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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1943年盐阜地区春季反“扫荡”改善了苏北战略态势(1)

1、 军部转移到盐阜地区

★作战时间 1943年2月12日至4月14日

★作战地区 苏北盐城、阜宁地区

★双方作战目的

新四军 为粉碎日伪军的“扫荡”,保卫苏北抗日根据地。

日伪军 为确保其苏北与南京、上海、杭州之间占领区,加强对沿海重要港口的控制,进而腾出兵力执行机动作战任务,加紧调整兵力部署,对具有重要战略地位的苏北抗日根据地盐阜区进行大规模“扫荡”。

1943年1月,新四军军部转移到了洪泽湖南岸盱眙县黄花塘。不久,陈毅便在此指挥了1943年盐阜地区春季反“扫荡”作战。

自1941年7月10日撤离盐城后,整整一年半的时间里,军部一直处在流动状态,先后在苏北的北左庄、侉周村、周门镇、汪朱集、单家港十等多个村镇暂住过,始终没有一个稳定的驻地。

陈毅的长子陈昊苏,乳名“小侉”,就是缘于当时的军部驻地在侉周村。

那是1942年5月25日,陈毅的妻子张茜在侉周村生下一个男孩。这时陈毅已经41岁,中年得子,堪称人生一件大事,心中自然十分高兴。无奈当时刘少奇刚走不久,饶漱石又在外地检查工作,华中局和军部就他一个人主持全面工作,日理万机,竟顾不上去看一看他们母子。

这一天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到简陋的病房,也只是来去匆匆地看了一眼妻子和孩子。他慰问了几句妻子,又抱起孩子看了看,就准备离去。张茜说,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平时满腹经纶的陈毅,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好,于是顺口说:“孩子是在侉周村生的,就叫‘小侉’吧。”说完放下孩子,转身离去。

如此简短的探视,让奥地利医生罗生特很是惊讶,说:“你们中国人是怎么搞的!没有感情!就这样走了?”

陪同的同志笑着说:“依你之见,不走怎么样?”罗生特无奈地摊摊手,摇摇头,笑了。

那一段时间,陈毅正忙于准备应付日伪军对苏北的大“扫荡”。

5月22日,军部以陈毅、饶漱石、赖传珠名义给1、2、4、6师及独立旅、18旅发出关于反“扫荡”的准备工作及作战原则的指示电,指出:

“据上海可靠消息,敌准备对苏北大举‘扫荡’,一路由山东南下,一路由长江北上,现正部署中。”

“根据敌人动态及过去经验,敌寇在每次局势剧变前,必须向敌后‘扫荡’。敌寇对苏作战及再度向西进攻我大后方均有可能。且现正值夏收,敌企图抢劫我根据地内之公粮作粮食大囤积之准备,苏北伪军亦积极策动敌寇向我进攻,故敌寇‘扫荡’苏北已近在眼前,如无意外变化,不会再缓。”

电报要求各部做好反“扫荡”的准备,并提出了具体的战术要求。

第二天,陈毅又致电在淮南的饶漱石,提出:“华中局、军部机关拟于‘扫荡’开始时转移到淮海区,逐渐向西,目前开始令炮兵、辎重行李出动为第一批,第二批为政治部、卫生部、供给部,军部则于敌寇出动时转移,因分批转移较便利。”

军部向西转移,是刘少奇在华中时与陈毅商定的方向。早在1941年盐阜区秋季反“扫荡”结束后,刘、陈就致电中央,认为利用水网以建立相当巩固根据地已不可能,在苏北建立华中总的战略根据地的任务现在无法达到,华中今后发展方向应转向西,以皖东为基础,军部与华中局秘密移至皖江为好。对此中央复电同意:“领导机关在最困难时移至皖东是可以的,必要的。”

但是,预计中的苏北大“扫荡”没有到来,而是拖到了1942年的11月,且首先把重点放在了淮海地区。

2、 跳出敌人合围

1942年11月7日,苏联十月革命节。

洪泽湖西岸姚庄抗大四分校操场上,新四军4师正在召开庆祝大会。

这时,侦察科长将一份敌情通报递在师长彭雪枫面前:

日军第17师团、独立混成第13旅团各一部及伪军共6000余人,附以骑兵、坦克、在航空兵支援下,以淮北中心区的青阳、半城为主要目标,进行大规模的分区扫荡,企图歼灭新四军第4师主力,摧毁淮北抗日根据地。

彭雪枫将通报递给身边的师参谋长张震,然后命令通知团以上干部到司令部开作战会议。会议决定:以主力一部协同地方武装就地坚持游击,袭扰、疲惫敌人;师主力大部跳出敌之合围圈,向泗县、灵璧方向转移,袭击敌侧后据点及交通线,迫敌回援;在敌回援或撤退时,则集中兵力,相机歼敌一路或数路,粉碎敌之“扫荡”。

会后,彭雪枫、邓子恢率师部机关转移到淮河和女山湖之间的郭家村。

11月5日,日伪军分5路向以新四军4师驻地半城为中心的地区进行扫荡,于11月27日会师泗县城。他们除杀害500多群众,一个新四军也没抓到。即使这样,日伪军还是召开了“祝捷大会”,并宣布洪泽湖1万余名新四军被皇军一网打尽,无一漏网。

事实上,日军淮北大扫荡,除了屠杀一些手无寸铁的农民,烧毁一些房屋外,没有任何收获。其所筑的据点反而大部分都被拔掉了。因此不得不于12月8日草草收兵,结束扫荡。新四军第4师在历时33天的反“扫荡”中,共作战37次,歼敌800余人,打破了敌聚歼第4师主力和摧毁淮北根据地的企图,保存了主力,锻炼和加强了地方武装,并使根据地面积略有扩大,对坚持淮北敌后抗战起到了重要作用。

日军淮北扫荡被新四军4师挫败后,又从开封调来第35师团,加上原来的日伪军一共12000余人,在上有飞机侦察、下有坦克开路的情况下,如决堤洪水,向淮海、盐阜根据地滚滚而来,企图一举消灭新四军军部和华中局机关。

对此,在日军“扫荡”淮海区时,陈毅和军部即对日军下一步的行动,做出了准确判断。12月23日,陈毅、饶漱石、赖传珠、曾山致电“泽东同志并中央”,报告说:“敌寇9月到11月‘扫荡’山东后,于11月初转移兵力‘扫荡’淮海区、淮北4师地区及淮南2师路西地区,均于12月初告一段落……我们判断,敌此次‘扫荡’仅及本军外围边区,向中心区‘扫荡’前先要完成封锁,并侦察我区我军的情形……以上各点证明潘汉年消息:明年敌寇有大‘扫荡’我区的计划,已在部署中。‘扫荡’淮海、淮北则为其先声。”

敌人对盐阜地区的大“扫荡”要来了,军部不得不考虑再次转移的问题。虽然早在一年前就开始考虑这一问题,但军部一直没有离开盐阜地区。现在,华中敌后战场不断扩大,根据地增多,军部的工作量也随之增加,大量的电报需要处理,无数的指示需要上传下达,如果没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地方,势必难以把握和指挥华中全局。

在12月23日的电报中,陈毅等人再次向中央提出了这一问题,并作了分析:

“我们考虑,一个是向北,转移到鲁南;一个向西,经淮南、路东、路西到巢无;一个向南,到苏中。向南仍处敌之大‘扫荡’圈内,紧急时可能使指挥中断;向北到山东,‘扫荡’可能与华中相等,而离开自己部队及地区则不妙;向西则活动范围大,可处在‘扫荡’圈外,进行不间断的指挥。我们的意见,以西为宜,但向西有一缺点,即在紧急时远离1、3两主力师亦不妙。因此商定:华中局、饶、赖、谭、曾向西移,陈毅、军部(在)苏北随1、3两师行动,彭康同志率一批干部经苏中转到浙东。”

1943年1月5日,毛泽东给陈毅、饶漱石发来复电:“同意你们分散计划。唯浙东方面不宜去人,恐抗战胜利时被国民党消灭,收不回来。整个抗战,尚需准备两年。你们须想各种办法熬过两年,保持我军基本骨干,不怕数量减少,只要骨干存在,即是胜利。”同时告诉他们:“少奇同志已安抵延安。”

在毛泽东复电前10天,12月25日,军部和华中局已经开始了行动,从阜宁县停翅港出发,分3个梯队秘密向淮南转移。

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及直属队转移,是一次重大行动,途中不仅要经过十几道封锁线,还可能与扫荡的12000多名日军遭遇。陈毅经过反复思考,决定军部要精简机关,轻装前进。年老病残的安排发给路费回原籍,有的女同志或者孕妇就地安排打埋伏,暂时隐蔽在可靠的群众家中。

“哇……”一声幼儿的啼哭,陈毅循声望去,只见张茜抱着不满周岁的儿子走了过来。陈毅望着妻子和儿子,百感交集。

陈毅望着张茜和小侉,心中一阵酸楚。这次转移非同小可。在转移途中划一根火柴,一支点着的烟头,都可能在穿过封锁线时暴露目标,发生不可想象的意外。

陈毅不禁想起了一段往事:

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期间,有位游击队长叫方海天。爱人生了孩子,因为没有奶水,孩子不分昼夜地哭,部队转移到哪里,孩子哭到哪里,敌人就循着哭声追到哪里。周围村庄的群众都被迫移民并村了,不肯并村的上了山,想把孩子送走都没有地方送。为了部队的安全,方海天与爱人商量,不得不铁了心肠,把孩子活活地掐死……

陈毅望着妻子,缓缓地说道:“这次转移情况复杂,军部要求轻装行动,我身为军长,要首先从自己做起,为了部队的安全,咱们把小侉寄养在停翅港张大娘家里吧。”

张茜非常尊敬陈毅,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安顿好孩子,张茜毅然跟随陈毅踏上了转移的路途。她的耳旁时时萦绕着分别时小侉裂人心肝的哭声……

他们夜里行军,拂晓宿营,巧妙地穿过敌人一道又一道封锁线,经过淮阴、淮安,于1943年1月10日,安全到达目的地——洪泽湖南岸盱眙县黄花塘。

3、 黄克诚先斩后奏

波涛汹涌,泥沙俱下。抗日战争爆发后,韩德勤当上了国民党政府江苏省主席、鲁苏战区副总司令兼24集团军总司令,人称“省韩”。在苏北,韩德勤消极抗日、积极反共,是主要的顽固势力,曾与新四军多次交手。

自1941年秋程道口之战后,韩德勤老实了许多,与新四军的关系也比较缓和。1943年元旦过后,韩德勤曾派他的特务营长秘密来到新四军第3师师部,要求在阜宁县益林镇设立商业机构,双方进行贸易。

此事关系重大,比较敏感,3师师长黄克诚不敢做主,请示军部。陈毅指示黄克诚,可以写信给韩德勤,表示积极而诚恳的态度,以争取打开苏北地方谈判局面,进而影响全国之合作局面。1月9日,华中局还就此指示各区党委,指示:“采取一切方法与争取一切可能,主动向各地友方党政军各方面进行接洽,以求达到关系改善。如果这种工作做得好,则对今后全国局势好转与国共关系改善均将起着很大与良好的作用。”

当时新四军已经判断出日军即将对苏北进行大规模“扫荡”,韩德勤也得到了日军将“扫荡”他的地盘——兴化、曹甸、车桥地区的情报。于是,1月24日,韩德勤派了潘良甫、梁国栋、徐义生3人为代表,携带他的亲笔信又来到3师师部,向新四军寻求“合作”,要求新四军答应:如果日军“扫荡”,韩部可以转移到新四军的防区。

根据军部的指示,黄克诚师长与韩德勤的3位代表进行了谈判,双方达成了一个临时协议。主要内容包括:如日军“扫荡”韩部,新四军当配合作战,牵制敌人;韩部机关及部队困难时可向约定的地区转移,但无论如何不得向约定外地区转移;在约定地区不得侵害地方政府机关及民众团体,“扫荡”结束即返原防;如日军“扫荡”新四军地区,韩部仍驻原地不动。

2月12日,韩部代表离开时,黄克诚又给韩德勤写了一封信,所订条款尽录其中:楚公副总座钧鉴:

潘、梁、徐三先生来,捧诵手谕,无限感佩。潘先生等在此数日,相谈甚欢。本拟屈留小住,奈情况紧张,不克如望。日来南北敌态均有变动,“扫荡”之机业已显露,兹本团结御侮之素衷,遵钧座之指示,仅同潘先生等约定反“扫荡”中职部所愿效力者如下……胜利将临。寇气正炽。吾公领导军政坚持敌后,职部员兵时深敬念。伏乞本中央团结抗战国策,不吝赐教,俾有遵循至祷。春寒料峭,珍重万千。端肃敬叩戌安。

职黄克诚敬叩

十二日

本来,黄克诚打算将所达成的条款请示军部,但情况紧急,韩部代表急于返回,于是先斩后奏与韩方签订了协议。15日,黄克诚将谈判情况及给韩德勤的信发给了军部陈毅、饶漱石和延安的毛泽东、刘少奇。

黄克诚的做法受到了陈毅和毛泽东的称赞。他们认为,战争年代,情况瞬息万变,各种机会稍纵即逝,什么都要请示,有的可能等批复传下来,为时已晚了。故有些事需当断则断。

4、 “扫荡”与反“扫荡”

日军在“扫荡”淮海区和淮北区后,又于1943年2月上旬,调集第17、第15师团以及驻河南开封的华北方面军所属第35师团和独立混成第12旅团各一部共1万余人,伪军第22、第28、第36师及徐继泰、胡冠军等部1万余人,在第17师团中将师团长酒井康统一指挥下,对盐阜区进行大规模“扫荡”。

2月11日,日军第35师团一部及伪军第22、第28师分别进入湖垛、射阳、宝应一线;独立混成第12旅团一部等集中于兴化、东台;第15师团一部集结于淮安、淮阴及其附近地域;日军第17师团一部进至涟水、泗阳地区的陈师庵、王集、梁岔间及官荡、老张集、大兴集间;第17师团另一部及伪军第36师进至新安镇和响水口一带。沿海海面有日海军快艇日夜巡逻。

新四军第3师根据中共中央、华中局和军部的指示,于1943年1月15日召开干部会议,黄克诚、张爱萍分别作了形势和坚持盐阜区斗争的报告。17日,中共盐阜地委和行署分别发表了告共产党员书和告人民书,号召全区党政军民坚定信心,加强团结,坚持斗争。

第3师确定的反“扫荡”部署是:

张爱萍率第8旅(3个团)、第7旅第21团和盐阜独立团共5个主力团,在地方武装配合下,在盐阜区内坚持作战;

黄克诚率师直属分队及地方党政机关转移至盐东地区。

第7旅主力转移至淮海区,配合第10旅策应盐阜区反“扫荡”。

盐阜区内线反“扫荡”部队的部署是:

第8旅司令部位于东坎、阜宁间,第7旅第21团位于建阳,其第2营配置于盐东;

第8旅第22团位于涟东之佃湖,其第2营配置于淮安苏家嘴、顺河集之线;

第8旅第23团位于东沟、益林、营计沟之线;

第8旅第24团位于东坎及其东北地区;

盐阜独立团位于佃湖及其以西地区;

地方武装分散配置于各县机动地区。

反“扫荡”的作战方针是:在敌“扫荡”初期,各部留少量兵力在原地坚持,以麻雀战术与敌周旋;主力分散隐蔽,避开与敌决战,但不放松寻求给敌打击的有利时机。待敌情缓和时,则集中兵力进行反击。各地民兵应本“村村抵抗,到处放抢”的原则,处处设防,打了就散,破坏交通,严惩汉奸,为主力带路,隐蔽伤员,在必要时配合主力作战。

5、 惨烈的刘老庄战斗

2月12日,日军“扫荡”正式开始。首先集中南、西两线兵力合击韩德勤部,并以部分兵力对第3师实施佯攻。韩部一触即溃,纷纷逃入第3师根据地内。至16日,其所在地区全为日伪军占领。17日,日军兵锋一转,所有各线兵力齐指盐阜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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