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吆喝声不断,一片热闹景象。
贺岚带着礼物和一干下人护卫,行进在回哥哥家的路上。
她的内心充满了喜悦,掀开马车上的窗帘,东看西看,看什么都觉得美好。
当她的马车转过街角,进入了一片树林,护卫们便提高了警惕,这一片树林,就是玄藏被袭的树林,有个名字叫双岗林。
不过,经地玄藏被袭一事,城中加强了警戒,各条道路都有兵丁巡逻,这个树林更是两头都有兵丁定点驻哨,加上是大白天,不可能再有武林人士埋伏。
走到树林中间时,正好碰上贺启从对面过来。
贺岚高兴的停下车,叫住哥哥。
原来,贺启也是担心妹妹是独自回娘家,独自穿行这个树林有危险,特意出来迎接。
看到妹妹,贺启非常高兴,虽然四公子玄藏没来,但他派了护卫护送妹妹,还有许多礼物,说明四公子还是很重视自己妹妹的。
兄妹便在路边叙了一会的话,又接着往前走。贺启跟在车边,和护卫一道徒步行走。
才走几丈,转过一个小弯,就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
那人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很是破烂,脚下更是连鞋都没有,手上虽然拄着根拐杖,但是走起路来还是摇摇晃晃,好像快要摔倒似的。
看他的身影,似乎是个“乞丐”,贺岚正处在人生最幸福喜悦的时刻,对这种可怜人,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同情,忍不住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车声辚辚,那个人影听到声响,便往道旁让了让,侧过身来,面对道路。
马车缓缓经过那人身边,贺岚看到那人脸色苍白,嘴唇干涩得微微发紫,十分落魄的样子,显然是饿得没什么力气了。
正当马车越过他的身边,将要过去之时,那人脸面一变,表情万般的痛苦,随即身子向后一倒,摊倒在地,抽搐几下,便不醒人事了。
贺岚吓了一跳,即忙道:“停车,停车!”
车夫一勒缰绳,“吁——”一声,停下马车。
贺岚从车厢中下来,焦急道:“大哥,这人昏倒了,怎么办?”
贺启本在马车的另一边,见她停车下车,便绕了过来,看到她的样子,暗自摇头。
他本想不管,但看到妹妹一遍又一遍渴望祈求的眼神,他心理便有些于心不忍。
他试图劝劝妹妹少管闲事:“九妹,哥知道你心善,但这人早不晕晚不晕,正好你一过来,他就晕倒,只怕有些蹊跷……”
贺岚不等他说完,便一脸痛色地开口道:“哥哥,乞丐也是人,乞丐的命也是命,若不是生活所逼,怎会沦落到这地步?他晕倒,定是到了生死关头,哥,你就发发慈悲,可怜可怜他,救他一命吧!”
这时护卫和下人都围了过来,听了贺岚的话,眼中露出敬佩的神色,一齐抬头,眼巴巴地看着贺启,等他决断。
贺启看这形势,如果不救人,便会让妹妹心中不快,也让这些下人留下一个见死不救的印象,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也只得道:“救吧……救吧,两位兄弟,你们搭把手……”
他开了口,两人护卫便应诺一声,上前架起那乞丐。
贺岚腾出马车,让乞丐躺在车厢里,她则和哥哥等人一起步行。好在此处离家也不远了,出了双岗林,转个角就到了。
到家后贺启拿出一些药草,对那乞丐进行救治。
好一会,那乞丐才缓缓醒来。
他知道是贺氏兄妹救了他,一醒来就想起身道谢,但是他的身子实在太虚弱了,都还没有坐起来就又倒下了。
贺启对他笑了笑,说道:“别忙着道谢了,你还是先躺着,吃点东西,等身体恢复了再说吧。”
“九妹,舀碗水来。”贺启叫道。
贺启喂他喝了碗温水,他的精神便好了许多。
贺岚又打来一碗米粥,他已经能自己动手吃东西了。
连吃了三碗米粥,他又躺下休息,到了中午,他终于恢复了不少,神色间已不复惨白欲死的样子。
他一下地,出了堂屋,看到贺氏兄妹,便要跪下来道谢。
贺启看他知恩懂礼的样子,不像普通乞丐,赶忙扶住了他,道:“不必如此,举手之劳而已。这样吧,你现在先去梳洗一番,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好了。”
他一身邋遢,气味熏人,实在是令人难受。
他自嘲的笑笑,也不抗拒,接过贺启给他的衣衫,便到柴房梳洗去了。
等兄妹俩再次看到他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开始时那“乞丐”的样子。
他大概五十岁左右,披散的头发梳理成髻,脸上也显出了的血色,虽然清瘦,精神也还不是很好,但是总的来说,与早上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贺启有种直觉,这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在贺启的询问下,“叫花子”的话匣子渐渐打开了,对自己的经历,也娓娓道来:
“老朽姓阮,名穆易,天暴郡人士,是个商人。做的是食油和生丝的生意,此次到九桂城来,带来一批上好的生丝,想在此出手,换一批好油回去。
“但这一次倒了大霉,在九桂城外老朽遇到了强盗,不用多说,强盗抢走了老朽所有的货物,还暴打了老朽一顿。要不是命大,只怕就已经死在城外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回家吗,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给你点盘缠。”
对于他的遭遇,贺岚很是同情,便想帮他一把,反正如今也不愁衣食,能帮的话还是尽力帮帮这个可怜人吧,也算是为贺家积点阴德。
“家?我已经没有家了。”
阮穆易眼中露出浓浓的苦色,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老朽早就没有了家人,还欠了一大笔债。这些年靠做生意刚刚还清贷款,这一次的货物就是老朽的全部身家,可是现在,连最后一点本钱都没有了,还谈什么以后啊……”
兄妹俩听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贺岚想到了什么,问道:“老人家,你做的是食油生意,想必对制油,有的了解吧?”
“制油的工艺,老朽不敢说精通,却也粗有了解!”那阮穆易道。
贺岚眼中露出喜色,转头看向哥哥。
贺启虽然有点心动,但眼中却很淡然,此人来历不明,可不能轻易收留。
“阮先生,你能说说油坊是怎么制油的吗?”贺启问道。
没想到,那阮穆易还真不是盖的,将油坊制油的工艺和流程,一一道来,竟然比贺启了解得还更全面。
听了他的一番说词,贺岚寻了个理由,将哥哥拉出门外,喜孜孜的对贺启建议道:“哥哥,你好人做到底,就收留阮先生吧,让他替你打理油坊,也算是得了一个好帮手,他也可以暂作安顿,有个落脚之地!”
“可是,他身份来历,无法证实,如今城中武林人士众多,鱼龙混杂,只怕会有祸患!”贺启还是有些疑虑,缓缓开口道。
“哥——”
贺岚明丽的小脸,又露出祈求的神色!
贺启终是不忍拂了妹妹的心意,便道:“也不知他肯不肯留下,只怕他未必看得上你哥还未开张的小油坊!”
“嘻嘻,哥是个好人!他一个落难之人,又怎么会挑肥拣瘦?”贺岚天真地笑道。
果然,兄妹俩进去,一和阮穆易说愿收留他,问他愿不愿意留下,帮贺启的忙,一起开油坊,他便高兴的同意了,一个劲的对兄妹俩进行道谢。
看看已到了下午,贺岚便不再停留,向哥哥告辞,带着下人转回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