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自己深情款款的柔贵妃,又看了看紧紧抱着自己的真儿,皇上暗叹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但一想到被她毒害的自己深爱的皇后,及她联合哥哥造反,甚至还为此企图卖国通敌,皇上的心又硬起来了。
低头对赵真慈爱地说道:“真儿,夜已深了,你先回宫睡觉,等父皇处理完事情之后就来看你,好吗?”
被父皇一说,赵真的瞌睡虫又都回来了,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父皇可要说话算话,一定要来看儿臣啊!”
“真儿放心,父皇一定来看你。”皇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对随侍宫女一示意,迷迷糊糊的赵真就被抱回寝宫睡觉了。
皇上打发走了真儿,不想让小小年纪的他亲眼目睹自己的父皇皇兄与母妃舅舅之间的血腥恩怨。
皇上的这一举动,落入柔贵妃眼里,既绝望又欣慰,她知道,皇上不会放过她了,但一定会保全她的儿子。
皇上冷冷看向柔贵妃,道:“李水柔,你伪造圣旨,该当何罪?”
此时已回过神来的李勇心完全沉了下去,浑身冰冷,皇上居然假装驾崩,目的已经不言自明,他是想在自己真正驾崩之前把自己与柔贵妃除去,让他的儿子能安心坐稳皇位,如此深沉的心机,太过可怕。
此时见他向妹妹发难,李勇赶忙抢先答道:“皇上,这件事与娘娘无关,圣旨是臣伪造的,造反也是臣一人所为。”
柔贵妃见哥哥想独自一人把责任揽下来,看着自己深爱的皇上,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反驳,她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能够逃过此劫,依然伴在皇上身侧,伴在自己深爱的男人身侧,直到天荒地老。
皇上冷眼一扫沉默的柔贵妃,再看向李勇,厉声说道:“此时来撇清关系,为时晚矣!你们兄妹二人丧心病狂,居然企图勾结梁国,来谋夺我赵国江山,我赵国百年基业差点毁在你们的私欲之下。现在又逼宫造反,甚至还伪造圣旨,欲杀害朕的信儿。如此罪大恶极,朕绝不饶恕!”
见皇上如此绝情,柔贵妃似万箭穿心,心碎了一地,泪如泉涌,不敢置信地问道:“皇上,你当真如此狠心,要置臣妾于死地?”
“朕的心再狠,还能狠过你吗?为了谋夺皇位,为了能拥有朕,你从十年前就开始与你的哥哥狼狈为奸,对皇后痛下杀手,让朕心爱的皇后身中天下第一奇毒——彼岸花,含冤而死,待朕查明真相之后,生不如死,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皇后报仇。只是当时李勇手握赵国一半的军权,朕不想让赵国生灵涂炭,一直隐忍不发,暗中部署,等待报仇的时机。所以朕决定假装驾崩,让你们放松警惕,你们果然丧心病狂,与你哥哥造反,想要杀害信儿,谋夺我赵国江山。如今朕要把老账新账一并和你们兄妹二人算清楚。”皇上冷眼看着柔贵妃,无比痛心地说道。
皇上的话,字字诛心,让柔贵妃心痛得无法呼吸,原来他早就知道皇后是死于她所下的毒,他一直在隐忍等待机会为他心爱的女人报仇,柔贵妃颤声问道:“如此说来,皇上对赵信冷淡,并多次在我面前流露想要废掉他的太子之位,这是皇上故意为之?”
“当然,如果朕不这么做,你就会想方设法除掉信儿,朕与皇后只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岂容有失,否则朕驾崩之后,谁来继承朕的江山?朕死后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皇后?”皇上理所当然地说道。
柔贵妃每听一句,就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泪水如决堤的海水,肆意在脸上流淌,早已毁掉了脸上精致的妆容。
定了定神,死死地盯着皇上,一字一句地问道:“皇上,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有一瞬间?”
皇上看着柔贵妃泪流满面,痛苦的脸,微一犹豫,还是如实答道:“没有,皇后是朕这一辈子唯一所爱的女人,朕当初之所以宠幸你,是因为皇后见你对朕很是痴情,心有不忍,逼朕宠幸你,所以你才生下了真儿。皇后去世之后,为了稳住你和李勇,朕逼不得已,才假装最是宠爱你。”
柔贵妃最后的一点期待完全破灭,原来他这十年来对自己只是虚情假意,从未爱过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替他的皇后报仇,可笑的是,她还以为自己的柔情似水,早已把皇上融化。
“皇上,你好狠心,好残忍……”柔贵妃脸上血色瞬间消退,苍白如纸,连连后退,最后无力地软倒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如一个精致的木偶般,任凭泪水不停地涌出。
看着如此绝望伤心的柔贵妃,皇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想到她所做的一切,终究是没有出声安慰。
李勇看着自己痛不欲生的妹妹,再看看绝情的皇上,老泪纵横,仰天长叹,十年的精心部署最终付诸流水,皇上心机如此深沉,兄妹二人岂能不输?
如今大势已去,想到被自己连累的家人及三万禁军将士,李勇悔不当初,都是自己的野心害了他们啊!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不行,一定要为他们向皇上求情。
李勇对着皇上扑通跪了下去,咚咚咚,一连磕了几个响头,请罪道:“皇上,臣明白自己罪孽深重,万死难赎我的罪孽,但臣的家人是无辜的,臣带来的三万禁军将士也是被臣所逼,臣恳求皇上能从轻发落,饶他们一命。”
说完,又是连连磕头,额头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咚咚作响,不一会儿已是通红肿大,甚至开始渗出血丝。
皇上冷眼看着他,沉声说道:“如果朕不答应呢?”
李勇一咬牙,答道:“如果皇上不答应,横竖是一死,臣只好带着三万弟兄们拼了。”
皇上犹豫了,如此一来,将是一场空前绝后的血腥屠杀,虽然自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但赵国将士损失惨重,赵****力大损,要是梁国和楚国趁虚而入,赵国就危险了。李勇也正是抓住这一点,才敢威胁自己对他的家人及禁军将士从轻发落。
为难地看向赵信,赵信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当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想着自己的母后是死于李勇与柔贵妃之手,只要他们两人死了,也就替母后报仇了。
权衡利弊之下,赵信跪下对皇上说道:“父皇,杀害母后及发动造反的是他们兄妹二人,其他人是受连累的,恳请父皇从轻发落。”
不要以为只有你李勇才懂得收买人心,我的子民我也会心疼,我也舍不得让我们赵国将士自相残杀,血流成河,我自然也会为他们向父皇求情。
看着自己的皇儿如此识大体,懂得识时收服人心,皇上欣慰地点点头,对李勇说道:“你们兄妹二人毒杀皇后,逼宫造反,罪大恶极,念你们与朕多年的情分,朕容你们自行了断,留你们一个全尸。”
然后抬头对三万禁军将士高声说道:“你们食君之禄,不担君之忧,反而随着乱臣贼子造反,如此不忠之人,本罪无可恕。可念及你们是被人蛊惑,又加上太子殿下为你们求情,朕就从轻发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全部被贬为庶民,并且终生不得谋取功名。”
本以为会被皇上杀头的禁军将士们,听到皇上居然饶了他们的性命,顿时大喜过望,喜极而泣,齐刷刷地跪下来谢恩:“谢皇上不杀之恩,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他们眼里劫后余生的喜悦及对自己与信儿的感激之情,皇上很是欣慰,毕竟得人心者才能得天下,从今日起,信儿仁厚的美名将传遍天下,一定会受到赵国上下的一致拥戴,自己总算可以放心了。
后来,皇上也赦免了李勇家人的死罪,一律贬为庶民,并流放到边远蛮荒之地,无诏永世不得回京。
禁军将士和自己的家人都被赦免了死罪,李勇了无牵挂,当场横剑自刎。
皇上静默之余,终是下旨好生安葬,免了他曝尸荒野的下场。
绝望的柔贵妃被宫女扶回贵妃宫后,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至此,一场声势浩大的宫变就这样消弭于无形,被尘封在了历史的尘埃中。