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才最惊悚,安倾和有点咬牙切齿,却也不好再发作,否则只是凭空失了气度。所以就单手摩挲着慢慢往后坐了,气得发白的脸也慢慢回复了红润。
门边的唤玉本是出去倒残茶的,此刻也被吓得不轻,眼看安倾和怒气平复了才赶紧上前将新沏的参茶摆在安倾和左手边,拿出白绢团扇悠悠为安倾和打着风。文华跪在地上瑟瑟发着抖,他知道无论这件事与他有没有关系,既然出了就一定和他有关系,除非找到是谁干的,可是谁知道是谁干的啊。无声的跪在那儿,文华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他怕无缘无故就给谁当了替死鬼,所以事情一出他就赶紧先来了长春宫。因为这事最大的主事人还是安倾和,她必然是不肯就这么认栽的,所以只要主子肯查下去,他的罪责就会轻一点。
心思较量间,文华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安倾和,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自己有没有压错宝。很显然安倾和在一瞬慌乱过后就平复了的神情很是安慰了文华,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哪个不是七窍的玲珑心?轻吁一口气,文华总算把心稍稍放回了一点,看来这个安妃也不是如大家传闻的没用嘛,日子久了必不是池中之物。
“文公公,想来刚才也不是本宫的耳朵出了毛病,混听了大事。只是本宫实在不解,好端端开着的花如何就一夜之间都谢了!而且根都烂透了才发现!难不成真有那等欺主的刁奴在,不拿本宫的话当回事!这也就罢了,太后的事也不好好办,就不怕皇上摘了你们的脑袋吗!”安倾和说到最后,声色俱冷,眉目间的凌厉不忍直视。
文华听了这话,心下如擂鼓,有意喊冤又怕触了安倾和的怒气,而且他也听出来了安倾和此话意义何在,故赶紧磕了几个响头战战兢兢的回道:“回主子的话,奴才也困惑啊。这好好的花怎么就这样了?想着那花来的时候是内务府主管何盛亲自带人送的,当日娘娘也去看了的,当真喜人。自进了寿康宫奴才们更是不敢怠慢,不仅详细问过了尚草局该如何养花,奴才还特意找了几个懂花草的日夜看管。冷了就搬进暖房,旱了就浇水,实在不敢怠慢啊!而且……这花也不是一夜之间就出现这种状况的,在刚送来那日,寿康宫管打扫的小姜子搬抬时不小心曾摔碎过一盆花,当时奴才就在他旁边,那孩子吓得直磕头。奴才也是见他可怜,想着能瞒就瞒了,所以就没声张,只是……事后处罚了他,便叫他赶紧收拾了碎盆和花。奴才还记得当时小姜子还喊了一句这花根怎么是断的。奴才当时真是以为那不过是那小子胡言乱语,或者就是花摔的时候摔坏了,才没当回事。事情到了这一步,奴才才知当初愚昧坏了大事啊!可是娘娘,奴才的一片忠心总是不改的,还请娘娘恕罪,恕罪啊!”
文华的这一番话有理有情还指出了下一步的发展方向,纵然安倾和知道他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但是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沉了一会儿安倾和就问当日的小太监在哪儿,文华赶紧指着门口道:“在外头侯着呢!奴才知道少不了他的,所以来的时候叫带上他一起了。”
安倾和微微一笑:“你倒乖觉!”
文华听了此话,背脊一凉,这才知道自己太急切了,遂重新在原地趴好,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很快小姜子就被带了上来,但见他十四五的模样,长的眉清目秀的,只是还没脱孩子气。进了殿连头都不敢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就磕头:“奴才小姜子给安妃娘娘磕头了,娘娘千岁金安!”
“你就是那日摔了花的小姜子?抬起头来,将那日确切如何细细与本宫说来,若有欺瞒,别怪本宫不客气。”
小姜子闻言害怕的抖了一下,却也没有很慌乱,细想了会就开口说了起来。声音虽然小,却因为尖利而听的分外清楚,与他那老师傅的话不出二致。
到了如此地步被人陷害的事实已经很明显了,而且手段极其阴险,这一下罪名要是坐实了,她安倾和也就不用再在这宫里混了,说不定上一世的命运也会再重新上演。只是可惜啊,她已不再是那个懦弱无能只会纯善的安倾和了,现在的她也耍的阴谋斗的心机,所以说这一局谁胜谁负尚未有定论呢。而变数就在她的脚下,细细打量着此刻伏在自己脚下颤抖的文华和小姜子,安倾和慢慢笑了起来。她已经想好最好的反击是什么了,虽然有点危险,但毕竟有时候只有深入虎穴才能得到虎子啊。
计策已定,安倾和也安心了不少,她不急着说话只是端起手边的茶来喝,抿了几口才缓缓道:“看来这次当真是本宫劫数了,若逃不过必然将承受来自皇上的雷霆之怒。只是本宫终究是主子,而且本宫的父亲还深受皇上的信赖,想来便是受了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你们二位就难说了,谁能为你们担保?本宫真是为你们担忧啊。”
此话一出那还有不明白的?文华和小姜子对视了一眼,就齐齐往前膝行了两步,不停地磕着头道:“奴才贱命一条求娘娘垂怜,日后必当为娘娘孝犬马之劳!死了也甘心!”
安倾和甚是满意,看来这第一步她已经做到了嘛。那剩下的肯定也不会太难了,希望这一次的对手不要太不禁玩哦。放眼望向门外被紫禁城禁锢的一片天,安倾和的表情似笑又似嘲。
“如此你们就好好听本宫的话,本宫现在说了什么日后你们就跟着说些什么,别记岔了,本宫不喜欢有什么是你们没听到的。回去之后,你们就……”
文华和小姜子伏地听着这席话,不管有多不解,却也是实实在在一个字一个字的记着,毕竟没有人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