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边有脚步声响起,我警觉地从邢风腿上坐起来。
我一脸紧张地盯着邢风看,邢风蹙眉想了一会儿,压着声音说道:“嘘,我们假装昏迷着,静观其变。”
我抿唇,在邢风身边坐好,然后闭上眼睛,心脏却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开门声响起,随着一阵铁链声,听着脚步像是两个人。
突然的,一盆冷水打在我身上,这水冰寒刺骨,直让我呼吸都一滞。
“醒来了,醒来了!”有个嘈杂的声音在耳畔不断地响,像是催命符一般。
这时,耳边传来邢风的声音:“你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来杀你们。”那人竟然语带笑意说要杀我们,难道杀人在他们眼中是这么一件平常之事?
“哎,怎么还不醒啊?”那人又用力踹了我一下,我闷哼一下。
我只好睁开眼,这两个人来意不善,还有,貌似,屋内变成了两支蜡烛,是为了杀人时看得更清楚?
我上半身有些难受,头发全湿了不说,冷水从领口里流进衣服中,湿湿黏黏的很不舒服。
我看了看邢风,他也是一身狼狈,头发青衫都湿透了。
“夫君,你没事吧?”我担忧地问他。
他没有回答我,眼睛盯着站在我们面前的两个人身上。
“既然都醒了,大当家说了,看在你是朝廷高官的分上,又有些欣赏你的临危不惧,给你选个死法,想好了告诉我们就行,下面的事就不劳邢大人操心了。”那人一手拿刀将明晃晃的刀身在自己左手食指上不断摩擦。
我一听,心里顿时慌了,慌忙坐起身来,胡乱地拉过邢风垂在地上的手,紧紧握着他。
邢风还是没有看我,他语气平平地说:“那好,不过在此前,先给碗水喝吧。”
我听得有些糊涂,而那两人却了然地贼笑道:“邢大人当我们兄弟两个是笨蛋啊,你喝了水,迷药可就完全解了,再说了现在这样也是为你们好,待会死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痛了!”
这次邢风没有再说话,他冷冷地看着那两人,然后缓缓扶着我一块儿站起身。
我拉着他的手,清晰地感觉到我们手心之中密密麻麻冒出的冷汗,也不知是谁的更多一些。
我们四人就这样对峙着,忽而贼人一声笑,说:“我看也不用想了,就用刀吧,又快又准,不会痛很久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很快就解脱了。”
刚一说完,那持刀人就面露凶光一个猛地向邢风扎去,邢风一把推开我,然后闪身躲避,可是他此时体力并未恢复,这一用力之下,自己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眼看着那人将刀子对准了邢风的心脏,我想也没想地就扑过去,挡在邢风身前。
那人也没料到我会突然冲过去,一个急刹车站定在我面前,而我放大了瞳孔,盯着那把刀。
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贼人大吼:“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苡柔,你走开。”邢风手放在我腰间向一边推,试图推开我。
我僵硬着身子坚决不让,那贼人见状,瞪着眼对我说:“那好,就先送你去见阎王!”
那时,我已经后背一片冷汗,吓得浑身颤了一颤,我咬咬牙。
邢风忽然又道:“你们大当家不是自称干的是劫富济贫的侠义之事吗?如今却要杀她一个弱质女流,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吗?”
也不知我哪根筋不对了,那时我并不觉得邢风有多么的勇敢,有多么的临危不乱,有多么的从容镇定,我只觉得有些好笑,他又不是三寸不烂之舌,怎么都到这时候了还秉着和山贼讲道理的侥幸心理呢?
果然,这群山贼并没有那么愚蠢,当我面前那人有些犹豫之时,另一个说:“你傻呀,他们都要死了,谁传的出去,还不动手?”
“对。”那人重重咬字,对着地上的我们比划一下刀,“差点被你忽悠过去,等我解决了这女的,待会儿多砍你几刀,先割了你的舌头。”
我的眼里快要喷出火来,这山贼就是山贼,心思忒恶毒。
就在那人又走近我,蹲下来准备刺向我时,身后的邢风将我往旁边推倒,然后一脚踹上那人的脸,估计是踢在他鼻子上,那人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另一人见状,拔出腰间的刀直奔邢风而去,两人就扭在一起打了起来。
我在一边站起来看得心惊,而蹲地上那人看我落了单忍着痛,就向我扑来,他见我只是个女子,顾不得去捡地上的刀,就伸着双手向我脖子掐来。
我骇然得不知所以,只得伸出双手试图与他搏斗,于是我们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可是我的力气哪比得过他,很快就双手都被他牢牢钳制在一只手里。
我惊叫出声,邢风见状急于摆脱正缠绕着他的那人,脚下已经向我这边靠近,可是一时疏忽,我只见眼前银光一闪。
再细细看向那边时,邢风捂着左手胳膊,指缝间隐隐有血色,他咬牙一脚猛踹得那人头向后撞在窗框子上,抱头倒地。
此时的邢风有些骇人,他的双眼泛出红光,许是因为太过愤怒,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来,与我缠斗的贼人吞一下口水,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他。
那一刻,我心里暖洋洋的,一时之间也变得勇敢起来,我虽然双手被他紧紧抓着,不过弯腰却是轻而易举之事。
既然他的一只大手紧紧包着我的双手,我就对准他的手背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那人吃痛稍稍松手,我赶忙抽出手一弯腰去捡在一边的刀子,可是我还是捡刀太过心切,没有先将自己彻底解脱出来,我的另一只手还是很快就被他又牢牢抓住。
他的指甲好像还很长,在我手背上划了一道,隐隐泛疼。
邢风手臂上的伤口很深,有鲜血淌在地上,而我和贼人的距离又很近,加之手上拿了刀,现在和他抢地热火朝天,邢风不敢贸然走近我们。
那贼人试图来抢我手中的刀,而我也在等待机会,等他的手一高举过头顶,我就豁出去了,打算直接将刀子插进他胸口。
我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怎么就萌生出直接杀人的想法来,但是那时我就是被逼急了,而且他们还伤了邢风,而最重要的,邢风很紧张我的安危,那我就绝对不可以让自己出事,我要活着。
那贼人并不笨,他见我拿着刀子手不断向后挥,他这样抢是抢不到的,还很有可能被我伤到,于是趁我注意力全在上半身时,忽然脚底生风地来了个横扫。
我一下子失去重心,被他摔在地上,而刀子也在一瞬间去了他的手上。
他一点顾不得我,抢了刀子直接转过身去,一把放开了我,对着邢风的胸口,就是一个前扑。
“不要!”我半趴在地上大喊一声,觉得心里一刹那瓦凉瓦凉的,起身向前跳着就抱住了贼人的腰,“夫君,你快走!快走啊!”
那刻的场景我至今想起来都心悸不已,那时我满头大汗,都是在贼人扑向邢风的一瞬间急得冒出来的,我紧紧地抱住那人,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刀子就进去了邢风的身体,我拼了命地嘶吼:“夫君,别管我,你走哇!”
邢风看着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他不可置信地站在那里,而我已经嗓子都哑了,我哭着求他:“夫君,你快走哇!”
那贼人被我的阻挠搞得恼羞成怒,他见挣脱不得,暴吼一声,然后他的手势突然一转,当时我是头部都抵在他腰际的,所以他的一个转手,匕首就直直落在了我的背上。
我的心骤然缩紧,我知道他手中的匕首会直接从我背上刺穿我,我的大脑在那一刻空白,手中的劲道却一点不减,只是已经恐惧地不能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