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后,夏月带着红情绿意冒着严寒去见了明月楼左右护法——郭仁、郭艳兄妹二人。要他们四处搜集镇远侯李勇和柔贵妃的所有信息,大大小小,好的坏的,不遗余力,全部搜集起来。
雁过留影,风过留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夏月始终认为,只要做过的事,不管多么天衣无缝,处理得多干净,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有迹可寻,只要整理线索,抽丝剥茧,埋藏起来的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
既然想帮着赵信去对付李侯爷和柔贵妃,就要找到他们的死穴,一击即中。
同时也要他们调查赵信,关于他的势力和关系网,夏月都想弄得一清二楚,这样将来才能做到胸有成竹,兵来将挡,土来水掩。
对于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夏月没有明确地告诉他们,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隔肚皮,有些事还是有所保留对自己更有利。同时嘱咐他们调查这三个人的事一定要高度保密,暗中秘密调查,千万不能引起他们的警觉而把明月楼陷入危险之境地。毕竟这三人都是位高权重的上位者,他们打个喷嚏都会让赵国发生动荡,夏月可不敢明月张胆地招惹他们。
二人虽然满腹疑惑,如夏月为什么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调查这三个人?而且也没有明明白白地说出调查这三个人的目的。但是二人想着自己的命是夏月所救,哪怕夏月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因此二人虽疑惑但很痛快地接受了命令。
之后二人又汇报了一些这段时日明月楼所接的大订单及完成情况。二人所立的帐目清楚明白,明月楼上下运转得井井有条。
夏月由衷地夸赞了二人的能力和品行,虽然他们如此尽心尽力不是为了博得夏月的信任,可夏月的夸奖,他们还是甜滋滋地接受了。
聊了大半天,该说的都说完了后,夏月看了看天色,已是近黄昏。远处天边的落日正在渐渐西垂,落日的余晖轻柔地洒向天际,映红了半边天,天边的晚霞如五彩的织锦般绚烂夺目。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夏月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告别郭仁郭艳二人,带着红情绿意二人悄悄地离开了明月楼,不带走一片云彩。
坐在回丞相府的马车上,主仆三人在僻静之处趁无人之际掀起车帘,尽情地欣赏着这落日美景,如梦如幻,美不胜收。
徐徐前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主仆三人不解地对视了一眼。性子急躁些的红情掀开车门帘,问车夫道:“怎么停下来了?”
车夫是丞相府中的下人,恭敬地回道:“红情姑娘,前方有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
夏月就着红情掀起的车帘往外瞧去,前方不远处果然停放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而且停在路中央,加之这条道路本较窄,如此根本过不去。
正待要车夫上前去瞧瞧车内是否有人,要是有人就要请他让一下路,否则只能绕道而行了。
不待车夫上前,前方的马车上走下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小书僮,身子单薄瘦弱,大约十四五岁,清秀的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满脸笑容,向着夏月的马车走来。
甚是眼熟,似是在哪儿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来到夏月的马车前,清秀小书僮躬身一长揖,略显腼腆地清声说道:“请问车上坐的可是夏月小姐?”虽带点羞涩,可说话条理清楚干净利落,训练有素,应是大户人家出身的。
“你是?”虽然眼熟,可夏月还是记不起来他是谁?
“我是楚离太子的书僮墨香,曾跟随太子参加了中秋节的宫宴和小姐的及笄生辰宴,有幸见过小姐两次。”
原来是楚离的书僮,难怪如此眼熟。难怪他待人接物不卑不亢,说话做事有条有理。再一细瞧对面的马车,也是楚离往日所乘的那辆。
确定了他的身份,夏月从车内走了出来,落落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就是,不知你找我所为何事?”
墨香只感到一缕淡淡的幽香迎面扑来,眼前一亮,身着白底绣着几枝梅花外袍,外披一件火红斗蓬的夏月出现在眼前,斗蓬的衣领和袖口上皆滚着雪白的狐狸毛,衬得如玉的容颜更是肌肤胜雪,风姿绝世。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墨香不由看呆了,想起自家太子自从中秋节宫宴后,常常魂不守舍,有时拿着一本书却始终停留在那一页,发呆的时间远远多过看书的时间。对于从小酷爱读书的楚离来说,这是非常反常的。以前的楚离,眼里除了书本,容不下任何人和事。温润的双眸里永远倒映的是书本的影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可现在太子殿下的双眸再不复从前的平静无波,反而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激起了千层浪。作为从小陪伴在太子身边的墨香来说,他深深明白,夏月就是那颗在太子殿下心中激起了千层浪的小石子。
自从前几日,夏月被立为赵国太子妃的消息传来,殿下静默无言,一脸的落寞与伤感,随后把自己反锁在房中,茶饭不思,只如疯魔了般,不断地弹着琴,且反复弹奏着在中秋节宫宴上和夏月合作时弹的那首曲子,边弹边低声吟着夏月写的那首才惊四座的《咏月词》。
不敢去打扰的墨香偷偷透过门缝向内望去,见殿下端坐房中,专注而伤感地弹着琴,周而复始地机械地弹奏着那首曲子,因弹奏时间过长,洁白修长的手指血流如注,而他却毫无知觉,还是继续弹着。
墨香大吃一惊,赶紧在门外大声喊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在墨香惊慌失措的呼唤声中,楚离慢慢回过神来,如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般,梦醒了的楚离眼神渐渐清明,停下弹奏,举起血淋淋的双手,呆呆地看着。
墨香赶紧推开门,迅速在房内找到干净的白布条,给楚离包扎好伤品,担心地劝道:“殿下,您这是何苦呢?”
楚离喃喃地说道,似是对他说,又似自言自语:“我从小爱书成痴,饱读诗书,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才子。本想着我这一生可能要与书为伴,孤独终老。何其有幸,居然让我遇到了月儿,同样不输于我的才华,倾城绝世的容颜,永远云淡风轻,恬静淡然的气质,似一股清泉,流进了我的心田。从此我开始幻想着能和她吟诗作词,红袖添香,相伴一生。因此中秋节宫宴后我毅然留在了赵国,不管父皇多次来信催促,只盼着能和月儿相识相知,进而能娶月儿回楚国。可谁知……”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墨香几乎都听不到了。
从此以后,殿下的眼里就似蒙上了一层灰,再不复之前的明亮。
因皇上又一次来信催促殿下回国,还说自己生了大病,说这一回一定得回去,否则只怕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收到信后,殿下沉默良久,方开口说道:“收拾行装,准备回国。”
对于夏月,本想放下,奈何力不从心。
于是,在离开的前夜,还是忍不住派自己来请夏月与他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