就这么不上心呢。”
“因为我有啊!”
“可是有些人,即便拥有再多,他也不会满足。”以柔略有所思,她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太大的发生变化。易希看不到以柔的脸,他察觉出她的不愉快。
“你怎么了?”他的一颗心,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上。
“没事,放我下来吧,这样背着我很累。”其实,不知道是累的是身体,还是心灵。
易希将她放下来,注视着她的眼睛。他的眉毛越发浓密,那颗痣被深深掩藏着。年轻英俊的面庞,如一泓清泉静静地泻下。
“背你的人都还没喊累,你还敢说。不过,你真的瘦了很多啊,怎么那么轻啊!我瞧瞧!”易希双手掐着以柔的脸,看她的脸上有没有肉。
“哎呀,你那脏爪子,拿开!”
“话说,我们已经跑了那么多地方,你到底想怎样!去我们家公司你又不肯,现在工作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反正我投了简历,有消息他们会通知我的,不试怎么知道。再说了,我又没让你跟我来,是你硬要来的。”
“你一次不损我你会倒霉吗?哎,江以柔,你怎么可以对你的大恩人这样说话呢!越来越没有礼貌了,回头我让江伯伯好好治治你!”
“你敢!”
后面的那双脚步一直紧跟着,却突然找不到勇气上去。
“你先休息一下,想喝什么,我去买!”
“都可以!”
易希买饮料去了,以柔坐在那里轻轻地捶打自己的小腿,今天她四处找工作,快累坏了。
她以为是易希回来了,猛然抬头,“怎么是你!”
“以柔。”那是泽浩的声音“我不是说过,一切都过去了!”以柔将脸转了过去。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
“原谅?你大概想错了吧。”
以柔不想继续这样的对话,远离他是最好的选择,她还没挪动脚步就被泽浩攥住了。他的手劲很大,以柔被抓得死死的。
“放开!”
“你干什么!”
易希手里拿着饮料,抬头一看,却见泽浩纠缠着以柔,跑了过来,一把将他推开。
“以柔,我们走!”
“以柔!你要相信我!”
“你不要继续说了,我不想听!”
易希气得肺快炸开了,他的耳朵不想听到泽浩口中出现这样的字眼,泽浩的每一句话对易希来说都是可恶的。他一拳打下去,泽浩居然没有躲。
易希转身照脸又揍了他一拳,差点就把他打翻在地,脸上的红肿一下子浮了出来,他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够了!”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以柔都该制止易希这种行为,“易希,我们走。”又对着泽浩说,“你不要来找我了,我已经做出了选择!”说完,以柔拉着易希离开。
她拉着易希,头也不回。感觉胸口在隐隐作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以柔,你干嘛阻止我,他很欠揍,不打我心里憋着这口恶气会受伤的。”
“好了,打都让你打了,不管别人怎样,我们都没有资格伤害他。”
“你怎么还在为他说话啊!看来是白为你出气了。”
“易希,你别那么不讲道理好不好,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爱理不理。”
“我,我……”
两个人路上一直吵,一直吵到家门口,还没吵完,发现陆琪站在那里,一直盯着他们。
“陆琪,你来了,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啊,等多久了。”
“刚来,你们是怎么了?”
“没事,我先回去了!我明白再来找你!”
“恩。”
这种小打小闹总是有的,易希是不带恶意的。他从来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却总替以柔着想。在他的心里,真的没什么比以柔重要。他一心一意为了她,从来不苛求什么。
“你爱易希吗?”
“我!”
“他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清楚,要是爱一个人,就该彻彻底底地爱他。刚才我都看见了,你的心意是什么,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易希!”
没想到易希一离开,陆琪就发火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不能忍受以柔这样对待易希。如果以柔真的爱易希,她有考虑痛苦地离开。但如果以柔不是,那她绝不退让。
这几天,以柔一直想着陆琪的话。自己既然不能够爱他,就不能给他幻想,不能再次伤害他。
对于易希,以柔心里存在愧疚,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每一次自己受伤,他总能及时地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以柔希望他能幸福,要是没有自己,易希在他的世界里会活得很快乐。
“为什么你就不能试着接受我呢?”
“如果知道结果还去接受,那怀着怎样的心去和你相处。陆琪说得对,如果不能爱你,那就不能这样对待你,这不公平。”
“我不要公平可以了吗?我自己愿意这样做可以了吗?为什么你总是找借口远离我呢,为什么我的热情就融化不了你那颗心呢?”
“易希,你不要这个样子,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愧疚,更觉得痛苦。”
“我不想伤害你,不想让你痛苦,我只想你跟我在一起时能快快乐乐的。如果我离开能让你好一些,我愿意。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做,我就是不能走进你的心里呢?”
“你在我的心里,但那不是爱情。你在我心里远远超过别人,就是这样沉重,让我觉得难以喘息。”
“放弃你可以,但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幸福的,你要知道,我是以你的幸福为幸福,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悲剧,但我不管,这就是我的真心。”
“恩,我一定会很幸福的。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曾经让以柔痛彻心扉的人或事,不是烟消云散了,而是被以柔深深埋在心里。对于泽浩,即使自己不愿承认,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他。
每天,以柔都会收到泽浩的来信,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家里了。她打开信,有时候是满满一页,有时候是简短的几句话,跟以柔说自己最近的生活。
他在信中这样写到:以柔,我打电话你不接,发短信你也不回。我知道,不管发什么,你都不会看。所以,我写信了,我猜你一定会看的,因为你会认为这不像我的风格,不像我会做的事。我承认,我也从没想过我需要写信来表达我的想法。
泽浩的信,以柔缓缓地拆开了:以柔,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们需要给彼此一些时间,有些事情,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我只想要用最平静的方式表达我对你的思念。偌大的公司需要我,几万员工需要我。而我,我仅仅需要你。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或许你不能理解我的处理方式,但是,以后你就能明白的,无论怎样,自私的我却从来未自私地活着,我有我的责任,我有我的放不下。
最近几天,我想了很多,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我的想法。我还是从前的我,但又是不一样的。所有的改变是因为你的存在,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会左右我的思想,这让我觉得可怕,但我却连从哪一刻开始这样的也不知道。
说真的,我没有真正的朋友,每一个笑脸迎向我的人,都是对我有所求的人。所有的孤寂被我深深地掩埋,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当感觉要失去你的时候,我却钻心刺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我害怕失去你,害怕短暂的离别成了永远。
你一定在看这封信对不对?因为你的判断错误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有些人表面对你笑,可是背后却将你捅得鲜血淋漓。有些人骂你,他却满心不舍,但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让你不要受到更大的伤害……
……
以柔承认泽浩猜对了,她一边看一边流眼泪。但是看到这里,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所有的一切,泽浩都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是为了求得自己的原谅。在乎自己有什么用,当公司与自己两者发生冲突的时候,泽浩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一切都是废话。
泽浩的确是想以柔原谅,但他更想让以柔明白,有时候他也身不由己。他并不是在公司和以柔两者之间做出抉择,而是为了顾全大局。
这封信,他是凌晨三点才写好的,自己刚刚结束忙碌的工作之后,一直心神不宁,喝了好几杯咖啡,脑子开始乱成一片。渐渐地,随着这封信的完成,他的思绪才渐渐安定下来。
最新一季的葡萄酒就要上市了,他忙着对店面的整顿。下午他去察看了上海几家因艾公司葡萄酒专卖店,总体感觉还算不错。所有的专卖店有一个总的格调,外面的装潢主打棕色系。人们一看这个色调,不用看店名,就知道是因艾公司的产品。里面的摆设要求很大,每一间店面都要有一个主要的专柜,有一个主要的亮点。为此,泽浩对一些雷同的店面进行翻新整治,在这方面花了大手笔。
因艾公司自创建以来,一直打着不是专为卖葡萄酒而生的公司。他们要让葡萄酒创造出艺术价值,所有泽浩对店面的严格要求也符合公司的宗旨,无可厚非。也因为因艾公司主要精益求精的精神,才打下良好的口碑。很多人购买因艾公司的产品,也是为了它高尚典雅的气息还有它与艺术紧密联系的特色。
泽浩还在店里跟店长交流最近的销售情况与顾客对葡萄酒的不同爱好,突然接到电话,大风在电话里说Marly出了车祸。泽浩听了倒吸一口冷气,马上终止会议,赶往医院。
据大风介绍,Marly刚从公司出来,车子开出不到二十米就与一辆兰博基尼迎面相撞,大风在门口亲眼目睹了这件事。他很纳闷,那里既不是十字路口,又不是车辆高峰路段,怎么会那么巧,撞了正着。
Marly正在急救,司机却没有大碍。因为司机系了安全带,关键时刻安全气囊救了他。而坐在后座的Marly并没有系安全带,强大的撞击使Marly冲出挡风玻璃,整个人飞了出去。
急救结果尚未知道,司机的描述也和大风一样,那辆兰博基尼车主根本就没有刹车的意思。事发当时,大风就立即报警。警方勘察现场之后,也指明这起事故主要是由兰博基尼车主造成了,他要为事故负起全责,警方已经下令逮捕逃逸的车主。
Marly的车已经撞得四处刮伤,轮胎深深陷进路边的沟渠中。对方驾驶的兰博基尼只有一处明显凹陷,车主立刻逃离了现场,身手矫健的大风原本打算当场将车主抓住,但还是让他逃了。
泽浩了解了现状,十分冷静。他告诉大风,一定要严锁消息,要是外界有人问起,只能说是轻微的擦伤。为了公司不受影响,他现在只能这样做了。
Marly还在手术室里,泽浩显出一贯的冷静,在还未知道结果前,他不会做无谓的痛苦与挣扎。他过分的沉着与冷静,一直是他给外界的形象。
空荡的等候厅,泽浩独自坐在那儿。眉宇掠过一丝丝的不安,母亲已经进手术室一个多小时了,现在还没出来。他努力克制心中泛起的惧怕,直到Marly出来。
大风默默地陪伴着他,他知道,泽浩嘴上不说,什么都表现得那么淡然,其实内心并不是这样的。大风一直陪伴泽浩左右,他看见泽浩在生意上打败对手的锐气,看见他自信的面庞。但是,大风也曾看见泽浩极力掩饰的无助,那种无助被他掩埋着,只在某个瞬间出现。
他表面不痛苦并不代表他内心真的不在意,越是平静就越显得可怕。大风买了些吃的东西,泽浩一口没动。这都凌晨了,泽浩整整坐了八个小时,一动未动,滴水未进。
泽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整个人都僵硬了。大风断然走了出去,他要去找一个人,一个能给泽浩带来慰藉的人。
“我不会去的,你好好安慰他,我帮不上什么忙!”
“董事长还在手术室里,要是我有办法我就不来打扰你了,谢总他!现在,他一个人在那里。以柔,当作是我求你好不好,去陪陪他吧!”
“大风,你不是让我为难吗?”
“如果你还在乎他,就去看看他,看看他就好。”
“大风!”
“好,就算你不想见他,那董事长呢!”
“我!”
“赶紧走吧,这个时候没车了,我带你去!”
以柔不再犹豫了,跟着大风去了。以柔心里也很焦急,毕竟,董事长一直很照顾她,不管与泽浩怎样,以柔都该去看看她。
以柔心里难受,董事长怎么这么不幸,默默祈祷她能平安。她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人,老天不应该这样对她。
大风路上接到电话,说Marly已经转到重症病房了,此时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以柔也松了口气,她的手一直冰凉着。
她想,泽浩一定是进去照顾董事长了,自己只要在窗外默默看着他就好了。没想到,一进医院,泽浩还是坐在椅子上,空荡的大厅只有他一人,此时泽浩好孤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