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寂静无人的小花园忽然传来另一人的说话声,夏月意外之余又很是惊讶,因练武而听力敏锐的她竟然没有察觉到园中另有他人,看来此人武功很是高强,就着皎洁明亮的月光一看,来人居然是赵信,他也还没睡?
赵信身着一袭黑底红边的裳服,衣服上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贵气逼人,腰间的玉带换成了一根蓝色丝绦,踩着月光,一步一步徐徐走来。
走到离夏月三步开外停了下来,完美如刀斫斧凿般立体分明的脸在皓月星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清俊华美,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把夏月娇小的身影完全覆盖住了。
就着月光,赵信静静地打量着夏月,白裙胜雪,披着同色的披风,上面绣着淡淡几枝红梅,点缀在雪白的披风上,红白相衬,红梅更是红如火焰,鲜艳欲灼。
刚洗过的如瀑长发柔顺地披垂在脑后,夜风轻拂,吹起青丝无数。春水般的水润明眸,隐约闪着泪光,白皙如玉的脸上还残留着淡淡泪痕,一枝梨花春带雨,无限娇弱,惹人疼惜。
看着白天如微云淡月般淡然的夏月,此时却如此茫然无助,脸上残留的淡淡泪痕,让赵信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替她拭去,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瞬间产生的怜香惜玉之情,赵信暗自心惊,自己什么时候懂得怜香惜玉了?
记得往常看到女人留泪,只觉得整天哭哭啼啼,很是麻烦,可今天看到夏月伤感落泪,为什么不感到厌烦?似乎还有一丝心疼。
他此时完全没有料到,夏月此时梨花带雨的绝美姿容不知不觉中已定格在了他的心中,一生都挥之不去。
多年后细细想来,原来真的是只一眼便是一生。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你刚才吟的那几句诗真美,意境雄浑阔大,宛如男儿的心胸。几年未见,你现在俨然已是一位才女了。”赵信开口称赞道。
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过美好,赵信白天冷清威严的声音此时少了一抹高高在上的淡漠和疏离,多了一抹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柔和。白天深遂如深潭的眼睛此时却是异常明亮清澈,明亮更甚夜空璀璨的明月星辉,清澈如清可见底的山间小溪。
如此明亮清澈,甚至能把夏月绝美的面容倒映在他的眼眸里,眼底深处还隐含着一丝赞赏。
此时赵信就站在夏月面前,近在咫尺,他身上浓烈的男性气息源源不断地向夏月传来,紧紧萦绕在她四周,声音又很是柔和,双眼又是如此明亮清澈,夏月忽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自在,又看到自己的影子完全重叠在他的影子里了,这种不自在感更是强烈,连忙直起身,从倚靠的桂树下往院子中央走了二步,让自己的影子走出了赵信的覆盖才停住。
稍稍定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看着赵信微微一笑道:“殿下也还没就寝吗?我胡乱吟的,您太过奖了。”
赵信把夏月躲开他影子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淡淡的失落涌上心头,不禁自嘲:难道我现在变成毒蛇猛兽了?她如此抗拒我。
不知为何,自己竟如此在意她对他的态度,要是其他女人他根本不会让她们近身,更不会在意她们的想法。
可见到夏月对自己的抗拒,赵信心里却莫名的有些恼火,忍不住提高声音冷冷说道:“怎么,我是毒蛇猛兽吗?让你如此避之不及。”
我避你了吗?我和你又不是很熟,拉开一点距离是应该的呀!就为这还生气了?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言笑晏晏,一转眼就冷眼相待,仿佛成了一个要不到糖吃而生气了的小孩,哪还有白天那种不怒自威、高高在上的太子风范了。
心里暗暗嘀咕的夏月担心他真的生气降罪于她,只好微笑着解释道:“殿下,您别误会,我没有避您,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的,要是引起别人误会就有损殿下的名声了,请别见怪!”
原来她并非讨厌我,刚才还情绪低落的赵信心情豁然开朗,对着夏月粲然一笑,瞬时光华四射,如一颗刚刚打磨出来的璀璨的钻石,俊美的脸上带着些许满足的孩子气,刚才因生气略显阴沉的脸上阴霾一扫而光,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尤其是带笑的璀璨星眸,更是耀眼夺目。
这种风光霁月、冰消雪融般的绝美让夏月瞬间失神,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始作俑者——赵信。
看着夏月因自己完美的容颜而呆若木鸡的赵信,心里完全没有往常看到别人因为他完美长相失神时的厌恶和痛恨,反而很是高兴,喜滋滋地想着:自己长得还是很有魅力的,让淡然自若的她都失神了。
如此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耀眼。
夏月回过神来,心里暗暗嘀咕:男人有必要长得如此俊美吗?真是到了天妒人怨的地步了,还要故意这样对我笑,我怎么招架得住?看他就是想看我为他发花痴,他就得意了,真是幼稚。
因看自己看呆了的夏月,心情大好的赵信很是得意了一阵,忽然想到夏月刚才如此伤感落泪对月吟诗,好像听她提到了爸爸妈妈,好像还有弟弟,她不是只有哥哥吗?爸爸妈妈是指父亲母亲吗?
看着夏月,赵信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离开丞相府七年了,独自一人生活在神医谷,长期骨肉离散,见不到自己的亲人,难怪你如此伤感,如此想念你的父亲母亲,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好像听你说到了弟弟,你是不是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据我所知,你只有夏涵一个哥哥,没有弟弟。”
他以为我是在想念这一世的亲人,夏月暗暗庆幸,幸好他误会了,不然我怎么解释得清,如果他们得知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人,是不是会把我当作妖魔鬼怪烧死?我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打死也不能说。
心里暗自盘算的夏月赶紧辩解道:“是你听错了,我就是说的哥哥。”
难道真是我听错了吗?可我明明听到她说的是弟弟,不过她也没必要撒谎,看她刚才如此伤感,也许是她伤感之下,错把哥哥说成了弟弟,自己没发觉罢了。
遂决定抛开不再追根问底,看着她清澈的双眸,笑说道:“也许是我听错了。”
见赵信没有追问下去,夏月暗暗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已是月上中天,吹在身上的夜风也似乎更是冷清,只怕很晚了,睡意也袭了上来,昏昏欲睡。
忍着越来越重的睡意,打起精神向赵信微微一福,告辞道:“殿下,已经很晚了,我先回房了,您也回房就寝吧!”
赵信看着她睡眼迷离,满脸疲态,知道她确实很困了,笑说道:“你回去吧,我再稍稍站一会儿。”
夏月紧了紧披风,转身又沿着碎石子路,踩着清冷的月光回房,隐隐感到身后站立的赵信一直目送着她,只是实在太困了,夏月也没有回头去看个究竟,随他去吧!
皓月清辉,璀璨星辰,伴着徐徐清风,还有幽香袭人、沁人心脾的桂香,继续点缀装饰着今晚令人难忘的美好的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