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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1943年盐阜地区春季反“扫荡”改善了苏北战略态势(3)

阵地上,硝烟尚未散尽,战火还在燃烧。晚风萧瑟,寒星惨淡,勇士们的遗容英姿依稀可见。这时候,周文忠同志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哼”声。啊,是我们的一位身负重伤的年轻战士!周文忠同志赶紧扒开压在他身上的尘土,从一片血污中抱起这位战士,当即找来一副担架送去抢救。这位战士的前胸有3个枪眼,伤势很重。但他仍然以坚强的毅力,忍受着难耐的伤痛,断断续续地向周文科区长叙述了一天来的激战情况,但是,由于伤势太重,抢救无效,我们这位仅有24岁的年轻战士,在第三天早晨与世长辞了!

滔滔六塘河,日夜奔流,称颂着82位烈士的英雄事迹。莽莽大平原,狂飙怒吼,声讨着法西斯强盗的滔天罪行。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乡亲们,流着热泪收殓着烈士们的忠骸,筑起了10米高的烈士墓。陵园正中,修建起一座“壮志亭”,苏北行署主任李一氓同志亲笔写下的纪念碑文,记载着82位烈士的英雄事迹。从此,淮阴人民日夜怀念自己的子弟兵,每当细雨蒙蒙的阴雨天,人们仿佛听到烈士陵园内传来一片激烈昂扬的喊杀声和阵阵高亢嘹亮的军号声,大伙说,那是白思才连长和李云鹏指导员正在率领战士们操练,准备迎击敌人新的进攻!

是的,忠于祖国、忠于人民的人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胡炳云:《刘老庄八十二烈士》,载《新四军·回忆史料(2)》,解放军出版社1990年10月版,第56~61页)

刺刀痛饮倭寇血,忠骨长眠刘老庄。第4连82位烈士壮烈殉国的噩耗传到太行八路军总部,朱德总司令赞扬道:“4连82人全部殉国的淮北刘老庄战斗……无一不是我军指战员的英雄主义的最高表现。”陈毅在《新四军在华中》一文中说:“烈士们殉国牺牲之忠勇精神,固可以垂式范而励来兹。”第3师黄克诚师长题词称颂82烈士:“英勇战斗,壮烈牺牲,军中模范,民族光荣。”张爱萍副师长也挥毫题下了“八二烈士,抗敌三千,以少胜众,美名万古传”的挽联。

6、 陈集歼灭战

为了沉重地打击敌人,彻底粉碎其“扫荡”计划,我第3师各部从3月25日起,开始进行全面反击。主力部队,地方武装和民兵密切配合,以攻坚战、围城打援、伏击战和破袭战等战法,向对我危害较大的各敌伪据点和交通线展开攻击。我军各部不顾疲劳,不怕牺牲、奋勇作战,攻克了陈集、八滩、湖垛、花墩头、北蔡桥等十几个敌伪据点。

我军对敌人据点陈集的歼灭战是个成功的战例。陈集,原为我盐阜区抗日根据地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一,我新四军军部、华中局曾住过陈集附近的停翅港。1943年日军大“扫荡”后期,敌第35师团一部侵占该地,安设据点,对我根据地是个很大威胁。新四军第3师第8旅、军分区首长决心集中绝对优势兵力,进行周密的阻援部署,采用四面包围的战法,以多路而有重点的攻击,首先拿下陈集,改变敌我态势,以粉碎敌人之大“扫荡”。

我第8旅、军分区首长政委向明、副旅长常玉清把对陈集的攻坚任务交给了第23团。其他团则分担阻援任务。8旅旅长田守尧,在此几天前,与第3师参谋长彭雄等几十人,上盐阜区渡海经山东去延安学习,当航行至连云港外海面时,遭敌艇袭击,经过英勇奋战,彭雄、田守尧和男女干部及警卫人员16人壮烈牺牲。

3月18日,八路军115师政治委员罗荣桓给黄克诚发来了一份急电,内容如下:

黄克诚师长:

3师赴延安干部,在小沙东海面遭日军袭击,激战12小时,彭雄、田守尧不幸殉难。

罗荣桓

黄克诚读罢电文,半晌无语,临了,摘下军帽向西北方向深深地鞠了三躬。

几天后,苏北人民为纪念在反“扫荡”中牺牲的3师将士,在阜宁县修建了一座纪念塔。塔的正面是新四军代军长陈毅题写的碑名:

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盐阜区抗日阵亡纪念碑

塔的左面是黄克诚的题词:

为国为民,奋不顾身,精神不死,浩气长存。

塔的右面是张爱萍的题词:

为国为民,转战南北,杀敌制胜,虽死犹荣,

壮志为成,后继有人,建塔立碑,永表忠烈。

在黄克诚的建议下,为纪念彭雄、田守尧,还在该塔的西北角建了两块半人高的纪念碑,分别写着他俩的名字。黄克诚还为彭雄、田守尧写了挽联:

彭雄、守尧千古

十余年甘苦共尝患难相处破浪矢贞遥望云天哭战友

数万里山河犹碎水火益深卧薪期素誓除贼寇慰英魂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黄克诚只要经过这座纪念塔,总要下马,在塔前伫立良久,然后,绕塔三周,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为了给旅长报仇,第23团受领任务后,于3月25日晚,进至陈集西北集结,随后向离陈集东北100多米处的太平庙展开,迅速接近敌主力阵地,并冲进无水之围壕。1、2营各连队连续向敌投弹,猛烈射击,将一间屋内的20余名日军全歼于睡梦之中。缴获机枪两挺,掷弹筒1具,步枪20余支。1营3连趁机占领陈集西北角的数间民房,向敌猛烈射击;2营6连亦迅速加入攻击敌人的主力阵地。敌人被迫退守镇西桥东进行顽抗。我特务连占领有利地形,也以火力监视敌人。至此,敌人已被我军四面包围,虽进行两次反冲击,但均被我击退。

这时,天色变了,带着春意的寒风紧吹着,绵绵的毛雨洒落在战士们的身上。战士们只是想着尽快消灭敌人,哪里管着这些。旅首长决定从东南向敌碉堡和镇西方向发起攻击,迫使敌人向我重兵设伏的西北侧突围,以便将其全歼于运动之中。

翌日凌晨,我军向敌人开展猛攻,敌人作垂死挣扎,几番进行反冲击,均遭重大杀伤,被迫后撤。

8时许,旅侦察队组织了29人的奋勇队,由教导员廖明义和支部书记李军率领,隐蔽接敌,连续向敌人投掷手榴弹,并以驳壳枪毙敌数人,缴获轻机枪1挺。此时,2连也攻入院内,敌重机枪手被击毙,重机枪也被缴获。残敌20余人见势不妙,从西北角突围,转向东北逃命。我军各连队冒雨紧追不放,敌逃至东北围壕时,有敌兵四五人跪下,缴枪投降。残敌十余人逃至陈集东面的郑庄时,遭我预设打援部队第22团2营的迎头痛击,激战半小时,这股敌人被我全部歼灭。

至此,陈集据点守敌日军中队长崖畅也以下官兵89人被我全部消灭,拔除了敌人安在盐阜中心区的一颗钉子。

7、 韩德勤恩将仇报

2月23日,日伪军7000余人,在空军和骑兵配合下,向曹甸、凤谷村等地扑来。

新四军3师指挥所。

师长黄克诚,副师长张爱萍,参谋长洪学智正在军用地图前研究反扫荡方案。这时,忽报韩德勤、霍守义派人求见黄师长。

来人惊魂未定,气喘吁吁,称在日军强大攻势面前,韩德勤、霍守义部已经顶不住,向新四军3师紧急救援。

黄克诚听罢,一阵沉默。韩德勤、霍守义对新四军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可是当前,在日寇的扫荡面前,在民族矛盾面前,应该怎么办?黄克诚想起了他与韩德勤之间订的那份临时协约……

决定派部队掩护韩、霍两部退入3师的淮海根据地。并实践诺言,积极向日、伪军出击。

在新四军3师的掩护下,韩德勤溃散的部队大部脱离危境,并退入3师淮北根据地进行休整。

韩德勤见到黄克诚后,感激涕零,连连称赞新四军是坦荡君子。黄克诚对韩德勤说,在民族矛盾面前,应该一致对外,希望以后韩德勤能对得起新四军,多做有利于民族和人民的事情。

见到韩部官兵狼狈不堪,惊魂四散,新四军3师决定调拨一批粮草和经费救济韩德勤部。韩部官兵倍加感激。同时,在黄克诚等人的倡议下,淮北根据地军民热情款待和慰劳了经淮北过滓浦路西的霍守义部。师长霍守义率伤亡了1000余人的112师感激万分。

日军占领韩德勤、霍守义的阵地后,继续向湖垛、益林、苏家嘴、陈家洋等地进攻,然后向旧黄河,南自射阳河,沿三套、六套、北蔡桥、鲍家墩之线,对盐阜区形成一个弧形大包围圈,并以舰艇封锁沿海港口。

刘少奇回到延安后继续负责指导华中工作。他在接到黄克诚的电报后,于2月20日给黄克成及陈毅等人发来一电,指示说:

“敌寇‘扫荡’韩德勤,韩部窜入我根据地,你们一面应给韩部以好的照应,相机援助,以便改善关系;但你们绝不要放松警戒,应以有力部队监视他们,以便在‘扫荡’后能使他们退回原防,不致占领我重要地区不退。这些部队是毫无信义的,你们必须留心,以免上当。”

事情果然如刘少奇所料,在新四军4师的掩护和救济下,得到充分休整、元气日渐恢复的韩德勤恩将仇报、背信弃义,在“南返原防,收复失地”的烟幕下,偷渡运河,企图两面夹击刚与日伪军连续作战33天的彭雪枫第4师,得手后在洪泽湖地区建立新的反共阵地。率部反攻新四军4师防区。

韩德勤部侵入山子头地区后,不遵守与新四军签订的协议,逮捕共产党泗阳县中杨区的副区长,缴了中杨区区队的枪械,杀害其伤员、地方干部和群众,并召开什么“士绅会”,妄图委任他们自己的伪区长、伪乡长。

韩德勤忘恩负义的罪恶行径,激起了根据地抗日军民的无比愤慨。他们摩拳擦掌,要求严惩韩部。对蒋介石妄图制造第二个皖南事变的阴谋,在重庆的中共中央代表团负责人周恩来早已有所察觉,并及时通知了陈毅,陈毅对此进行了研究和及时布置。

3月14日,新四军军部向第4师、第2师和第3师发出了聚歼韩德勤部的预先战斗号令:为击破顽韩在洪泽湖边建立根据地之企图,并粉碎王仲廉之东进,巩固现阵地计,第4师主力及第2师第5旅、第3师第7旅、淮海军分区部队归第4师彭(雪枫)、邓(子恢)统一指挥,歼灭该顽。

为给韩德勤最后一次机会,淮海军分区派员劝说并警告韩德勤、王仲廉,希望他们遵守协议,顾全大局,退返原防,如不受劝告或故意拖延,一切后果咎由自取。

但淮海军分区司令员刘震、政治委员金明报告:韩德勤毫无收敛之意,气焰十分嚣张。

8、 韦国清率兵直捣顽军总部

第4师师长彭雪枫接到新四军军部的反击命令后,立即召开作战会议,部署反击。

作战会议结束后,彭雪枫、邓子恢火速集结部队,进行战役部署。3月15日当天,彭、邓发布作战命令,通报了敌情,规定了各部队的任务。17日下午,山子头战役进入倒计时。

下午2时,彭、邓首长召集9旅旅长韦国清、11旅旅长滕海清等旅团长举行战前会议。彭雪枫师长分析了顽我双方态势,指出:截至17日12时,敌情已经查清。据侦察报告,占领我山子头等地的系韩德勤总部和王光夏的保安第3纵队,独立第6旅,共2500至3000人,其外围尚有9000余人。我方情况,由于日伪军对我“扫荡”,部队比较分散。到16日止,集中起来的部队只有25、26团,骑兵团,31、32团各一个营。为了及时给韩、王以打击,决心遵照军首长电令,不待主力全部集中即以现有兵力向山子头等处顽军攻击。

战前会议决定了具体部署:第9旅主力(25、26团)由旅长韦国清指挥,歼灭山子头地区之韩德勤总部和王光夏的保安第3纵队;第11旅31、32团各1个营及5旅14团4个连统一归11旅旅长滕海清、政治委员赖毅指挥,攻击李仲寰的独立第6旅。各部黄昏进入攻击位置,24时发起攻击。

会议时间很短。韦国清受领任务后赶忙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这一仗我军总兵力上不占优势,9旅担任主攻,兵力上也不占优势。当面之敌有韩德勤的总部及警卫部队,有王光夏的保安第3纵队部和5、6两个团,而我们只有2个团。师首长要求速战速决,不能打成对峙,不能拖延时间,这一仗该怎么打?

返回旅指挥所,他和其他旅首长经过反复研究,决定集中兵力,各个击破,“擒贼先擒王”,以小部兵力牵制顽军,集中大部兵力攻歼韩总部、王光夏的纵队部及其主力。

山子头位于成子湖西北岸,是一条西南、东北走向的土岗子。韩总部和王光夏的第3纵队分别盘踞在岗上的几个村子里,其中韩总部设在王圩的一座地主庄园里。为了出奇制胜,9旅首长决定,将部队隐蔽在离战区较远的朱湖、许圩、马宅地区,采取远途奔袭的战术,直捣韩总部。

下午3时,9旅部队在马宅地区集结完毕,旅首长进行战斗动员。韦国清揭露了国民党顽固派东西夹击新四军的阴谋和韩德勤背信弃义的罪行,讲了打好这一仗的军事意义和政治意义,激励起全旅官兵的战斗积极性。同时,为了加强战斗中的组织领导,保证党的统一战线政策的贯彻执行,派遣了一批旅团机关的干部下到营、连,随部队一起行动。

晚上8时,各部分别从驻地出发,取捷径直奔山子头。

部队出发时,还是碧空万里,星光灿烂。快接近山子头的时候,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3月的天气,乍暖犹寒。指战员们穿着湿透的衣服,顶着冷雨寒风,在泥泞的道路上奋勇疾进,终于按时到达了指定位置。

大雨给行军带来了困难,同时也帮了大忙。原来韩顽驻地附近都设有固定哨、流动哨,戒备森严。由于下起了大雨,哨兵们都撤回到房内避雨。新四军前进到了眼皮底下,近在咫尺,他们依然没有发现。

晚上12时战斗打响。9旅各部按预定计划扑向顽军,发起猛烈攻击。顽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许多人刚从睡梦中惊醒,就束手就擒。激战到18日凌晨4时,山子头地区的顽军被逐个歼灭。

当时韩德勤总部盘踞在王圩的一座地主庄园里,韩德勤、王光夏都住在这里,房院坚固,易守难攻。特别是担任守卫任务的都是韩德勤的亲信,他们依托坚固的房屋拼死顽强抵抗。担负攻打任务的是9旅25团3营8连,指导员孙长兴率领3排用机枪封锁大门,将顽军全部压缩在院内;连长齐德宽率领2排奋勇登上韩总部的房顶,居高临下向院内扫射和投弹。顽军退缩到屋内,继续负隅顽抗。齐德宽让战士们在房顶上挖了几个洞,向屋内丢手榴弹,随着一阵轰轰的爆炸声,炸得顽军鬼哭狼嚎,只好又跑到院里来举手投降。

指导员孙长兴在战斗中头部负伤,他顾不上包扎伤口,抓住一个俘虏,问他韩德勤在哪里。这个俘虏哆哆嗦嗦地指指屋内,说韩德勤和王光夏还在里面。孙长兴一挥手,带着几个战士冲了进去。王光夏,这个双手沾满苏北人民鲜血的反共分子,还想举枪顽抗,结果被当场击毙。韩德勤缴枪投降,当了俘虏。

在9旅攻打山子头的战斗开始后,盘踞在山子头北侧的顽军独立第6旅听到了枪声,李仲寰知道大事不好,立即下令收缩部队。11旅展开攻击后,与敌形成了对峙,进入了白天战斗。到上午10时,顽军主力被歼,但独6旅旅部率部分部队仍在负隅顽抗。彭雪枫师长立即从山子头方向抽调9旅部队参加战斗,下令在下午2点前结束战斗,并派师参谋长张震到现地组织指挥。不久,预定参战的5旅、7旅的部队也先后赶到,投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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