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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西进战役绾毂中原(3)

9月5日,新四军军部报告中共中央军委顽我态势后,认为:“顽敌从南、北、东三面夹击4师之西进部队之企图已很明显。”“我们即拟集中路东主力部队配合路西部队,首先打击与歼灭路东向西运动之段、苗等部,确保证东西之联系,然后集中主力对付涡蒙地区北上之顽敌。”“萧永为苏、鲁顽敌联系之要道,必为顽我争夺之要地,估计尔后顽我于萧永地区连续战斗势不可免。我们准备在连续战斗中,坚决打击顽敌,以求巩固萧永地区,后再向西挺进才有保障,否则有被截断后之忧。”(《新四军·文献》(4),第323页)

顽敌大军压境,新四军军部着实紧张,一日之间就数次致电中共中央和第4师,不断阐述此次战役的重要性,并对作战进行了详细部署,以免重蹈上次西进的覆辙。

但中共中央军委倒是很冷静,认为其实“顽方甚为恐慌”,“顽军各部散处各处,调动不灵,配合不确定,三路夹击计划是不易实现的”。中共中央军委指出:对来攻顽军,应采取各个击破的方针。西进部队就地布置战场,准备迎击来犯之顽军,淮北路东部队,待段、苗部西犯时,派得力部队尾进,配合西进部队将段、苗部消灭于萧永地区;第7旅进入泗南、灵璧之线,必要时越过津浦路增援,在宿西的宿东游击支队应加强活动,牵制涡阳、蒙城地区之顽军;八路军冀鲁豫军区以最大速度调集部队消灭耿、刘残部,打通与西进部队的联系;水东地区(“水东地区”指新黄河以东地区)的部队就地展开游击,牵制顽军陈大庆部,防其全力向萧永夏地区进攻。中共中央军委还特别指出:“新黄河以东地区,为我华北、华中的联系枢纽,战略上极为重要,目前已成为顽我必争之地。我军必须在连续不断的战斗胜利中,才能完全巩固该地区的发展。”为此,各部队要在彭雪枫统一指挥下,灵活机敏地配合作战,完成所负任务。(《新四军·文献》(4),第331、332页)

为进一步拓展战场,使新四军在永城以北地区有更大的回旋余地,第4师领导经研究决定,先打夏邑县以东八里庄顽、伪、匪三位一体的第28纵队第82支队李光明部。

根据中共中央指示,新四军军部决定,成立路东指挥部,以第7旅旅长彭明治为司令,第9旅旅长韦国清为政治委员,统一指挥第7、第9旅和第1师52团,尾随段海洲、苗秀霖二部。

9月12日,段海洲、曹秀霖二部遭重创,新四军全歼其一个团,击溃5个团。

9月11日黄昏,夜幕逐渐降临,路西的彭雪枫、张震指挥部队秘密接近八里庄,并迅速达成合围。在10分钟内,第4师从东、北两个方向突入,攻破八里庄。敌军大部在睡梦中为新四军所俘获,只有李光明的支队司令部与另外一个大队依托西南角的小圩寨负隅顽抗。

彭雪枫正在最前沿指挥作战,子弹呼呼地从他头上掠过。身先士卒是他的一贯作风。他曾在给爱人林颖的信中写道:“在指挥阵地上,看到战士那样勇往直前、奋不顾身的雄姿,使我深为感动。(战士们)为了执行命令而毫不吝惜生命。我从心里热爱他们,或许他们也在热爱着我吧!因为我离他们并不远,连望远镜都不需要,就是没有和他们一起冲锋而已。”

经过激烈交战,外围战斗于12日凌晨3时结束,彭雪枫和张震进入八里庄,在天主教堂内休息,决定拂晓发起总攻。

突然,警卫员跑进来说:“师长!师长!敌人突围了!”彭雪枫和张震立即爬上南边寨墙高处观察,并指挥骑兵部队追歼敌军。夜色中,不料一颗罪恶的子弹飞了过来,彭雪枫倒下了,鲜血从他左胸的弹洞中涌出,他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倒在了自己的指挥岗位上,以身殉国,年仅37岁。

经过激战,此役俘李光明以下千余人,毙伤200余,缴机枪11挺,长枪千余支,弹药2万余发。

7、 彭雪枫牺牲经过

4师参谋长张震在彭雪枫的领导下,先后工作了近10年,特别是抗战以来的7年,两人朝夕相处,并肩战斗,有着深厚的感情。在彭雪枫牺牲后的日子里,张震常常梦见依旧和彭雪枫在一起工作,只要一闭上眼睛,彭雪枫的音容笑貌,总在张震的眼前一幕一幕地呈现出来。有时,张震甚至想:为什么打死的不是我呢?我情愿替他去死,因为我们4师离不开他啊!

1907年,彭雪枫出生在河南省镇平县七里庄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里。大革命时期,他在党的教育影响下,接受马列主义,投身五卅运动,参加北京南苑暴动,于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6年9月转入中国共产党,开始了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的峥嵘岁月。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在蒋介石反革命大屠杀的白色恐怖下,彭雪枫抱定“革命是顾千家万家,不能只顾一家”的坚强信念,积极从事党的秘密工作。1930年5月,彭雪枫加入中国工农红军。此后,历任红军大队政治委员、支队长、师政治委员、江西军区政治委员、中央军委第一局局长、师长、纵队司令员等职。

战斗中,彭雪枫身先士卒,披坚执锐,首登长沙城,喋血八角亭,歼敌娄山关,直下遵义城,横渡金沙江,飞越大渡河,进军天全城,通过大草原。

1936年,红军抗日先锋军东征山西,然后回师陕北。阎锡山因遭我严重打击,在我“停战议和,一致抗日”号召下,派人到陕北,要求我党派代表到太原与其联系。彭雪枫奉党中央、毛主席之命,于当年10月秘密前往太原,以我党中央代表身份进行统一战线工作,争取阎锡山与红军联合抗日。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后,彭雪枫任八路军总部参谋处长兼驻晋办事处处长。他在周恩来副主席与北方局直接领导下,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团结抗日爱国力量,对推动华北特别是山西和鲁西北的抗战作出了贡献。

1938年春,彭雪枫由山西临汾来到河南省确山县竹沟镇,兼任河南省委军事部长。他积极扩大武装,组织抗日力量。同年9月29日,彭雪枫受命担任新四军游击支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率领指战员300余人,高举抗日大旗,向豫东抗日前线挺进。行至西华地区,与吴芝圃同志领导的豫东农民抗日游击队第3支队合编,迅即东渡黄河。接着在窦楼伏击日军骑兵,初战获胜,点燃了豫东的抗日烽火。后又挥戈向东,转战豫、皖、苏三省边界,从浍河、涡河直到淮河之滨,纵横驰骋,积极打击日伪军。

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彭雪枫贯彻执行了党中央关于积极开辟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方针,在日、伪、匪犬牙交错的夹击中,以卓越的革命才能和坚忍不拔的斗争精神,广泛发动群众,机动灵活袭击敌人,粉碎日军一次又一次“扫荡”,打退日伪匪的进攻,伸张了抗日正气,扩大了人民武装,开创了豫皖苏边区抗日根据地。

1941年1月,蒋介石发动了罪恶的皖南事变,同时密令汤恩伯等9个师的兵力,向我豫皖苏边大举进攻。2月18日,彭雪枫就任新四军第4师师长兼政治委员。他面对这股反共逆流,满腔义愤,为打败国民党顽固派的进攻,率领4师健儿进行了长达3个月之久的艰苦斗争。后为顾全抗日大局,忍痛将主力撤出津浦路西,转移到津浦路东,与在此地区活动的部队会合。彭雪枫兼任淮北军区司令员、淮北区党委委员等职,和邓子恢、吴芝圃等同志一起,继续坚持淮北地区敌后抗日斗争。他指挥军民反“扫荡”、反“蚕食”,阻止顽军东进,先后取得了33天反“扫荡”等大小数百次战斗的胜利,使整个淮北抗日民主根据地不断巩固发展,4师部队很快成长为华中新四军的劲旅之一。

1944年9月10日早饭后,彭雪枫骑着他心爱的名叫“火车头”的青白马,带着骑兵通信班,亲自到25团布置任务。他同25团团长徐体三和骑兵团团长周纯麟一起研究了作战部署,并向部队进行了战斗动员。接着,彭雪枫等人在永城以北一个叫蒋胡同的村庄作短暂休息。22时整,预定出发的时间到了,彭雪枫和部队一起徒步行军,边走边研究这次作战中的有关问题。

突然,部队停了下来,前边轻轻传来“原地坐下”的口令。这儿离八里庄已很近,围寨里传来敲梆声,接着有人呼喊:“来了!来了!不要跑,打枪啦!”偶尔,也听到零星的枪声。除此以外,天空星光闪烁,地面寂静无声。向导告诉彭雪枫,那有喊声的地方就是八里庄。

李光明支队在八里庄修筑了围寨,并在寨西南角修了个小圩子,在小圩子中间又修了座很高的碉堡,可以控制八里庄四周,特别是围寨的南半部。夜幕中,更显得高高低低,错落有致。这时,几个黑影由远而近,向师指挥所走来,原来是徐体三等同志。徐对彭雪枫说:“部队已经展开,敌人没有发现。刚才那些喊叫声,是敌人害怕,喊着壮胆的。但情况似有变化,白天侦察时没有鹿砦,现在有了,一旦强袭不成,就必须准备攻坚,特来请示。”

彭雪枫听后,问张震:“参谋长,你的意见呢?”

张震说:“我到前面去看一下再决定吧!”

彭雪枫同意了。

张震爬到前面一看,发觉不是鹿砦,而是被风刮倒后横在路上的树木,其他地方也没有新的情况,便回来向彭雪枫汇报,最后决定仍按原计划执行。

于是,在轻重火力支援下,部队越过了3米宽、一人深的外壕,从北、东两面同时突入八里庄。敌军大部在睡梦中为我军俘获,只有李光明的支队司令部与另一个大队顽强地守着西南角小圩寨。

外围战斗于11日凌晨3时许结束,张震随彭雪枫进入八里庄,在天主教堂内休息。彭雪枫亲自审问了被俘的两个大队长,研究了小圩寨敌人的部署,并不顾众人劝阻,亲自去侦察地形。当发现敌人利用中间的高碉堡进行观察,并有个大胖子用轻机枪在封锁我们,使部队很难接近时,他立即指示25团组织特等射手,封锁敌人枪眼。没过片刻,该团的射手就把这个大胖子打死了。后来才知,这是李光明部的参谋长。敌军的枪眼被我们封锁住,不能发扬其火力,只好用砖头堵起来。这样,我们就便于接敌了。于是,彭雪枫决定拂晓时发起总攻。

连续的行军与作战指挥,使得彭雪枫实在太疲乏了,张震劝他稍事休息,以便继续指挥部队作战。彭雪枫便回到天主教堂内,把油布铺在地上,和衣而卧。正在要睡未睡之时,突然枪声大作,警卫员跑进来说:“师长!师长!敌人突围了!”

彭雪枫从油布上迅即起身,拿上他那心爱的左轮手枪出去了。这时,天色已亮,张震也随彭雪枫来到南边寨墙上。彭雪枫指示徐体三团长立即派部队追歼敌军,用电话命令骑兵团去进行截击。张震和彭雪枫在围墙高处观察。

为安全起见,警卫员刘书芳把彭雪枫拉了下来,他便站在寨墙上的跪射散兵坑内,露着半截身子观察情况,指挥战斗。只见5里外的地方尘土飞扬,银蛇飞舞,原来是骑兵团的战士们挥舞马刀在砍杀敌人。敌人在溃逃中纷纷投降。

为了掌握敌情,彭雪枫要骑兵团立即将敌支队长押来询问,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冷枪,击中他的胸部。张震连忙将他抱住,只见他面色苍白,瞳孔已经放大。张震急忙叫来医生,注射了强心剂,但彭师长的脉搏再也没有恢复跳动。

吴芝圃从寨墙上跑下来,问道:“师长怎么样?”

张震强忍悲痛,如实告诉他:“已经不行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我们不能没有师长啊!张震让值班骑兵和警卫人员找来绳床,把彭师长的遗体抬到天主教堂里。

就在这时,骑兵团团长周纯麟押着李光明等来给师首长报捷。可走进天主教堂一看,师长躺在床上,已与世长辞,周纯麟愣住了,顿时泪如泉涌。

随后,张震和吴芝圃向军部报告了师长牺牲的经过,并建议派人来统一指挥。

军部即复电,明确前方指挥由张震负责,政治领导由吴芝圃负责;要全体指战员誓竟彭师长遗志,团结一致,完成巩固萧永夏根据地和八路军打通联系的光荣任务。

经请示军部同意,我们暂缓公布雪枫不幸阵亡的噩耗,要求大家严密封锁师长牺牲的消息,并将彭雪枫的遗体抬到11旅旅部滕海清的办公地点。张震吩咐悲痛万分的滕海清,迅速购买棺木,秘密运回路东。滕海清派人购买了一副黑漆棺材,将彭雪枫的遗体入殓。9月12日,由4师政治部军法官宗晓天护送彭雪枫灵柩回到津浦路东,安放在成子湖边的柴滩上。

8、 彭师长三封信博得芳心

女人的直觉是最灵敏的。彭雪枫牺牲的第二天,淮北区党委正召开群众工作大会,各县、区党委书记和工青妇负责人参加会议,情绪非常热烈。彭雪枫的妻子林颖也参加了这次会议,她惊异地发现主持会议的几位领导目光黯淡,心里一沉,感觉可能出了大事。她不敢往深处想。当晚,她在梦中大哭大叫。

同屋的泗南县妇救会主任推醒她:“林颖,怎么回事?”

“雪枫可能出事了。”林颖惊魂未定地说梦见彭雪枫满身血迹站在她面前。

“梦是反的。”妇救会主任安慰她说。

林颖正要找有关部门打探消息时,又接到了彭雪枫给她发来的电报。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彭雪枫都要向她报平安,并询问腹中胎儿的情况。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因为战事动荡夭折,彭雪松特别希望第二个小孩能平安降生。1944年12月23日,林颖在新四军军部黄花塘医院生下一名男婴,取名为小枫。

彭雪枫与林颖是1941年9月24日结的婚。说到他们结婚,就不能不说到恋爱,说到他们恋爱就不能不说到彭雪枫的三封求爱信。

彭雪枫是军中少有的美男子,人长得高大、英俊,才华横溢,谈吐高雅,曾引来无数明眸皓齿追慕的目光,但均遭婉言拒绝。早在中央苏区时,好心的邓颖超就劝他不要眼界太高。彭雪枫笑着解释道:“小超大姐,这与眼界没有关系。大丈夫当以四海为家,革命为重。孔子云,三十而立,而立之前,我绝不谈论个人感情。”

彭雪枫果然说到做到,一心扑在工作上,根本不与异性交往。一晃,彭雪枫到了33岁。远在重庆的邓颖超又写信来,谈及个人问题,欲当红娘,帮他找一位般配的姑娘。彭雪枫赶忙复信:“特向大姐郑重声明,我个人的问题并未解决,也不打算解决。海阔天空,独来独往,岂不惬意?已经老了,已经老了!”

邓颖超收到信后,对周恩来说:“雪枫真是个怪人,才33岁便说老了,他难道想一辈子打光棍。”

周恩来想了一会儿,心有所悟:“雪枫可能已经心有所属了。”

周恩来料事如神,彭雪枫真的心有所属了,一位姑娘翩若惊鸿的倩影悄悄闯入他的心扉。这位姑娘名叫林颖,21岁,湖北襄樊人,大眼睛,长睫毛,脸庞白里透红,一身戎装穿在她修长婀娜的身上,既透着几分战士的豪气,又洋溢着女性的娇美。彭雪枫对林颖怀有好感,一时找不到突破口,心里烦躁,便信手在纸上一连写了几十个“林枫”。警卫员疑惑不解,到处打听谁叫“林枫”。这事被淮北区党委书记刘子久和行署主任刘瑞龙知道了。

刘子久嘀咕道:“看样子,彭师长动了凡心。这个林枫准是他的梦中情人。但是淮北区没有人叫林枫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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