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拍案叫绝,看向站立在中间的夏月,虽然得到自己的盛赞,却依然一脸平静,并不因自己的夸赞而喜形于色,真是一个宠辱不惊的奇女子。
又一次欣赏了一遍夏月的词,皇上终于不舍地放下手中的词稿,对着赵信吩咐道:“信儿,你来给大家念念这首词。”
赵信站起身,双手接过父皇手中的词稿,细细看了起来。
越看越目光灼灼,在小镇客栈花园里听到过她吟诗,知道她很有才华,却没料到她如此才华绝世,写的这首咏月词完全当得起父皇所说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品读完后,赵信高声吟诵出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本是嘈杂纷纷的宴席,当赵信清越的朗诵声响起时,席上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慢慢地鸦雀无声,静得仿佛能听到御花园内花开的声音,万籁俱寂,只有赵信读词的声音徐徐响着。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人的生离死别,月的阴晴圆缺,这是人之常情,月之常情,人无法控制生离死别,月亮也不能只让自己夜夜圆月如银盘,多么贴切生动的比喻,多么发人深省的人生哲理啊!为什么之前众人都没有想到如此绝妙的比喻?吟出如此动人情切的词句。人的悲欢离合,七情六欲,只要是红尘俗世中人都无法避免,是多么无可奈何,让人肝肠寸断啊!
宴上众人纷纷想起了自己人生当中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亲人的无奈逝去,和心上人两处相思,与朋友天各一方,及自己生活中经常遇到的不如意之事,想到伤心断肠之处,悲从中来,席中女眷早已红了眼眶,珠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了下来,平时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男子,也微微湿润了眼角,目光痴痴地看向前方,思绪已越过万水千山,到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之处。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剪不断,理还乱,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万籁俱寂中,众人纷纷陷入了自己的遐想,静默无言,如痴如醉。
看着这首词果然如自己所料,震惊四座,夏月心里也暗暗高兴,暗自得意着,让你们震撼到了吧,这可是宋代大文豪苏轼写的《水调歌头》,千古绝唱,经久不衰,你们有幸听到,也算你们三生有幸了。
明眸一转,轻轻扫过坐在对面的李绮,此时她脸色阴沉,双眼通红,恨恨地盯着自己,眼中熊熊燃烧的妒意似想把自己烧成灰烬,暗叹一声,何必如此呢?自己又没有想过和她争什么太子妃,何必把我当成假想敌,和我过不去呢?
“好词,好词,真是旷古绝今,无与比拟之绝世佳作!”楚离温润的声音如歌似叹,轻轻传了过来,率先打破了御花园内的寂静,之前脸上挂着的清清浅笑,此时俱已消失,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无限感叹,无限怅惘,双眼炯炯有神,温柔专注地看着静立在中央的夏月。
如果说刚才她的绝世容颜让他很是惊艳,现在她的惊世才华必定会让自己把她铭刻于心。
楚离的赞美让众人纷纷回过神来,默默无言地看着夏月,眼里带着惊奇与审视。大家都没有料到,以前从未露过面的丞相千金居然如此惊才绝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时众人心情莫名复杂。
夏丞相、夏夫人和夏涵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月,居然如此才惊四座。红情和绿意二人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小姐。
楚离的夸赞,夏月礼貌地一笑,向楚离微一福身,“太子殿下过奖了。”
“天下第一才子楚离饱读诗书,眼高于顶,从不阿谀奉承任何人,他说好,就确实是好了。你当得起他的夸奖。”梁璧桃花眼灿烂明媚,流光溢彩,热切地注视着夏月,由衷地称赞着。
夏月此时真是万众瞩目,场上每一个人都是看向她,坐在上首的赵信看着场上之人看着夏月惊叹的眼神,尤其是眼高于顶,自视甚高的楚离和梁璧二人,此时都一脸专注认真地看着夏月,眼里有着惊奇、赞叹、欣赏,甚至还有一丝温柔,赵信心里一堵,胸口沉闷,如压了千斤巨石般喘不过气来。
俊眉微皱,如雕刻般完美的脸蒙上一层阴云,走下台阶,徐徐向夏月走了过来,走至跟前,低头看着夏月,轻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才女的名声就天下皆知了。”
天下皆知,我根本不想搏得这个名声,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只求一生平安,岁月静好。我这实属被逼无奈,夏月暗自感叹着,恨恨地盯了惹事的李绮一眼,回道:“不敢当殿下如此夸奖,天下有学之士多如牛毛,我只是雕虫小技,班门弄斧罢了。”
“夏爱卿,你的女儿真是一个大才女啊,你可是教女有方啊!朕很久都没有读到意境这么美的词了,今天真是大饱眼福,朕很是高兴,这是朕今晚收到的最好的贺礼了,朕要重赏。”皇上看着夏宗元,无比兴奋。
被女儿所震撼的夏宗元也是久久才回过神来,听到皇上对自己说话,赶紧出列,向皇上恭身行礼,回道:“皇上过奖了,小女雕虫小技,能搏得皇上开心一笑,也是她之幸,怎么敢求皇上的赏?”
皇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夏月,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写的这首咏月词让朕非常喜欢,朕要重重赏你,说一说,你想要什么?金银首饰,奇珍异宝,凭你挑选。”
站在夏月旁边的夏宗元拼命向她使眼色,示意她辞赏。
夏月心想,古人没有人人平等可言,皇上的话就是圣旨,现在皇上开了金口,要赏赐我,不要白不要,我要抓住这次机会,给自己谋条退路,打定主意,假装没看到父亲的暗示,向皇上屈身一福,清声说道:“多谢皇上的赏赐,能让皇上开心一笑,这是臣女的福分,本不应该奢求皇上的赏赐,只是臣女想着,若是拒绝了皇上,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大煞风景,扫了皇上的兴,因此臣女确实有事斗胆相求。”说完,抬起头,剪水秋眸期盼地看着皇上。
夏月的连捧带吹,让皇上轻笑出声,向夏宗元道:“丞相,你的女儿可比你会说话,她这样说,似乎朕还不好拒绝她。”
夏宗元冷汗直流,嘴里连连说着:“皇上,小女只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请收回成命……”
看着一脸惶恐的夏宗元,再看了看仍旧立在那儿,不卑不亢的夏月,皇上摆了摆手,阻止了夏宗元继续往下说,看着夏月,高兴地问道:“说来听听,你有什么事求朕?”
见皇上没断然拒绝,夏月心里一喜,看来十有八九皇上会答应了,说道:“皇上,臣女不要金银首饰,也不要奇珍异宝,这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臣女想要皇上满足我一个愿望。”
“一个愿望?”皇上疑惑地问道:“不知是什么愿望,说来听听!”
“臣女暂时还没想到什么愿望,只希望皇上能答应我,当我想到了的时候,再和皇上说。”边说边落落大方向皇上深深一福。
夏宗元一听自己女儿如此大胆的言语,吓得面无人色,厉声呵斥道:“孽障,休得胡言乱语,还不退下。”
席上众人也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惊讶于夏月大胆直接。要是她说的愿望很无理,皇上到时岂不为难?
皇上略一思忖,正色说道:“朕可以答应,不过有言在先,必须是合理的愿望,无理荒唐的朕是不能答应的。”
见皇上真的答应了,夏月高兴万分,自己得到一块保命符了,这在君权至上的古代,可是最珍贵的赏赐了,连忙跪下道谢道:“皇上虚怀若谷,一言九鼎,能答应臣女的不情之请,臣女万分感激,皇上放心,我绝不会说让皇上为难之事。”
看着喜笑颜开的夏月,皇上高兴地吩咐道:“好了,站了那么久,想必你也累了,回去就座吧!”
夏月激动地起身,恭敬地再次向皇上深深一福,在众人的默默注视下回席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