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风着急了,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了:“殿下,娘娘房子四周遍布眼线,只怕不久,梁国就会查出殿下的身份,到时可就不堪设想了。如今之计,当速速离开,早日回到赵国为妙。娘娘这儿请殿下放心,柳风一定会拼死保护娘娘周全。”
赵信似没听到般,仍旧痴痴地看了许久,方轻轻叹了一口气,黯然道:“走吧!”说完,最后深深地看了夏月一眼,轻轻一掠,如一只疾飞的鸟,迅速消失在夜空中,柳风赶紧施展轻功,紧紧跟了上去。
与夏月一边说话一边吃饭的夏涵侧耳听了一会,微微地叹息一声,“他终于走了。”
夏涵听到了,练了玉女剑法变得耳聪目明的夏月当然也听到了,静默片刻,勉强一笑,“早就该走了,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明白妹妹一时间无法原谅赵信,夏涵也不多言,话锋一转,继续与夏月说着家长里短。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破晓,习惯早起的夏月才刚起床,梁璧就风风火火地来了,一进门就急切地问道:“月儿,听说昨晚你哥哥来了,今早我特地来见他的,不知他起了没有?”
夏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梁璧正待再说什么,远远的夏涵的声音传了来,“王爷真是神速,来得如此之快。”在赵国时,因为夏月,梁璧刻意结交夏涵,常常出入丞相府与夏涵来往,一来二去,倒也熟悉起来,在梁璧面前,夏涵也就随意起来了。
梁璧转身看向徐徐向他走来的夏涵,一身宝蓝色的锦袍,衬着英挺的脸,格外精神,桃花眼一弯,笑道:“夏兄不远千里来到这儿,我当然要尽地主之谊。”
“王爷无需客气,我只是为了庆祝舍妹的生辰而来,不想大张旗鼓。”夏涵微笑回道。
作为赵国丞相之子与赵国皇宫侍卫统领,夏涵的地位自然举足轻重,为免节外生枝,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惹来祸事。
梁璧当然懂得夏涵的顾虑,笑道:“夏兄言之有理,因此我也是轻车简从,不敢给你添麻烦。”
夏涵感激地一笑,“多谢王爷如此体谅。”
“朋友之间无需如此客气。”梁璧笑答道,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月,“更何况,你是月儿的哥哥,我一定会拼死护你周全。”
梁璧话里话外都在刻意表明他与夏月的关系非同一般,想到妹妹与赵信的情感纠葛,如今又加上梁璧,夏涵甚感头疼,看向夏月,见她一脸淡然,既不肯定也不反驳,只怕她心中也是摇摆不定吧!毕竟梁璧对她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如此深爱她的男人,不是铁石心肠的她,怎会不感动呢?
赵信和梁璧,不管夏月做出何种选择,夏涵都深信妹妹一定能得到幸福,所以这二人,他心中是不偏不倚的。
因此面对梁璧刻意的亲近,夏涵故作不知,笑道:“我妹妹执意要出来见识外面的世界,她孤身一人在外,虽然有武功傍身,父母与我始终是放心不下的,还请王爷能多多照顾。”
梁璧自然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只要夏涵别排斥他,他就满意了,笑道:“夏兄放心,月儿的安危重于我自己。”
夏月见他们越说越像是把自己托付给了梁璧一样,心里很是别扭,插话道:“哥哥你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明白夏月独立性格的梁璧嘴角一抿,无奈的一笑,对夏涵道:“夏兄,既然远道而来,就在西京多逗留些日子,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夏月也马上向夏涵看去,一脸的期待。
夏涵宠溺地看了看妹妹,摇摇头,“实在是事务繁多,我今日就得启程回赵国了。”
说完,看向夏月,一脸的歉疚,“月儿,对不起,不是哥哥不愿陪你,实在是事情太多了,更要照顾好爹娘,所以我陪你用过中饭就要回去了,你自己要多保重。”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夏月,生怕她不高兴。
夏月心中一酸,眼眶一热,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哽咽道:“我明白的,哥哥放心回家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珍重,更要照顾好爹娘。”
夏涵看着一脸不舍的妹妹,心中也是无比心酸,如果没有发生镇远侯李勇逼宫造反一事,如今妹妹已成为了高贵的太子妃,与太子殿下双宿双飞,何至于此呢?心中暗叹,终于忍不住又劝道:“月儿,不如你随我一起回家吧!爹娘实在想念得紧。”
闻言,夏月更是泪如泉涌,泪眼婆娑的看着夏涵,“哥哥,怪我不懂事,但我现在确实不能回去。”
夏涵不忍再劝,长叹一声,只好作罢。
兄妹二人与梁璧一起吃过中饭后,夏涵就不舍地匆匆离去,往赵国而去。
赵信来了,又走了。哥哥来了,也走了。
哥哥带来了亲人的问候与牵挂,带走了夏月对父母的思念。
赵信带来了他的无法割舍与无法放弃,带走了夏月的冷淡与失望。
赵信悄悄地来,悄悄地去,没有让外人察觉,甚至连梁璧都瞒了过去,表面看来,日子一如往常,平静的过着。只有夏月心底明白,赵信的到来,始终在她平静的心湖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夏月态度的微妙变化,聪明绝顶的梁璧自然感觉出来了,心中苦涩懊恼的同时,暗暗感叹女人心确实如海底针,难以捉摸。
临近年关,雪下得越发的紧,片片雪花如扯碎的棉絮般,夜以继日地不停下着。
这天,又是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而降,地面的积雪足有一尺深,蓬松的积雪带给世界清冷而又柔和。
太子府邸。
一身便服的太子梁钰一脸阴沉的坐在书房的书桌后,因没有点灯,略显昏暗的房内因梁钰的明显不悦的情绪而渗透着丝丝阴冷与暗沉。
梁钰冷冷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吓得全身发抖、脸色苍白的得力手下上官飞,一言不发,沉默了许久,久到让站在他面前的上官飞在大冬天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滴、快支撑不住要崩溃了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你是说,本宫的好皇弟,与无忧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有可能他就是无忧阁的阁主?”声音不疾不徐,音调很是平淡,但让上官飞从骨子里感受到了寒意,似乎连外面的冰天雪地都不如。
上官飞不禁打了个寒战,赶紧跪下边磕头边回道:“属下罪该万死,据查到的消息看来,确实如此。”说完之后,大气也不敢出,趴在地上等着梁钰的处罚。他知道,如此重大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及时查清并上禀,以梁钰狠厉的性子,绝难轻饶他们,唯一希望的是,不要连累自己的家人。
梁钰脸上闪过狠厉之色,眼神阴鸷的狠狠瞪着他,脸色铁青,重重的一拳捶在书桌上,厉声说道:“你们确实该死,居然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让本宫的好皇弟潜伏了这么多年,安安稳稳的当了这么多年的逍遥王爷。”
想到自己如此被蒙在鼓里,梁钰恨不得把梁璧碎尸万段,这么些年来,他把自己耍得团团转,他戴了这么多年的风流王爷的假面具,自己始终未能识破,甚至深信不疑。也许他暗地里还要嘲笑他的愚蠢与无能。
想及此,摆在桌上握成拳的手越握越紧,紧到手指关节发青发白,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掌中而不自知,狠狠瞪着上官飞,冷冷道:“还查到了什么?给本宫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