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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做牛马,做永久主人

王熙凤是众人的公仆,专门服侍人。她不但伏侍上司,还伏侍下级。她是贾府的牛马,最苦最累的就是她,比如这次吃螃蟹,连鸳鸯平儿等人都有的吃,只有她与李纨比小丫头还小丫头,走来走去伏侍众人。此乃苦肉计,当众表演的苦肉计。不做牛马怎做主人?凤姐做一回牛马后,就永远做了众人的主人。所以说牛马要做足,千万别嫌累。

凤姐侍候众人吃螃蟹

见《红楼梦》第三十八回

“林潇湘魁夺菊花诗 薛蘅芜讽和螃蟹咏”

凤姐陪着贾母等人来在大观园藕香榭内赏桂花。

贾母抬头看匾,因回头向薛姨妈道:“我先小时,家里也有这么一个亭子,叫做什么‘枕霞阁’。我那时也只像他们这么大年纪,同姊妹们天天顽去。那日谁知我失脚掉下去,几乎没淹死,好容易救上来,到底被那木钉把头碰破了。如今这鬃角上那指头顶大一块窝就是那残破了。众人都怕经了水,又怕冒了风,都说活不得了,谁知竟好了。”

凤姐不等人说,先笑道:“那时要活不得,如今这大福可叫谁享呢!可知老祖宗从小儿的福寿就不小,神差鬼使碰出那个窝来,好盛福寿的,寿星老儿头上原是一个窝儿,因为万福万寿盛满了,所以倒凸高出些来了。”未及说完,贾母与众人都笑软了。贾母笑道:“小猴儿惯的了不得了,只管拿我取笑起来,恨的我撕你那油嘴。”

凤姐笑道:“回来吃螃蟹,恐积了冷在心里,讨老祖宗笑一笑开开心,一高兴多吃两个就无妨了。”贾母笑道:“明儿你日夜跟着我,我倒常笑笑觉的开心,不许回家去。”王夫人笑道:“老太太因为喜欢他,才惯的他这样。还这样说,他明儿越发无礼了。”贾母笑着说道:“我喜欢他这样,况且他又不是那不知高低的孩子。家常没人,娘儿们原该这样,横竖礼体不错就罢,没的倒叫他从神儿似的作什么?”

说着,一齐进入亭子,献过茶,凤姐忙着搭桌子,要杯箸,上面和东面两排桌子,西边靠门一桌是李纨和凤姐的,虚设坐位,二人皆不敢坐,只在贾母、王夫人两桌上伺候。凤姐吩咐:“螃蟹不可多拿来,仍旧放在蒸笼里,拿十个来,吃了再拿。”一面又要水洗了手,站在贾母跟前剥蟹肉,头次让薛姨妈。薛姨妈说道:“我自己掰着吃香甜,不用人让。”凤姐便奉与贾母,二次的便与宝玉,又说:“把酒烫的滚热的拿来。”又命小丫头们去取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来,预备洗手。

凤姐对史湘云说:“我先替你张罗,等散了我再吃。”湘云不肯,又令人在那边廊上摆了两桌,让鸳鸯、琥珀、彩霞、彩云、平儿去坐。鸳鸯因向凤姐笑道:“二奶奶在这里伺候,我们可吃去了。”凤姐儿道:“你们只管去,都交给我就是了。”

凤姐又到鸳鸯她们这里,和丫头们调笑说得兴起,大家不由得打闹起来,这时琥珀奚落起了平儿,平儿手里正掰个满黄的螃蟹,听如此奚落他,便拿着螃蟹照着琥珀脸上抹来,口内笑骂道:“我把你这嚼舌根的小蹄子!”琥珀笑着一躲,平儿使空了,往里一撞,正恰恰抹在凤姐的腮上。凤姐正和鸳鸯嘲笑,不防唬了一跳,“嗳哟”了一声。众人撑不住都哈哈的大笑起来。凤姐也禁不住笑骂道:“死娼妇!吃离了眼了,混抹你娘的。”平儿忙赶过来替他擦了,亲自去端水。鸳鸯道:“阿弥陀佛!这是个报应。”

贾母那边听见,一叠声问:“见了什么样乐,告诉我们也笑笑。”鸳鸯等忙高声笑回道:“二奶奶来抢螃蟹吃,平儿恼了,抹了他主子一脸的螃蟹黄子,主子奴才打架呢。”贾母和王夫人等听了也笑起来。贾母笑道:“你们看他可怜见的。把那小腿子脐子给他点子吃也就完。”鸳鸯等笑着答应了,高声又说道:“这满桌子的腿子,二奶奶只管吃就是了。”凤姐洗了脸过来,又伏侍贾母等吃了一回。

贾母一时不吃了,大家方散,都洗了手,游玩了一回,贾母与王夫人等都回去了,凤姐也回了房,又命平儿来要了些螃蟹回去吃,剩下众人吟诗。

王熙凤“温柔”手段十:

人家吃肉,

我来喝汤。

人家喝汤,

我来盛汤。

此手段要点:为众人服务,要在明处。

王熙凤是众人公仆、专门侍候人。专门跑腿,是公用牛马。

她不但服侍上司,还服侍下级。

她是贾府最大的奴隶,所以做了贾府最大的主人。

全府上下,最苦最累的就是她,比如这次吃螃蟹,连鸳鸯平儿等人都有的吃,只有她与李纨比小丫头还小丫头,走来走去伏侍众人。

此乃苦肉计,当众表演的苦肉计。不做牛马怎做主人?

凤姐做一回牛马后,就永远做了众人的主人。所以说牛马要做足,千万别嫌累。

一切成大事者都从做牛马开始。

一切干大事的人都要学会服侍人。

道理就是这样。

凤姐陪贾母等人吃螃蟹,本是史湘云请客,凤姐抓住时机很爽地表现了一回,既哄着贾母高兴,又展示了自己的主持才能。凤姐反客为主,夺了史湘云的权,淋漓尽致地做了宴会主持人,把宴会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让人觉得凤姐才是宴会的东家,没有她宴会就不会这么热闹、圆满。

既能当好总经理又能当好主持人,这是凤姐的本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为上,能为下。所以凤姐渐渐呼风唤雨,这是必然。

能做到这样,首先是因为凤姐是聪明人,并不是无理取闹,而是有理取闹,闹中取巧,既愉悦了别人也痛快了自己。

你看,凤姐逗贾母让众人高兴,王夫人因是她的至亲,所以不免要说两句老太太太宠她的话,而贾母立刻站出来为凤姐说话,夸奖她不是那种不知高低的孩子。王熙凤这样做也正合老太太的心。

就是说凤姐闹是闹,但是她最懂礼。她来了螃蟹先敬薛姨妈,因为薛姨妈是客人。而薛姨妈也是她的至亲,所以也不让她太客气,然后凤姐就给贾母和宝玉吃,这就是凤姐懂礼的地方,至于邢夫人和王夫人那里就由李纨去孝敬了,因为李纨是长嫂,她是二嫂,这些家规凤姐当然了然于胸,她就是在规矩中炼出了一身让人叹服的好功夫,能说会笑,打打闹闹还能不失规矩,真是不得了。正是于细微处见精神,这也正是贾母欣赏凤姐的地方。

在家族礼教的框框里施展拳脚,正所谓是带着镣铐舞蹈,是最可贵的。

凤姐生性开朗,她的总经理的地位也非常适合她在这种宴会场合的表演。

在贾母和王夫人等面前并没有凤姐的座位,尽管是史湘云请客,她和李纨的座位也只是虚设的,在贾母和王夫人面前,她们只能做主持人,实际上只能做陪酒的人逗笑上菜,不能做嘉宾。但是她越是这样就越能左右逢源。

她越伺候别人,就越是显眼,越是与众不同!

李纨和凤姐这么一比,差距就出来了,显得缩手缩脚,规规矩矩,凤姐更加风采照人。

凤姐这回的表演可谓登峰造极,这是她的巅峰之作,对她自己来讲这也是神来之笔,非人力所能及。

至于宴会散了,凤姐回到自己的一片天地,派了小红来取螃蟹吃,此时凤姐又摆起了内务总理的架子,这回该是她享受的时候了。此时的凤姐在享受螃蟹的同时,大概也在回味自己刚刚在家宴上的上乘表演,没事儿偷着乐吧。

凤姐与贾母身边的丫头嘻笑玩耍,关系融洽,既是有自己爱玩爱热闹的天性在里面,也是为了亲近贾母,要人人都知道我不但是贾母最喜欢的人,而且与贾母的众心腹有着何等亲密的关系。这也是资本。

王熙凤家法:

1.做牛做马,让别人去耍。

2.既要讨好上司,也要服务下级。

3.一定要与最高层身边的人搞好关系。

王熙凤“温柔”手段十:

人家吃肉,我来喝汤。人家喝汤,我来盛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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