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走上明月书局二楼雅座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碍眼的画面:夏月脸上略带娇羞,与她相对而坐的楚离温柔而专注地看着她,目光温柔得如三月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又似漫天飞舞的桃花雨,纷纷扬扬,翩然落下,花落无声,轻柔美好。
男子儒雅俊美,女子容颜绝世,这样举世无双的一对璧人,相对而坐,就这样落在赵信眼里,让他的心如刀割般疼痛难忍,满腔愤怒喷薄而出,嘲讽愤怒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打破了二人之间略有些暧昧的气氛。
夏月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暗暗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简单的一句话就如此失神失态,真是花痴啊!
转身看向楼梯口的赵信,只见他双手紧握成拳,因为握得太紧,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平时威严冷沉的俊脸,此时却是阴云密布,正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时燃烧着熊熊烈火,愤怒地盯着自己和楚离,似想把他们二人化为灰烬。
一身暗红色的外袍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显示着他天皇贵冑的尊贵身份,白玉腰带上挂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翡翠玉佩,翠绿欲滴,紫色的丝绦垂坠在玉佩上,飘逸灵动。
此时楚离也已回过神来,重新挂上清浅的笑意,如清晨朝露般的声音徐徐响起:“太子殿下,自中秋节一别,许久不见,今天有幸,能再次相见。”淡淡的寒暄,陌生疏离,对于刚才赵信说的缠缠绵绵、卿卿我我之语丝毫不予以反驳,似默认了他说的话。
赵信没有回答,缓缓走近,右手一拂背后的黑色披风,在夏月身旁坐了下来。
定定地看着夏月,眼中五味杂陈,有着愤怒,有着伤心难过,有着无言的责备,有着眼底隐藏的爱恋,如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看到自己的妻子背叛自己,私会情人时的那种痛心疾首。
夏月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不由转开脸,避开他痛苦的眼神。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他的妻子,而且与楚离清清白白,我为何要避开他?
见夏月在自己的注视下,心虚地转开了脸,赵信疼痛难忍的心稍稍舒展,眉头微微展开,脸色也稍微缓和,脸上刚硬的线条稍稍软化。
坐在身侧的夏月身上幽幽的清甜女儿香在他身周氤氲、萦绕,丝丝缕缕,混入他的呼吸之中,如宁神之药,彻底抚平了刚才的伤痛。脸上不自觉的柔情似水,与刚才的阴云密布截然不同。冷清威严的太子殿下何时流露过如此含情脉脉的神情,看得他身后的随从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刚才明明满腔愤怒,恨不得杀了眼前的楚离夏月二人。可是只要她待在自己身边,自己的愤怒就这样土崩瓦解,烟消云散,就如此的满足与惬意。
就算自己对于男女情事再如何迟钝,之前再如何自欺欺人,现在赵信也只好无奈的承认,他真的已经爱上她了,爱上了这个叫夏月的女子。
也许在青州山林遇上土匪时,她白裙飘飘,持剑刺杀土匪,如仙子般上下翻飞左右腾挪之时,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把她放在心里了,客栈后花园月夜桂花树下她因思念亲人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更是多次浮现在他脑海里,甚至偶尔还入过他的梦。
只一眼就是一生,原来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的情缘。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我就要不顾一切地让她成为我的女人,生同衾死同穴,与我相伴一生。
打定主意的赵信看向楚离,又想起二人刚才略有些暧昧的场景,疼痛又袭上心头,原来我刚才的愤怒是因为我吃醋了,赵信暗自感叹,冷冷地看着楚离,道:“太子殿下,中秋节过后,楚国使团皆已回国,不知太子殿下准备何时启程回去呢?你的父皇一定是在翘首期盼,望穿秋水,等着殿下回去。”声音冷冽,宛如玉龙雪山上的万年寒冰,丝丝寒气,冰冷透骨。
委婉的逐客令,冰冷的语气,楚离,这个如白莲般清雅高洁的男子丝毫不为所动,清浅一笑,“多谢太子殿下的关心,不过这里有了值得我挂怀的人和事,等我处理好了,自然会回去,无须太子殿下操心。”边说边目光扫过夏月,话中有话软中带硬地回答着。
碰了软钉子,尤其是他扫向夏月的一眼,让赵信更是怒火中烧,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真想挥拳打向他,可他是楚国太子,并且还是特地赶来为父皇贺寿的使节,赵信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冲动,看了一眼夏月,一咬牙,说道:“既然太子殿下有事要处理,尽管留下来处理便是。只是,她,是我的未婚妻子,是我未来的太子妃,为了避嫌,请以后不要纠缠于她。”
什么?未来太子妃?我是不是听错了?他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夏月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赵信,见他一脸坦然,丝毫没有撒谎的歉意,不由火冒三丈,虽然我不怎么在意名声,可你也不能当着本姑娘的面诋毁我的清白呀!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质问道:“喂,我们什么时候定亲了?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太子妃了?你别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楚离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一脸愕然,夏月的反驳,让他松了一口气,看着赵信微笑道:“殿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这样会毁了月儿的清白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尤其是那句亲昵的月儿,更是让赵信极不舒服。
夏月的反驳也让赵信微微失望,要是其他女子听到他这样说,一定会激动得泪流满面,难道她就如此不喜欢我?不待见我吗?暗叹一口气,转身看着夏月,温柔说道:“月儿,父皇早有立你为太子妃的想法,我回去后马上请父皇下旨赐婚,册封你为太子妃。这样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是我赵信的女人了。”
眼中的温柔虽不似楚离那般温暖如春风,却是如此专注深刻,深得想把夏月吸进他璀璨的星眸里,好好珍藏起来,只为他一人所有。这样的赵信,如此专注深刻的温柔,一时之间让夏月被施了魔法般定格了。
夏月的怔忡让赵信高兴万分,嘴角轻扬,瞬间笑容灿烂明媚得胜过春天盛开的百花,看向楚离高兴地宣告:“月儿很快就是我的太子妃了,请殿下以后离她远一点儿,还有,不许叫她月儿,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家人,只有我能这样叫她,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楚离清浅一笑:“未来的太子妃,就表示现在月儿还不是你的太子妃,你我的机会都是均等的,我同样有资格叫她月儿,至于她是谁的女人,就各凭本事了。”眼眸温柔扫过夏月,如一阵春风吹过,温暖舒适。
“你……好,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月儿一定会嫁给我的,谁也抢不走。”赵信很是气极,笃定地说道。
二人为了她的一番唇枪舌剑,终于让被他们扰乱了心神的夏月回过神来,什么叫我是他的女人?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吗?就如此肯定我会答应成为他们的女人?开玩笑,他们两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是未来的皇上,以后会拥有后-宫佳丽三千,是无法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即使我贵为一国之后,也不愿意,他们都不是我的良人。
夏月愤怒至极,怒气冲冲地大声喊道:“停,都给我停下,我什么时候答应过成为你们的太子妃?你们两个都不要自作多情,我两个都不会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