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能带儿子一起走吗?”离开的前一天,月辰不舍地抱着猴儿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相公……”安安微微皱起眉,轻叹一口气,“要是你带着儿子一起去,外面有什么好东西,我就全买给儿子了。”
“不行!”他急忙说,把儿子放在地上,“我想它也不喜欢外面的东西。”
“说的也是。”安安忍着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月辰平时看上去好像什么也不懂,其实应该明白的他都明白,就是不能表达。他不是圣人,会顺从自己的本能吃醋撒娇调皮野蛮。在安安面前他一直都是乖的,等她一转身,他或许就和猴子打成一团,或许窜到楼上去闹刚出生的鸟儿。这些,安安都是知道的。他很喜欢猴儿子,但是只让她摸过一次,不是因为宠着他,而是因为不想让安安也宠他,这是他本能的反应。他是单纯又真实的孩子。
到了真的离开的那天,他兴奋地完然忘记了离别的感伤,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会有多少人,会比山上的猴子还多吗,真的有仙女和巫婆吗……这样的问题,他问了快有几百遍,安安记得很清楚,她离开之前已经跟他说过外面的世界是很复杂的,可是看起来,他根本一点也没有记在心里。安安用树屋里仅存的布料,为两个人做了斗蓬,他的眼睛不能让世人看见,她的长相也不能。如果他还没有放弃,她轻易露面,就太危险了。
“看,那里就是人住在村庄了。”走了几天,安安总算看到躺在山间小小的村落。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安安作了一个深呼吸,身体的血液开始怀念人群的味道,果然,人还是害怕寂寞的生物。
“娘子,我们快些去,我想的看人是怎么生活的。”他兴奋地说。
“好。”两人拉着手,一口气翻过山,来到了山脚下。
“娘子,快看,是人……”他指着田里劳作的农民,激动地说道。
“嘘……”安安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抬起头困惑中的农民欠了欠身,两个人的打扮已经够奇怪的了,他再说些奇怪的话,会被别人当成妖怪看待的。
“娘子,好多人呀。”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心里涌动着不能言喻的激动,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和他相同的人。“娘子,他们是我的哥哥弟弟吗?”
“不是……”安安不忍地说,他一直想要有人个兄弟。
“他们不在这里吗?”
“是呀,他们不在这里。”她淡淡地说,也许在远处,不知哪个体角落里,存在着他的兄弟。舍弃他的人,只要看到他的眼睛,应该会认出他是谁,但是,她私心地不想他回到那儿,既然遗弃了他,他们就没有再和他相认的资格。
“娘子,我好饿,哪里能吃到娘子以前说的东西呢。”肚子一饿,他很快忘记亲人的事,一心只想填饱肚子。
“要到人很多很多的镇上才会有。”她淡笑着,心里有些为难,她们都没有银子,就算到了镇上没办法让他吃上他想要的东西。
正为难着,远远的路上走来一群人,安安看到中间的轿子上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他的打扮,也许是哪里的土财主。
“滚开,滚开……”走到他前面的人趾高气扬地挥着棍子。
男人轻蔑地看着两边吓得战战战兢兢的百姓,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安安咬了一下唇,微微勾起嘴角。轿子近了,她护着月辰避到一边,微一扬手,衣袖勾到轿子的边缘。她收回手,脚上一软,柔弱地摔在地上。
“娘子,你没事吗?”月辰紧张地拉住她。
她掀起头蓬的面纱,朝他淡淡一笑,余光瞄向轿子的人,果然,他色眯眯地盯着她看,细小的眼中闪着贪婪。对自己的长相,安安相当的自信,她放下面纱,轻声在月辰耳边说:“我们来跑步,快一点到镇里好不好?”
“好。”月辰点点头,拉着她的快步飞快地朝前跑,一心只想快点到镇里去吃好吃的。过了许久,月辰困惑地转过头,“娘子,怎么有人追着我们。”
“他们想到镇里,把我们要吃的东西全都吃完。”安安戏谑地说。
“不行。娘子,我们再跑快一点。”
“嗯!”她气喘吁吁地应道,朝四周看了一眼,伸手指向旁边偏僻的小路,“我们往那里走,也许是小路。”
“好。”他拉着她,窜到旁边的小路。
跑了一阵,安安实在没有力气,她的体力哪里比得上他。她拍着胸口,停下来大口喘着气,“相公,我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不让他们追上来。”
“是什么?”月辰眨着眼问。
“你不是会飞针封穴,封住他们的穴道,让他们停下来就好了。”
“对呀。”他一拍脑门,从口袋里拿出银针,“原来,师父教我的飞针术还有这样的用法。”
安安脸色一僵,有些内疚地看着他,“相公,这个是不能随便对别人这么做的。只有我同意,或者你真的觉得要做的时候才能做。”
“他要吃光我的东西,我是不是能封他的穴。”
好像,不能因为这么小的事这么做吧……她皱着眉想。其实她所做的有什么两样呢,劫富济贫,并不是完全正确的。在这个世上,哪里会有完全正确的事,她勾起嘴角,她现在还有什么善恶标准,只要心中无愧就好。她抬起头,朝月辰淡淡一笑,“不如让我来,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穴位在哪里,但是针上都上了麻药,对付他们应该不成问题。”
“娘子……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眨着眼问,总觉得她是要做不好的事。
安安想了想,邪气一笑,“月辰,你不信我吗,不管我做什么,绝对无愧于心。”
月辰点点头,觉得分外安心,“我信。”
“那就行。”她笑着,转过头看着靠近的众人,在绝神宫的日子,她可不是白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